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孤兒

  “啪”的一聲，千君楷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千沐雲的臉上。


  他的雙眼通紅，仿佛隨時都能滴出血。


  “千沐雲，你是不是瘋了？你想自己一個人扛？你扛得起來？為什麽你和爹那個老糊塗一樣，要拿整個千家來給皓辰天陪葬？”


  千沐雲捂著自己的發燙的半邊臉，不反駁，不怨恨。她低頭呆呆的看著地麵。


  她心如死灰，已經無話可說。


  趙天楓醒來發現千沐雲沒有在自己的身邊，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想起自己那麽多的付出卻不被千沐雲接受和認可，他重重一拳打在了牆上。


  牆裂了，手破了，心碎了。


  “啟稟太子殿下，城門外傳來消息，皓辰天……已經離開了。”侍衛進來稟報，看到趙天楓的臉色陰沉，大氣都不敢出。


  “千沐雲呢？”


  許久，趙天楓才勉強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她……千家二公子帶著她跪在宮門外……”


  “你去告訴千君楷，讓他帶千沐雲回去。告訴他，我隨時都會要見千沐雲。若是見不到，千家幾個人，就準備好幾口棺材。”


  “是！”侍衛略微遲疑，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要不要派人去追皓辰天？”


  “追？他根本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去追。我要他乖乖的自己回來。”


  趙天楓走到了窗邊，眺望著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在皓辰天身上失去的一切，他都要雙倍的拿回來。


  趙天楓順利登基成為了這個國家新的統治者。他看著腳下百官朝拜，心中思緒澎湃。


  做皇帝不好嗎？他可以翻雲覆雨，可以為所欲為。以前，他竟然還想為了千沐雲放棄這一切。


  太幼稚，太可笑了。


  “爹，您該喝藥了。”千沐雲端著藥來到了父親的床前，她將千裏扶了起來靠在床沿，把藥吹涼喂到了父親的嘴邊。


  千裏的臉色越來越憔悴，他看著眼眸之中已經完全沒有光彩的女兒，不禁暗暗歎息。


  “雲兒，辛苦你了……”


  “爹，您說什麽呢？我隻是喂您喝藥，怎麽會辛苦？如果您真的疼我，等您好了以後，您再帶著我去逛街，去買好多好多綾羅綢緞……”


  千裏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吃力的伸出手為千沐雲將發絲歸攏到了身後。


  “好，等爹好了，再帶你去玩，去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千裏知道，其實在千沐雲的心裏最惦記的人始終是皓辰天。他一直沒有問起皓辰天的下落，是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勇氣。


  “吃飯了。”


  千君楷帶著下人將飯菜端了進來，一一擺放在桌邊。他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爹，我讓廚房做了您愛吃的菜，還特意燉了甲魚湯。您吃一點兒吧。”


  “爹，您看，二哥對您多好啊。咱們就吃一點，好不好？”


  千君楷回來以後，千裏一直都不肯跟他說話。他看著千沐雲努力修複他們的父子關係，回想前塵往事，心裏也有些內疚。


  “好，一起吃。”


  千裏在一雙兒女的攙扶下走到了桌邊，一家三口誰也沒有提過去的事。


  看著父親臉上久違的笑容，千君楷的心底泛起了一陣酸楚。若是他們的生命裏從來沒有皓辰天，那該有多好啊。


  “君楷，”千裏看向了千君楷，笑容之中多了幾分無奈，叮嚀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和雲兒一定要相互扶持。雲兒是姑娘家，你這個做哥哥的千萬要保護她。”


  “爹，雲兒從小到大不都是我保護的嗎？”千君楷的聲音有些冷淡。


  千裏看著他，歎息著說道：“君楷，這麽多年了，爹一直欠你和雲兒一聲抱歉。爹在外奔波，少了很多陪伴你們的時間。有些事，不是爹不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你現在後悔了嗎？”


  “我怎麽做都是後悔的。我唯一覺得難受的，是……噗！”


  千裏的話還沒有說完，猛然吐了一大口的鮮血。


  “爹！”


  千君楷和千沐雲頓時慌了手腳，兩人手忙腳亂的將千裏扶回床上躺好，又立刻讓下人去請大夫。


  “君楷……雲兒……對不起，爹有很多無可奈何。爹對不起你們。”千裏的身體開始抽搐顫抖，意識都模糊起來。


  “爹，您別說了。”千沐雲心中不忍，淚水洶湧而下。


  “記住……照顧好自己……走，走得越遠……越好……”


  千裏慢慢閉上了眼睛，大夫趕到之前已經沒有了氣息。


  “爹……”


  千沐雲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最後，父親心裏惦記的還是她和千君楷，但是……


  千君楷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癱坐在地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父親的身體一直很好，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虛弱的呢？

  對了，就是從他出賣皓辰天開始的？父親的事，他要負上全部責任。


  千君楷的眼睛閉上，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


  “二少爺，大小姐，老爺的身後事……該怎麽辦？”管家過來悲傷的問道。


  千君楷回過神來，看著泣不成聲的千沐雲，他上前去將妹妹擁入懷中，轉頭囑咐管家道：“設靈堂。”


  千裏的死訊傳出，靈堂設下了，可是上門吊唁的卻寥寥無幾。這一刻，千君楷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兄妹二人跪在父親靈前守孝，千君楷的心裏開始有了一絲的悔意。


  其實，他沒必要追究父親這些年究竟幹了什麽。就算他把心思放在了皓辰天身上，他也還是給了他們兄妹倆最安逸最優越的生活。


  要不是他的出賣，或許皓辰天能夠成功。這個家也就還是完整的。


  “雲兒，你有沒有恨過我？”千君楷聲音沙啞的問道。


  千沐雲一張一張的給父親燒紙，輕輕搖了搖頭。


  “二哥，我從來沒有怪你。我想……爹和大哥也是一樣的。”


  “為什麽？大哥怎麽想，你又怎麽會知道？”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無論我們做錯了什麽，爹和大哥……都不忍心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