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彼岸花開
千沐雲將商會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收拾好東西準備跟隨皓辰天離開。
硝煙彌漫的街道上人影蕭條，到處都是磚瓦的碎片，所有店鋪都門窗緊閉，偶爾出現的人都是行色匆匆。
看著眼前的慘烈，千沐雲的心在微微顫抖。
“別怕，沒事……”皓辰天輕輕拍了拍千沐雲的手背，安慰道，“等上了船，一切就都會好。”
千沐雲勉強擠出微笑點了點頭。
突然，巷子裏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千沐雲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隻見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拚命向前奔跑，她衣衫不整，滿身傷痕，後麵四五個士兵在追趕。
那四個士兵將她包圍了起來，猥瑣的對著她上下其手。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求你們……”婦人抱著孩子跪下磕頭，卻並沒有引起他們的同情心。
一個士兵一把奪過孩子，高高舉起就要摔下。這個舉動讓千沐雲嚇得膽戰心驚。她急忙默念咒語讓時間靜止，狂奔過去從士兵手中奪下孩子。
她想要拖著婦人一起逃，可是失去了知覺的婦人完全無法動彈，她沒帶著婦人跑出多遠時間就恢複了。
士兵看著美若天仙的千沐雲，更加興奮起來，朝著她就撲了過去。
皓辰天掏出腰間武器將這些士兵全部擊殺。
“我的孩子……”婦人從千沐雲手中接過孩子，泣不成聲。
“你快回家吧。”千沐雲輕聲說道。
婦人卻悲傷的搖頭，哭訴道：“我還哪裏有家……家都被那些畜生燒了，我老公和另外兩個孩子死了，隻剩下我們母子倆躲在廢墟裏。孩子餓得受不了，我才帶著他出來找吃的……”
皓辰天低垂下了眼瞼，看著倒在地上的士兵，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皓辰天回過神來，拉著婦人和千沐雲就躲到了巷子裏。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皓辰天給了婦人一些錢，拉著千沐雲就來到了碼頭。
一群手持船票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船開，仿佛離開了江州，哪裏都是淨土。
“轟隆”幾聲巨響，眾人看到華界的上空方向升起了滾滾的濃煙。
戰爭，徹底爆發了。人群騷動起來，催促著盡快開船。
“皓三少……”
皓辰天正要帶著千沐雲上船，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朝著他們跑來，不由分說跪倒在了他的麵前，將一把帶血的匕首雙手碰過頭頂。
“皓三少，特派員為了保護華界的百姓已經犧牲了。他臨死之前說，隻有你能夠守住江州。求你，看在千千萬萬無辜同胞的份上，留下來……”
皓辰天看著那邊鮮紅的匕首，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幕幕的往事。他雙眼通紅，暗暗握了握拳。
“辰天，如果……”千沐雲不忍心皓辰天難過。
“我們走。”
皓辰天打斷了千沐雲的話，擁著千沐雲的腰，無視跪地哀求的人，徑自上了船。
“三少！”
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皓辰天麵無表情，直到船隻緩緩開動，逐漸駛出了碼頭。
“辰天，我們就這樣走了，會不會……”千沐雲有些內疚和不安。
皓辰天伸手輕撫著千沐雲的臉頰，低聲說道：“雲兒，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我知道……”
“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曾經辜負過你一次，我對自己說過，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絕不重蹈覆轍。不過……”皓辰天的眸中閃爍著淚光。
這一刻，千沐雲的心沉落到了穀底。
“雲兒，隻要你還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麽，不管我在哪裏，在做什麽，我都覺得有陽光。”皓辰天說完，拉過千沐雲深情的擁吻。
許久，他將千沐雲放開，向後退了幾步，柔情似水的凝視著她。
“辰天……”千沐雲明白了皓辰天的用意，看著他淚如雨下。
“雲兒，你去我們約定的地方等我。我向你保證，等戰爭結束的那一天，我一定去找你……”皓辰天漸漸向後退，他的視線舍不得離開千沐雲，想要把她的樣子刻在心底。
這是皓辰天這一生做出的最艱難的決定。
他轉過身疾步往前衝，翻過欄杆跳下了大海。
戰爭何其殘酷，他隨時都會喪命。他想要留下來，盡自己最後一份力。可在此之前，他依然想要保護千沐雲周全。
千沐雲的淚水滑落，她明白，這一世，她用千年修行賭一場人間相守……
她，輸了！
“辰天，我等你……不管再過多少年，我都等你，你一定要來。”
千沐雲懂皓辰天的苦和甜，她不在天涯追隨，隻想靜靜的等待他的歸期。
這是自己選擇的路。
皓辰天對著千沐雲揮手，看著船隻漸行漸遠，他轉身拚命的往回遊。
時間流逝，鬥轉星移，千沐雲在異國他鄉等待皓辰天，一年又一年，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
在多年以後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千沐雲躺在梧桐樹下，那一片片枯黃的葉子，紛紛揚揚的飄落在她的腳底。
她看著湛藍的天空，手指輕輕轉動著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今生，陽壽已盡，情緣……也該了了吧。
她心力交瘁的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一個挺拔俊朗的身影朝著她走來。
“辰天……”千沐雲的眼角有淚水落下，終其一生，她還是沒有等到。
“人世間的情愛虛無縹緲，你後悔了嗎？”
千沐雲聽到空靈的聲音傳來。
她淺笑著搖頭，答道：“隻要他過得好，我不後悔。”
“你和他都一樣，苦海沉浮，輪回受苦。你還有機會完成人間曆練，隻是，你再也不要忘記，你需要他的眼淚和姻緣，以助你千年修行完成。”
千沐雲低頭沉默了。
四世情緣，終究還是無緣。
“雲兒明白了。”千沐雲的淚水落下，滴在雪地上，融化了一大片皚皚白雪。
她話音剛落，已身處奈何橋邊，身邊是盛開的大片大片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