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亂?設局?
媧美眸瞪大道:「過年待在家?阿母,那咋過年啊。」
華胥氏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今年的年末不同於往常,我感到隨著神州界域的三毒塵障之氣越來越繁雜,天地的止業之意也在年末擴散開來,我總感覺,這次年末將有大事發生。」
昊心頭一動,對華胥氏道:「阿母,你所擔心的,可是那夕?」
華胥氏點了點頭道:「上一次夕的現世,還是在百年前。」
除夕這個日子,是天皇時期,天皇氏發現「夕」這頭凶獸的出現有一個固定的循環時間,並根據自己的干支紀年法判斷了出來夕每次出現是什麼時候,將夕會出現的那一天的夜晚叫做「除夕」。
雖然夕不是每次在「除夕」這個日子都會出現,但所有人都依舊會防範。
夕是一種天地法則顯化出來的凶獸,平常遁於虛空之中,特別愛吃沾染惡果的人,其雖然作惡,但卻是的的確確是天地法則具象出來的一種神獸。
傳言年獸本來在無色界時都還只是一隻遊歷界域的神獸,每次出現便代表福澤的到來,但人皇氏曾推測說:「自三毒從神州起,年夕恐獸性縱矣。」
果然,自神州界域跌出無色界,年獸身上的福澤之氣漸漸開始淡化,出現了嗜殺誅惡之氣,甚至本是出現帶給眾生福澤之氣的那天都變成了現在的「除夕」。
至於有人也時常問:「把作惡的殺了不好嗎?」
天道具象了夕獸祥瑞正念的力量,制衡世間的善惡,但隨無色界墮落的夕獸,卻變得嗜殺成性。
作惡本該得到懲罰,但是那應該是公正的懲罰,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習慣,自己的嗜殺找借口,多少人,不經意間就做了那麼一點惡呢?
自三皇時期過去兩千年,以提挺氏為代表的神州文明,因為夕獸每年在年三十時的夜晚出現,家家足不出戶,持續了將近四萬年。
直到提挺氏之後通姓氏時期,通姓氏時,發現墮落的年夕懼怕大紅色,於是,在除夕這一日,家家戶戶都會在自家門口披上刻著驅邪符籙的紅布。
「年夕百年未曾現身,阿母,您確定嗎?」昊再次問道。
「我看得到,每次年夕現身,不僅是自己嗜殺,還會預示著重大災害的來臨。」華胥氏面色沉穩,繼續言道:「這次,你們還是不要到處亂走,聽部族指揮。」
「那,雷澤山谷?」媧問道,有點不情不願,擔心好不容易的雷澤山谷之行又給取消。
「不礙事,年夕只有除夕這一夜會出現,只要到時候一切對部族沒有巨大影響,你們就能去。」華胥氏含笑道。
……
回到村落,昊躺在冰涼的石床上,雙目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總感覺,一場關於神州萬物巨大的因果,將會降臨。
雷澤山谷萬獸為了一顆雷珠互相廝殺了十幾年,幾乎從昊出生,直到現在,這十幾年中,雷澤山谷沒有一天平靜過,哪怕是在華胥國內,特別是在晚上,都能聽見從遠方傳來的無數獸吼或是炸裂聲。
雷澤山谷的雷澤,傳說是雷神降世時,在地上踏出的足跡,成了雷澤山谷中間的巨大湖泊與無數溪流,旁邊聳立的數個大小山是雷神踏地時震起的。
至於真假,不得而知,不過雷澤山谷中確有濃郁的雷霆之力,特別是在那中心雷澤,無數修行雷屬性符象或者感受雷電法則的人,會冒險去往那裡參悟、修鍊。
而據說,遠方的很多的森林,那些巨獸盤旋生棲的地方,都有著類似的情況,這讓昊覺得,雷澤山谷當中巨獸的鬥爭,根本不只是因為那雷珠那麼簡單。
昊並不想睡覺,起身往窯外走去,不一會兒,突然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小溪旁的塬。
塬聽到了動靜,扭過頭看向背後的昊,笑道:「小傢伙,這麼晚還不睡呢?」
昊眨了眨大眼睛回應道:「是啊,塬叔,你為什麼站在這?」
塬繼續看向天空喃喃道:「沒事,就是回憶一些過往。」接著問昊「如何?那金翅大鵬鳥符象練得如何?」
「不錯,我很喜歡。」昊笑答道。
「唉…金翅大鵬。」塬嘆道,想起來腦海中那個畫面。
昊看著塬,忍不住問道:「塬叔,我那天看見你望到我手裡的金寶的時候,一直有點不自然,能跟我說說不?」
塬無奈道:「一些陳年舊事而已,不過說了也無妨。」塬也暗暗吃了一驚,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就能察覺到一些細微的神色。
「十五年前,也就是你父親飛升的那一年,我們部族一行人去往雷澤山谷狩獵,剛開始還好,後面遇到凶獸的概率越來越頻繁,遇到了無數太古遺種,甚至有很多純血的犼、貔貅、蜚、瞿如等等,到中圈的深處都已經如此,更何況那中間核心的雷澤。」塬嘆道:「我們一行人本有五十二個,死的死,傷的傷,偌大的森林,在混亂當中,甚至想不清楚回家的路線在哪,到後來,甚至全隊只剩下我一個人僥倖活著,正是因為金翅大鵬。」
「啊?」昊驚訝道,繼續問:「為什麼金翅大鵬能讓您活下來。」
「當時我被一隻巨大的黑河蟒追殺,那時的我,內氣耗盡,體力也已經不支,身體也受了多處重傷,正是剛好碰到一隻金翅大鵬鳥捕獵那黑河蟒,才僥倖逃過一劫。」塬道。
「是金寶的母親嗎?」昊問道。
「我看應該不是,那金翅大鵬鳥,明顯比金寶的母親強大的多,散發出來的氣息不亞於那天村內的九首青獅。」塬道。
昊疑惑問道:「塬叔,為什麼母親要你們在那個時間去往雷澤山谷,甚至往大凶之地的雷澤去,按理來說,不管雷澤山谷是否動亂,我們人族都不會輕易去往雷澤。」
塬愣了一下,擺了擺手道:「只是捕獵而已,順便看看有什麼奇珍草藥。」
「是因為我父親的涅槃后結成的內氣軀丹吧?」昊直接問了出來。
「嗯?那是什麼?」塬道,但眼底還是閃過一抹不自然,被昊捕捉到了。
「我知道是母親下的命令,既然保密,我也不多問了,我自己大概能猜到。」昊答到,轉頭,便又回窯洞內去,只留下塬面目怔怔的望著昊離去的背影。
燧人氏的涅槃內丹,在獸族那叫雷神珠,在人族叫雷神丹。
實際上不僅華胥國去往雷澤山谷想要奪走過,燧明國也一樣,甚至別的大荒的人族國家,也來窺探過燧皇的涅槃內丹。
昊卻覺得,這跟個局似的,彷彿燧皇刻意涅槃時留下內丹,讓人族搶奪,甚至是獸族。
最奇怪的是,燧皇涅槃前,在燧明國下達過指令,一次囤積肉食的大捕獵,之後發布了五年內不允許燧明國對雷澤山谷有任何行動禁捕令。
但也就在禁捕令結束的那一年,風東塵以代首領的位置開始漸漸掌控燧明國。
而燧人氏彷彿刻意操控一切後續發展,去往雷澤山谷涅槃前最後一行,便是周遊了大荒各國,告訴他們自己將要涅槃。
涅槃若涅槃者有意便會留下內丹,圓寂涅槃者的內丹,蘊含通天神蘊,通天地法則,得者乃是相當於得天地造化,這些部族的人當然坐不住,燧皇涅槃后沒多久便派人往雷澤山谷打探,雖然都被雷澤山谷里萬獸橫行猖獗的場面震懾,但不妨礙直到如今,各地各國依舊對雷神內丹虎視眈眈。
華胥國本不想摻合,奈何所有人都深知,實力較為平衡的時候才是社會最和平的時候,見其他國家動作,華胥國也不得不去摻合進去了。
華胥國的動向是昊的推斷,讓昊奇怪的是,若真如他的猜想,燧皇的目的又是什麼?
昊突然瞳孔一縮,想到了一種說出來可能讓天下徹底動亂的可能,甚至威脅到中原大荒的安危。
但他隨即搖搖頭,他無法確定的事情,還是不下定論好,畢竟,修為卡在這。
……
第二天,距離除夕還有兩天,家家戶戶已經開始準備紅布,鋪在窯洞門口,乃至山路上,由巫祝在除夕祭神儀式上施法祈來符象之力附在家家戶戶的紅布中。
一片望去,整個華胥國如同一片紅色的海洋一般。
「阿母,真的靠紅布就能驅趕那夕獸嗎?」媧不解的問道。
端坐在一旁石椅上的華胥氏笑著搖了搖頭道:「紅色只是年夕極度懼怕,但卻傷不了它,所以才需要巫祝繼續祈來驅邪符象之氣,年夕本是瑞獸,驅其邪氣便好。」
「那若是驅散不了呢?」媧眨了眨大眼睛道。
華胥氏聞言眉眼突然低了下來,眉宇之間的天心當中流露出一絲殺伐之氣,道:「那便只能殺掉。」
「年獸能殺掉么?」媧驚訝道。
「只能殺其肉身,年獸是天地法則的代表,其與天地一體的神魂不滅,在下一次除夕依舊會顯現。」華胥氏道。
只因蒼天好生德,收斂雷霆殺伐心!
有聖人心腸,亦有雷霆之威,這是天道周行不殆的運行規律。
人族的恆久之法也亦如是,既行於天道中便效法天道的規律。
……
太昊此時在後山,左手單手捏訣,瞬間,火光四溢,右手出現一道火焰,和普通的火焰不同,此火焰燃燒的狀態比自然產生的火焰要平穩的多。
轉手,太昊右手向前推出,左手小小的火光化在掌心,突然變得極其洶湧,昊捏著巫訣符象涌動,爆發出的火柱朝著遠方的樹林爆射而去。
太昊暗道不好,一陣黑影此時瞬間出現在火柱擊向的地方,大袖一揮,火柱如進入海中漩渦一般,無影無蹤。
「還是不能太急,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通過我門的巫法領悟出了火術之法。」黑影抬起頭,不正是華胥巫祝嘛。
「倒是真的是血濃於水啊。」巫祝感嘆道。
「老師,過獎了,您們的巫脈術法精通土、水,而我利用水之陰柔,取相反之理,領悟火術之法。」太昊恭敬的對巫祝道。
「道者反動而查萬物,你做的很好。」巫祝含笑道,但臉色突然一變道:「切忌,如未到方用時,勿在他人面前施展。」
「學生明白。」太昊道。
能夠助自身成長悟道的「經」,便是真經,甚至世俗看是壞的東西,也有用處,淤泥當中亦可誕出蓮花,淤泥能生蓮,也是好泥土,不管是否敗壞世俗眼中的「正規」。
燧皇當年亦是如此,燧皇之時,神州已從色界開始向欲界墮落,燧皇學習巫法自創火術,被多少人罵欺師滅祖,敗壞師門,但依舊不染他為後世創下的豐功偉績。
如今巫祝偷傳太昊巫脈是如此,太昊自創火術亦如此,但太昊還不夠強大,多少雙眼睛盯著這位燧人氏嫡子,給別有用心之人找到一點機會,太昊便會引來一片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