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故人有約
破碎的聖祠前方，蘇辰安靜的站在那裏。
這裏處處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壯和蒼涼感覺。
蘇辰靜立原地遲遲未曾有任何動作。
忽的，天際風雲際會，隱約間有電光閃爍，而後聖祠的位置忽然有一道衝天的光束，直衝雲層。
原本浩瀚的黑色雲霧瞬間散開，片刻之間已經天清地明。
而蘇辰所站立的位置，竟有九朵蓮花出現，那蓮花綻放的瞬間便已經凋落，而後重新綻放，一連九次，徹底消亡。
而蘇辰周身破碎的衣衫重新愈合，那白衣不染塵，他隻是站在那裏，便如同亙古長存，周身，竟有點點聖人之力湧動。
許久，他方才緩緩睜開了雙眸。
那晶瑩的眸子之中，有神華內斂，片刻間已經恢複如常，周身氣息，更是已經消失不見。
此刻的蘇辰，看起來更如同普通人一般。
但唯有蘇辰清楚，他，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君王。
得天地認可，享萬世流芳。
真真正正的人間極致！
自古而今，君王二字，從來都不僅僅隻是一個境界的代稱，上古五帝，後世三皇也都曾有言，修行路上的每一個境界，都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自古以來，從不是沒有一連跨越多個境界直接成聖的存在，將某一條道路修行到了極致，皆可成聖！
到現在，蘇辰也終於明白了修行路上的真意。
踏上仙路，並不一定非要成仙，於體內凝丹，後續的君王，仙人，乃至神靈，都不僅僅隻是某種境界，而是一條路。
一條真真正正的路。
君王為人間極致。
仙人為天地極致。
神靈為血脈極致。
三條路，殊途同歸。
斬盡雜念，僅留下證道之心，在一條路上走到盡頭，方可成聖。
而根本不需要途徑三條路，達到聖人這個境界，這樣的聖人，也並非真正的聖人。
人間成聖，曆百劫，度千難，方為天地至聖！
蘇辰雙眸之中浮現明悟之色。
到現在，他終究明白了自己的路。
登臨仙路也好，自生神血也罷，不過手段而已，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君王這條路上走到極致，突破自身限製，一步成聖！
這，就是他蘇辰的道。
仙人來了，一拳阻殺，神靈來了，一腳踏破。
這混亂的天地之間，他根本不願登天而上，隻需腳踏大地，逆而破天！
蘇辰深呼吸，對著聖祠破碎的方向深鞠一弓，許久，方才起身開口：“先輩，多謝。”
天地之間，有風吹過，卻再沒有了冥冥之中的那種回應。
這曾經為天地奉獻了一切的七位聖人，終究徹底的消散於這天地之間。
從茫茫紅塵之中走來，而今的他們，又原原本本的回歸到了這萬丈紅塵之中去。
怎樣來的，便是怎樣走的。
幹幹
淨淨，沒有留下絲毫遺憾。
蘇辰轉身，一步千裏。
神州大地之上僅存的最後一個可容各方人族朝拜的人族起源地，在蘇辰踏出城池的一刻，城門緊閉，而後，徹底的消散於天地之間。
……
離開了傲來城，蘇辰並沒有著急直接前往帝城，仔細算來，距離萬族盛會還有四十九天的時間，他不必過於著急。
這幾日，他遍觀東部大地風采，山川河水，萬物奔流。
寄情山水之間，蘇辰也真正明辨了君王這條路所代表的人間之道。
品讀萬物，熔煉幾身。
這，隱隱的和天衍訣的本意相合，兩相互補，隱約間，林辰的戰鬥力有了全新的突破。
選擇了一條和世人完全不同的路，聖人之前的境界，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了。
這是一種全新的蛻變。
東部大地，冀州，渭水自西向東，源源不斷。
蘇辰站在一葉輕舟之上，直奔冀州重城——朔方。
朔方城同樣是一座曆經萬載卻巍峨不倒的巨大城池，蘇辰前往朔方，是為了見一個人。
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三日之前，他收到了一條訊息，來自那個從萬裏沙海之中走出的，十萬年不死的老嫗。
念蒼顏。
萬載韶華，一夕白首。
自那個心上人被封的一刻，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從囚禁之地衝出，放眼世間卻發現匆匆十萬年已經消亡，眼前景已經不是當年景，眼前人更非心上人。
得到那自無盡深淵之中傳來的三個字的時候，念蒼顏無憾了。
苦撐十萬載，她終究是累了。
朔方城中，恢複了青春容貌的她坐在城牆頭，遙望遠天落幕的夕陽，不悲不喜，看不出是什麽心情。
忽有黑色的大氅落在肩上，那從沒有變化過的臉，忽然有幾分苦澀，雙眸之中，更有淚痕閃爍。
“前輩，您……”
站在念蒼顏身後的，正是蘇辰。
馬不停蹄，他終究趕到了這裏，他知道，這個苦撐十萬載的老人，終究是氣血衰敗，即將走向死亡。
“你見到他了？”
念蒼顏終究沒有回頭，身後的年輕人有著和他一樣的氣息，甚至有著相當的經曆，有著一樣的功法，有著一樣的抱負，但終究不是他。
蘇辰說不出是一種什麽心情，隻是點了點頭。
“老爺子不讓我救他出來，說一旦他突破龍髓封印，定然會引發整個往生地的破碎，屆時那些東西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前輩，老爺子……他不想見您，他說，害怕您見了他，會失望，所以……”
蘇辰看著念蒼顏，聲音複雜：“您別怪他。”
“嗬。”
念蒼顏冷笑一聲。
“十萬年了，他的臭毛病，還是改不掉。”
“明明不甘於寂寞，不甘於一
輩子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生存，卻還是為了心中的大義，獨自抗下所有的痛。”
“連不見，都說的如此正氣凜然，我又有什麽資格怪他呢？”
“罷了，罷了。”
念蒼顏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大氅，她感覺有些冷。
遠處的夕陽，和山頂的距離又進了一些。
“這時代，還真是冷的嚇人。”
聲音微弱，雖然是二八年華的臉蛋，眸子中的滄桑，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