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很快都會過去的

  歐遠致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什麽也沒有。他拉著木錦不讓她離開，掌心還下意識地摩挲了幾下。他的藍色厚外套有些皺吧，衣物下擺處還有一灘油漬，油膩膩的令人作嘔。 木錦也望向門外，外麵黑黝黝的，像是一隻巨獸張開傾盆大口，帶著吞沒一切的決然。屋裏雖然明亮，卻潛伏著一隻禽.獸，他伺機而動卻又誌在必得。兩廂權衡，木錦將手臂巧妙地彎曲成一個弧度，順著歐遠致張開的腋下滑到他的背後，衝向黑暗，邊跑邊說：“歐叔叔，我去看看阿文回來沒，接接他。” 歐遠致站在屋內看著消失在黑暗裏的木錦，隻喃喃道：“你遲早是要落單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森森寒意。燈光模糊了他的麵容，光打在他的鼻梁上在左邊臉頰上投下一片不大的陰影，嘴角被歲月壓彎了下來，給人一股難以忽視的陰鬱感。 木錦躲在門外的大槐樹下上下牙齦不停地碰撞，也許是冷的吧。一陣風吹過，槐樹簌簌地翕動著樹枝，發出哢哢的聲響，格外滲人。她緊了緊身上有些薄的小棉襖，心裏有些怨恨母親為什麽不帶著她離開這個不算家的地方。 她蹲在回家必經之路的巷子口等著歐楊文回來，陪在她身邊的隻有一個矗立在路旁的路燈，許是不平被安排在如此貧窮的地區，它的光亮並不如其他地段的明亮，反而昏暗中帶著無望，正如木錦此刻的心情。 有幾個醉酒的男人東倒西歪地路過，方圓十米都可以聞到濃鬱的酒氣，嘴裏說著不堪入目的話語。木錦瞥了他們一眼，朝暗處縮了縮手腳，將自己完全隱於陰影之下。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木錦才敢探出頭，輕輕拍了拍有些跳脫的心髒安撫自己，還好沒被發現。 唐蘭就在這時出現的，她手握著一份紙，顰眉看著。燈光下的表情矛盾且豐富，像是困頓，像是傷心，又像是釋懷和滿足。 再多的木錦也解讀不出來，她徹底從陰影處跳了出來：“媽，你回來啦？”聲音裏帶著幾分歡欣，更多的是支撐，支撐她回到那個家的勇氣。她蹦躂了幾步一把挽住唐蘭的胳膊：“媽，我好想你哦，你拿的是什麽東西啊？”說著頭就湊了上去，卻被一掌拍開。 “大人的事小孩子看什麽？”唐蘭聲音裏帶著幾不可查的慌亂，她隻是輕輕地將紙疊了幾疊放進口袋。摸了摸女兒漸漸長開的臉龐，心底一片澀然，孩子長得像她多一點，希望性格不要像她這樣，懦弱又容易上當受騙，眼神不好還總是遇人不淑。 “媽，你能跟歐叔叔離婚嗎？我不喜歡他。”木錦偷偷地用餘光去瞟母親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麽，什麽都看不出來，唐蘭仍是那幅淡淡的神色：“不喜歡嗎？那你喜歡阿文哥哥嗎？” 木錦很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歐楊文確實是她苦苦支撐下去的一個支柱，當她想要不就告訴母親吧，央求她帶著自己一塊離開。卻又有些舍不得歐楊文。但是今天的遭遇讓她惶恐，是的，惶恐！她不知道何時會遇到歐叔叔，然後再次被他用那種眼神看著。木錦抖了抖身子：“我們可以帶著阿文一起走的。”天真的話語不加思索地被說了出口，母女二人皆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傻孩子，很快都會過去的。”唐蘭隻是輕輕摸了摸她光滑的頭頂，語氣疼惜。木錦隻道是母親又在敷衍自己，有些生氣地撅嘴，殊不知這一切竟被母親預料的相差無幾，卻是讓木錦如此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