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第二次失憶
大腦一片空白的蘇莞,此刻就像一隻被父母遺棄在荒野的小麋鹿,孤立無援,束手無策,受到了驚嚇,眼前的容渝,是她唯一能夠救命的浮木,唯一的希望。容渝的輕柔安慰讓她心情平靜了很多,終於,就像小時候在孤兒院一樣聽話,乖乖點點頭,躺下來。
容渝給她蓋好毯子,掖了掖,摁響了床頭的緊急按鈴。
不一會兒,醫生進來,他起身,描述了蘇莞蘇醒後失去部分記憶的情況,醫生不敢怠慢,忙讓護士將蘇莞送去檢查室那邊進行全身檢查。
檢查進行了半天。直到傍晚,早就疲累不堪的蘇莞才被護士送回了病房,因為剛剛醒,又因為失憶受驚,再加上折騰一下午,一挨著床,蘇莞便眼睛沉墜,瞌睡來了,卻又很怕睡過去後,再醒來時,連容渝這個唯一熟悉的人都不見了,驚恐地撐著眼皮,不敢睡。睡了過去。
容渝看出她的心思,心中微微觸痛,坐在病床旁邊,拽住她冰涼的手,輕聲說:“你放心睡,我在旁邊陪著你。”
蘇莞心裏的一刻巨石終於放了下來,籲了口氣,閉上眼睛,放心地睡了過去。
睡著了以後,手指頭還緊緊勾著容渝的指腹。容渝沒有馬上離開,也沒抽走手臂,隻任由蘇莞緊緊抱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夕陽漸弭,夜色降臨,護士輕輕走進來,對著他耳語了兩句,他才神情一凝,嗯了一聲,將蘇莞的手溫柔地放進被子裏。
小護士看著容渝對蘇莞的嗬護,芳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這女孩太幸運了。
年輕男人挺直的鼻梁,纖薄的唇,身材修長,眉眼漂亮至極,外形是大部分女孩子心目中的夢想情人,而且能憑著莫首相的麵子來這裏給人看病,絕對有著不同凡響的身份。
越是神秘,越是讓人癡迷,這樣一個身份撲朔迷離的男子,此刻,卻將畢生的溫柔與嗬護,全都用在了病床上的女孩身上,怎麽不讓小護士欣羨不已,恨不得自己變成病床上的人?
容渝來到醫生辦公室,隻見蘇莞的主治醫生已等了自己許久,一看見自己,不無尊敬地站起來:“容先生來了。”
雖然莫首相並沒說明與容渝是什麽關係,但醫生卻也猜得出兩人關係匪淺,這幾天,對容渝也是非常客氣。
“醫生,檢查結果怎麽樣。為什麽她會不記得很多事了?”容渝落座後就開門見山。
醫生神情嚴肅:“應該是生產大出血對蘇小姐的記憶區腦神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所有才會造成部分失憶的症狀。當然,失憶也並沒有那麽普遍,不像電視劇,動不動就這麽容易失憶,剛才通過蘇小姐的腦掃描,我懷疑,造成蘇小姐的失憶,除了生產時的大出血,還有另一個原因——”
“還有什麽原因?”容渝坐直身體,屏住呼吸。
“我懷疑,蘇小姐曾經失憶過,她大腦皮層部分區域至今有還沒完全散開的淤血,雖然淤血塊不大,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但,足以能夠壓迫到她的記憶區。上一次失憶還沒完全好,記憶神經還處於損傷中,所以,這一次的失憶也比正常人相對容易。剛剛我對蘇小姐進行過測試,發現她對上一次的失憶,完全沒有印象,也就是說,她上一次的失憶,可能相當嚴重。”
容渝臉色一變,醫生的意思是小莞不止一次失憶?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半晌,才開口:“醫生能大概檢查到她上次失憶是什麽時候,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嗎?”
醫生用筆尖指著腦部斷層掃描片,說道:“依我經驗判斷,蘇小姐可能是得過嚴重腦膜炎,高燒不退損傷腦神經造成的失憶,至於什麽時候,我相信不是最近的事,應該超過七八年了。”
超過七八年?那個時候,小莞不過才十二三歲,父親還沒過世,還沒進孤兒院……
那就是說,小莞有可能是小時候患過嚴重腦膜炎,失憶過一次了,那時,她就丟失過部分記憶,一直以來就沒有痊愈,所以這次才這麽容易再次失憶……
雖然容渝不想相信,可事實上,小莞目前的情況,卻由不得自己不信任。
許久後,才問道:“醫生,那她這樣子,還會好嗎?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丟失的那些記憶,還能想起來嗎?”
醫生深吸口氣,臉色有些為難:“蘇小姐第一次失憶距離到現在已經這麽多年,都還沒好,恐怕……會有些難度了。當然,現在的醫學日新月異,指不定哪天能夠想起也說不定。”
容渝知道醫生的後半句話不過是安慰自己,前半句話,才是現實。
也就是說,小莞可能再也想不起最近的這段記憶了,包括與霍北丞這一年以來的糾纏,為霍北丞生下孩子的事……統統,都有可能埋藏在了記憶深處。
當然,也不會記得霍北丞婚禮前夕拋下她,去找別的女人的痛苦了……
想到這裏,容渝眼眸一爍。
丟失記憶,縱然不幸,可,能忘記一些痛苦的事,也可能是種幸運。
小莞這次的失憶,或許是新生活的開端。是她終於可以離開霍北丞,離開舊生活的希望?!
沉默了良久,容渝雙手交叉覆在前方的辦公桌上,似乎決定了什麽,抬起臉:“醫生,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
“容先生不用客氣,請說。”
“請你不要對小莞說她生過孩子,想法子偽造另一份病曆,總之,隻要讓她不會懷疑自己生過孩子就行。”他相信,這一點雖然有點難,但依醫院的專業,也絕對做得到,隻要小莞不深究,這份真相,或許能瞞住。
醫生呼吸一滯,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情不自禁點頭:“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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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暖洋洋地灑進室內。
容渝推開病房,看見蘇莞已經起來了,在護工的幫忙下,也洗漱過,穿著一身白藍病服,正抱著膝,坐在床上,看著窗戶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