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操縱
不管夏初是直白相問,還是旁敲側擊,折騰了一晚上,點點要麽裝傻充愣,要麽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沒有將這些年,究竟是如何生存下來的交代清楚。
她被夏初逼得急了,幹脆兩眼一抹淚,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夏初將那假裝哭得梨花帶雨的點點安撫入睡後,隻身出了房間,剛推開門,就看見了慕白的身影靠在一旁。
他一襲雪袍加身,發冠整齊,顯然不是即將休憩的模樣。
夏初看見他側麵的輪廓和低垂的眼睫,那雙好看的鳳目裏,蒙著一層似有若無的猶疑,仿佛煙嵐籠罩,雨絲風片。
“你……”
夏初頓了一頓,“在等我?”
慕白抬眼看她,那一絲猶疑稍縱即逝,轉而帶了些許捉弄,打趣兒般上下瞧著她道:“不是在那小男童身上落了追蹤咒?”
夏初連連輕咳,她原以為自己下手足夠快了,晚上還可以偷摸自行前去探出點什麽消息,明日裏也好在他麵前趾高氣揚一回。
誰曾想,還是被他給發現了。
“神力全無,眼力還挺好。”
夏初嘟囔了一聲,從他身旁走過。
慕白也不駁她,隻默默尾隨在後。
入了夜的城中格外安靜,街邊連一個小販也沒有,整座城的人都仿佛早早入了睡夢。
清冷的月輝灑在綠磚上,反射出經年久月打磨出的光滑。
夏初突然駐足,下一刻的身形已經消散,慕白扭過頭去,就看見點點求饒的小臉蛋,雙手正往上拍打著夏初提溜著她的後領口。
夕漫在旁也是低著頭,月光下的側臉,還是能看出羞赧的神色。
“可以啊你。”
夏初掐著點點白嫩的臉蛋,“裝睡的本事,都能蒙混了我。”
點點踮著腳,拉著她的胳膊低聲道:“好歹我也是隻神獸麽……”
夏初似笑非笑:“你不說,還真是看不出來。”
點點小嘴一扁,夏初兩手將她唇角往上一提:“這招用多了,就不好使了。”
點點幽怨的瞟了她一眼,小手一直扯著夕漫的袖口。
夕漫不好再視若無睹,隻能硬著頭皮開口道:“我剛從宛婓的房間出來,就見到點點神神秘秘的出了房門,跟上前來才發現她是擔心你們。”
“就她這點……”
夏初頓了一頓,又將話給忍了下去,鬧歸鬧,可她還是不願口無遮攔的話,萬一傷到了點點的心。
她話鋒一轉,輕叩了點點額頭:“看來再叫你們回去也是不可能了,那便一起去那小男孩的家裏看一看吧。”
夕漫讚同道:“我也覺得那小男孩,古怪著呢。”
譬如說,這城裏的人分明都沒有記憶,為何獨獨那個小男孩,能記住夏初?
夏初心中更是不僅這點困惑,在她和那小男孩初次相見的時候,那小男孩就曾說見過她。
當時,她還隻是將這話,當做一句戲言。
可眼下,卻由不得她將這句話當做戲言。
若是那小男孩當真見過她,為什麽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為何會有魔晶,又受誰的囑托交予她?
白日裏來不及問的話,夏初在此刻跟著留在他身上的追蹤咒穿街走巷,直直來到一間院落。
她伸手正要摸進院門,慕白在後輕輕拉了她一把,低聲道:“呼吸不對。”
夏初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睡夢之中的呼吸應當勻稱平滑。
可此刻,這院中人的呼吸,一經感知,分明是……昏迷的狀態!
四人分別占據了四個方位,夏初警惕的推門,見院落空空如也四下無人,就直入屋內,看見了婦人昏倒在桌邊,懷中是一並昏迷的小男孩。
慕白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屋外卻又傳出了響動,夏初與慕白相視一眼,留下了點點,提刀就與夕漫衝出了房門。
就在夏初和夕漫的身影離開之後,本該昏迷的小男童,卻倏然睜開了雙眼,正好與慕白對視。
夏初全然不知屋內情況,她和夕漫衝出來後,發現原本沉寂的城池,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
正如昨夜村名攻擊綺蘭母女那般,這些白日裏還說說笑笑的城民,此刻手持著火把,目光無神的朝著這間院落湧來。
但是,他們的情況又和那些村民不同,顯然是失了神誌,被人操縱。
夏初和夕漫隻能試圖擊暈他們,在前仆後繼倒下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嗤笑:“殺了不就好了嗎?”
夏初看向來人,一襲藤黃紗裙,明明長了張溫婉的樣貌,說出的話,卻是那般冷血無情。
她餘光看了夕漫一眼,見她微微搖頭,顯然是不識眼前女子,那麽這人,應該就不是受邀前來修真派裏的人。
夏初目光冰冷如刀,直凜凜的看著她:“是你在操縱這些人?”
女子嘖了一聲,秀眉輕蹙道:“準確來說,是我在操縱這些死人。”
“死人?”
夏初初入這城中之時,也曾察覺這裏有些古怪,當時還以為是封了六穴的緣故,她竟然感知不出,這裏的人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
若說是虛的吧,她分明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若說是真的吧,可又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直到此刻,那些城民雙眼無神,神誌盡失,女子掩唇嬌笑道:“是啊,沒有靈魂,可不就是死人。”
夏初心神一清,原來如此,軀體是真的,呼吸也是真的,隻是靈魂——不見了。
所以,她感知不出,這裏的人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
手中古刀已出,女子算準了一言之下,夏初必然會攻,退讓的十分及時,甚至隻手虛引著屋內道:“裏麵那位清俊的公子,此刻也該沒有靈魂了呢。”
夏初眸中一寒,調虎離山?
那屋內她並沒有感知到任何異樣,才會留下點點和慕白在那查看倒地的母子。
若是還有另一隻妖魔,修為匪淺!
慕白眼下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更是指望不上點點,她回首看了一眼夕漫,夕漫會意後已經拔地而起。
夏初替她攔下了相阻的城民,夕漫隻留下了‘小心’二字,身影就已消失在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