第三百三十九章 退讓
那人在沈飛雪的要求下，幾乎沒有猶豫便戰戰兢兢地取下面具，露出一張尖嘴猴腮的普通臉。
對沈飛雪來說極其普通，因他從未見過此人。在他看來，能夠這麼肆無忌憚地假扮他，並且還拿到留在逍遙島上的廣寒，定然不會是普通人。
他猜測是與星宿峰或者瀟家有關，畢竟知道他自毀本命神劍的敵人，就這麼兩家。
「是星宿峰？」沈飛雪向那人問。
那人一臉惶恐地搖頭。
沈飛雪側頭看了看在場佩戴瀟家玉佩的人，又問：「是他們？」
那人還是搖頭。
沈飛雪皺了皺眉頭，抬手一劍，從那人肩膀穿過，而且未停留，立即又是第二劍，用行動來證明自己耐心有限。
呼吸間，那人身上已經多了七八處劍傷，那人硬是不敢躲避也不敢還手，腮肌高高隆起，極力忍耐著身上各處的痛處。
見此情形，沈飛雪也懶得多問，連續出劍，沒劍見血。
一時之間台上唯有劍破開肌膚的沉悶聲，以及那人是不是的沉哼。
這些聲音，落在眾人耳中，無比刺耳，卻也沒人想要說點什麼。
他們的心態，從最開始躊躇滿志地來到雲州城，到沈飛雪出現的滿心歡喜，再到沈飛雪展露實力的猶豫不決，最後是現在沈飛雪的真實身份的曝光的惶恐不安，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面對飛雪劍仙，他們著實沒有勇氣再多說什麼。
幾百年了，就這麼一位劍修天才，斬獲斬妖榜第一的高手。
隨著沈飛雪的折磨，那人終於撐不住，在周身即將遍布劍傷之時，他終於鬆了口：「我說……我什麼都說……」
「我原本是濱海州當地傲劍宗宗主，在三個月前，有個人突然找到我，讓我隨他去逍遙島，去了逍遙島之後我才知道，他要讓我戴上這張面具假扮您。」
那人說到這裡頓了頓，看沈飛雪沒有開口，他便繼續開口，再開口時已是滿臉的悔意。
「我從小在濱海州長大，關於您的傳聞早就爛熟於心，修為通天，鋤強扶弱，種種都讓我對您敬佩有加，從小的願望便是做一位您這樣的大俠客；當那個人拿出面具要我假扮的時候我是拒絕的，只是那個人用我家人要挾，我不得不……」
沈飛雪厭倦地把那人打斷，語氣冰冷，「說重點！」
他沒有興趣聽溜須拍馬的話，他只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哪個人！
那人好似明白了沈飛雪的意思，連忙說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我只知道他自稱神使，在逍遙島上找了很久，但最後是拿走了一塊奇怪的晶體。」
沈飛雪心中一咯噔，難道是月霞留下的那塊晶體？
「還有呢？」心中迫切，說話卻如往常一般慢條斯理。
那人指著葉動靈的屍體說道：「他將面具和廣寒交給我之後，就離開了逍遙島；沒多久，這個女人就找到了逍遙島來，我就……」
那人後面要說什麼沒人知道，沈飛雪的劍從其小腹元嬰出穿過，讓他帶著想要說的話，離開了這個世界；連求饒都來不及說出口，便徹底離開！
既然不再知道更多消息，沈飛雪自然也不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不過他倒是猜測多了一點，三個月以前神使就在行動，興許被星宿峰和瀟曉筱坑害，就與這個神使有關係。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會讓線索斷掉。
目前要做的是，就是將眼前的事情解決好！
葉動靈和假飛雪劍仙的死，沒有給布滿陰霾的場面帶來任何變化，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沈飛雪的一舉一動。
沈飛雪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繼續走向另外一些屍體，每過一具，朝劉義詢問一番。
此時的矛頭，指向了台上站立，有些不知所措的邱君羽。
先前殺沈飛雪手下的人，唯有他還存活，眾人都有些好奇，邱君羽會遭受何等待遇。
他們也很想看看，一個斬妖榜第一的強者，一個昭永內威名顯赫的巨大團體，之間會摩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沈飛雪看著邱君羽，他才不管這個邱君羽是什麼天機閣的人，何況現在已經證實，那些被殺的人都是枉死，就算是天機閣，那是也天機閣有錯在先。
就在他正欲朝邱君羽出手之時，先去離去的諸葛有道再次回到了檯面之上。
因為星寒宗被周澤宇拆穿，諸葛有道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暫時離開演兵台檯面，但也只是離開檯面而已。
他一直都在下面，所以對檯面上發生的事十分清楚，沈飛雪飛雪劍仙的身份，讓他重新回到了檯面之上。
要是不在這裡將暴怒的沈飛雪穩住，真鬧到天機閣與飛雪劍仙針鋒相對，對他們天機閣沒有任何好處。
「邱君羽，你未將事情調查清楚擅自做結論，現在枉殺數人，你怎麼解釋？」諸葛有道疾言厲色地說道：
「還有在永興城那齊家，齊家在永興城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沈飛雪為民除害你卻革他千戶一職，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聽著諸葛有道的話，沈飛雪的腳步驀然停下。
「這個諸葛有道！」沈飛雪心下腹誹，諸葛有道話中的意思，他當然聽得出來。
即有無形向他示軟，準備將所有的一切，都讓邱君羽這個銀衣指揮使來抗；也有提醒沈飛雪之意，關於永興城的齊家，還有上百口人命掛著，別太囂張。
一軟一硬，齊驅並駕，不愧是諸葛有道！
沈飛雪還沒有說什麼，那邊的邱君羽，已經開口。
「屬下知罪，可那該怎麼辦？」他弱弱地朝諸葛有道問道。
「怎麼辦？」諸葛有道還是那副怒容，「你枉殺數人，全是因為你辦事不力導致，你說怎麼辦？」
邱君羽低頭沉默不語。
他已經知道諸葛有道說這些話的意圖，現在除了配合諸葛有道，他也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沈飛雪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兩人，並未打斷他們，場面由於邱君羽的沉默，再次陷入死寂。
過了許久，諸葛有道才緩緩開口打破沉默。
「念在你這些年來為天機閣立下汗馬功勞，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按照昭永律，處以死刑並族人充軍；二是你厚葬被你枉殺之人，並不留餘力傾盡家產將其家屬安置妥善，以此告慰被枉殺之人的屈辱之魂，你自己選吧！」
「我選第二條。」邱君羽連忙做出選擇，偷偷瞟了眼那邊冷眼旁觀的沈飛雪，又問：「那沈千戶被我革職之事……」
諸葛有道說道：「我現在就恢復他千戶一職，另外他的手下因你而亡，我要你帶著自己的心腹手下，全心全意跟在他的身邊，聽從他的命令，你原因嗎？」
聽到這裡，沈飛雪完全明白了諸葛有道的用意，不僅要將他拉回天機閣，還安排了一人進行監視。
換在以前，或許沈飛雪會就此罷休，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飛雪劍仙的身份曝光，用不了多久，不管是星宿峰還是那些自稱神使的人，都會前來找他。
何況，他現在還有許多事要做，自然不會再束縛於天機閣。
他自己也知道，以他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做官。就像諸葛有道此番這般，得知飛雪劍仙的身份之後，還能伸縮自如，他或許一輩子也學不來。
雖然不再有重回天機閣的意思，但對於諸葛有道提出厚葬死去的手下，以及對他們家屬賠償這點比較動心。
一位銀衣副指揮使的家底有多豐厚，領過一次天機閣俸祿的沈飛雪十分清楚。
邱君羽作為銀衣副指揮使這麼多年，所累積下來的財富，定然不菲，全部賠償給那些人的家屬，或許是他們幾輩子也掙不來。
沈飛雪心中打定了注意，面上卻不露聲色，淡然地說道：「我拒絕。」
諸葛有道眉頭微微一皺，他的確有再拉沈飛雪入天機閣，並且有打好關係的心思，就飛雪劍仙那個名號，也值得他天機閣這麼做。
至於監視沈飛雪，還真沒有想到那一步去。
卻不料，如今開出這麼一個條件，卻被沈飛雪拒絕。
「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自己手下著想啊！」諸葛有道腹誹不已，情報中，沈飛雪可是一點不保留的對手下，今天怎麼變了樣？
難道真要殺了邱君羽，與天機閣鬧得水深火熱的地步才肯罷休？
諸葛有道猜不透沈飛雪，但是，就算沈飛雪就是飛雪劍仙，若要拼一拼，他們天機閣也未必會輸，
畢竟，天機閣背後是朝廷，而且天機閣也不乏高手，他的兄長諸葛無我可是已在寂空境巔峰多年，只差一個契機便可踏入羽化境的強者。
沈飛雪說完那話之後，已看向身邊一臉獃滯，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的於鞦韆。
「你在看什麼？」沈飛雪的聲音將於鞦韆喚醒。
於千秋回過神說：「沒……沒什麼。」
他做夢也沒想到，曾經他針對的人，想要將其拉下馬的人，竟是傳說中的飛雪劍仙。
雖然他不是飛雪劍仙的狂熱粉絲，但震驚也是在所難免。
「抄邱君羽家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一個銅子兒也別給他留。」沈飛雪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