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解惑
夏初留了千笙和敖匡在雲棲院,自己出了院門看了眼暮色四合的天色,便是朝著後山直奔而去。
眼下正是秋意濃的時節,那片梅林卻開的如火如荼。
落梅凡幾曲,一夜滿後山。
晚風徐來,滿地落英,一片花瓣拂麵而來,夏初伸手接過,清冽幽暗的梅香,是冬末身上的味道。
那夜夢境裏的感慨,言猶在耳,他說:“阿初,等這些梅林開花的時候,我可能再也不能陪你一起賞花了。”
她想起夢裏的他,月光灑下,映出欣長清影,點點銀色,伴著落英紛紛揚揚。
那副情景映在眼中,仿佛一副天琢的畫卷,冬末的目光融入夜色,星光漫進眼底,眸中閃爍著顯而易見的不舍與惆悵。
夏初深吸了一口氣,眼圈又泛了紅。
她看著眼前滿山搖曳的梅花,那月光下豔麗的顏色,陡然迷了她的眼睛,她摩挲著手中那片梅花殘瓣喃喃自語:“醉也思你,醒也想你。”
夏初鬆開捏著殘瓣的手指,看著它輕薄的被風吹起,對著它翩躚翻飛而去的方向悵然歎了口氣。
夜空有繁星滿天,後山有梅花漫山,你看見也好,看不見也沒關係,我找到你,它們才有意義。
夏初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中興起的思念如潮,斂了愁緒,轉而向著浣蓮院而去。
那夜有醉人的夢,夢裏有重複的人。
夢到冬末是她的朝思暮想,即便是最後那張臉有一瞬變成了慕白的樣貌,她也可以勉強解釋,那是因為眉眼太過相似,可最後那張臉,變成了樊山夢境裏男子的樣貌,著實讓夏初心生荒誕。
她帶著疑慮來到浣蓮院,炅霏上神似乎已經得知她酒醒的消息。
兩方蒲團,一壺溫茶,置了兩個杯,好整以暇正在品茗。
見她來了,炅霏上神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提起茶壺正欲給她斟上一杯。
夏初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茶壺道:“該是十三給上神添茶才是。”
炅霏上神見她堅持,猶豫了一下才鬆開手,示意她也給自己添上:“雪蓮花的瀝水,有益無害。”
夏初麵帶赧色,雪蓮花的瀝水最是能解宿醉,不說萬般貴重,因為采集困難,保存困難,也甚是稀罕。
炅霏上神這壺茶特意烹給誰飲,自是不言而喻。
夏初捧著茶杯跪坐在案邊,明明入口該是清甜的花瀝,她卻捧著這盞茶沒滋沒味地喝著,茶水的溫熱恰到好處,鼻尖也能嗅到若有若無的花香,伴隨著茶葉烹出的微澀一並淌入腹中,靈台頓覺鬆快不少,就連起床時的暈眩頭疼也有所減輕。
她心下微鬆,口中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思緒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裏漸漸恍惚,那張臉卻在腦海裏越發清晰。
“聽千笙他們說了壽宴一事?”
炅霏上神見她神色不似以往,還以為她是因為跟言竣的那點私怨不願前往,遂又續道,“你也不用非去不可,隻要後……”
“上神。”
他話未說完,夏初突然抬頭喚了他一聲,接而說道,“後山的梅花,開了。”
炅霏上神麵上的笑容漸凝,側目看向後山的方向,眸光微有閃爍:“枯榮隨緣,你又何必強求。”
他眸光裏的神色夏初尚且還看不透,可是他話裏的意思卻聽得分明,當下問道:“上神的意思,那片梅林真是我催開的?”
炅霏上神眸底閃過一絲猶疑,那片梅林他前去看過,並非因為靈力催開,而是梅林迎合她的心意,自行綻放。
他收回目光,對她招了招手,見她近到身前,食指輕抵了她額頭,帶了濃濃的寵溺意味佯怒訓斥道:“桃花釀你可以拿去喝,但不該貪杯。橫豎也不是第一次偷了,它的後勁你還能不知道嗎?”
“唔。”
夏初支吾一聲,抬頭撒嬌般將臉蹭到他抵額的掌心,“知道的,就是去到梅林後,不知不覺就給都喝了。”
炅霏上神見她麵色隱有神傷,無奈的長歎一聲:“你呀……”
“上神……”
夏初一把握住他從臉上收回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夜,我夢到冬末了。”
炅霏上神在她的注視下眸光微斂:“你如今神識內有著曼欲緋蘼,它是欲望之花,你應當克製執念,否則……”
夏初麵色一變,倒是忘了這茬,難怪自慕白的萬歲宴後,她再也沒有夢到過冬末,竟會在一場宿醉裏,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人。
炅霏上神後麵的話未說完,夏初卻已然明白他要表達什麽。
否則,她會被反噬?會變成下一個靈陽嗎?
夏初一個激靈,後怕之餘又有些恍然,她醒來後回想那場夢境,一度不能接受最後定格在了那個男子的臉上,直到此刻被炅霏上神點醒,才反應過來應是曼欲緋蘼作祟,心中反而有些釋然。
炅霏上神見她麵色沉浮,還以為欲言又止的話嚇壞了她,忙出聲對著她安撫:“你也不用太過憂慮,風挽在你神識裏烙下的封印,不會輕易破開,隻要在特定的時期,加以護持理當無礙。”
夏初卸下了心中疑慮,在他擔憂的目光中彎唇淺笑:“十三身體沒什麽不適。”
她說到此處,忽地又想起了另一樁事:“倒是那個小白可有養好,什麽時候送回來呀?”
炅霏上神麵色一怔:“小白?”
夏初嘖了一聲:“就是上神給我的那個小白獅。”
炅霏上神忍住了差點失聲的笑意,佯怒嗔道:“那是你強要了去。”
夏初賣著一臉乖巧:“你當時也沒說不給嘛。”
炅霏上神在她討好賣著一張溫順笑顏下,也沒繼續繃著臉,隻淡淡開口:“那隻小白獅本就有主,即便傷好也不能繼續強留在軒轅。”
夏初一聽竟然已經有主了,頓時腦袋就耷拉了下來。
炅霏上神問道:“你很喜歡靈寵嗎?”
夏初撇了撇嘴,那句‘倒也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隻聽他又續道:“此番我特意帶你去天庭本也不是為了參加壽宴,正是因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