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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月色溶溶寂寞春

  濯清記掛著晴雯生病的事,折了紅梅,和姐妹們笑了會,就回到重華院了。


  濯清一進到房中,就聞到藥香滿屋。


  隻見晴雯獨臥於炕上,臉麵燒的飛紅,又摸了一摸,隻覺燙手。


  忙又向爐上將手烘暖,伸進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燒。


  讓香菱服侍晴雯服了藥,至晚間又服二和,夜間雖有些汗,還未見效,仍是發燒,頭疼鼻塞聲重。


  次日,雖然稍減了燒,仍是頭疼。


  濯清便去取了一個金鑲雙扣金星玻璃的一個扁盒來,揭翻盒扇,裏麵有西洋琺琅的金發赤身女子,兩肩胛下生有翅膀,裏麵盛著些汪恰洋煙。


  晴雯隻顧看畫兒,濯清道:“快嗅點,走了氣就沒效了。”


  晴雯聽,忙用指甲挑了些嗅入鼻中,感覺不怎樣。便又多多挑了些嗅入。忽覺鼻中一股酸辣透入門,接連打了五六個噴嚏,眼淚鼻涕登時齊流。


  晴雯忙收了盒子,笑道:“了不得,好爽快!拿紙來。”


  香菱遞過一搭子細紙,晴雯便一張一張的拿來哄鼻子。


  香菱笑問:“感覺如何?”


  晴雯笑道:“鼻子感覺通了些,隻是太陽穴還疼。”


  濯清笑道:“這鼻煙都是西洋舶來的,現在民間和朝廷大臣們好多都喜歡吸鼻煙,我上次還送璉二爺幾個鼻煙壺呢。香菱你試試?”


  香菱笑著搖頭道:“我可不敢,二爺饒了我吧!”


  此後,晴雯伺候濯清更加盡心盡力,性子也少使不少。


  ……


  這,蔣玉菡進得西府來,濯清正在喝茶,見師弟來了,便連忙讓他入座。


  蔣玉菡對濯清道:“師兄,前幾日,寧國府的尤氏又派廝來約我去唱戲,還問你來著,我隻你去大同姑母家過年了。她她家老爺剛得了差事,也是去大同軍鎮,已經去赴任了。她家蓉哥亦得了實職起身去了蘇州。”


  濯清道:“嗯,這我知道,你讓你收買的那幾個寧國府仆人盯緊點,看有沒有人送信給秦可卿?若能截獲抄一份最好。”


  蔣玉菡笑道:“我這次去,正好結識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鍾。他生得眉清目秀,粉麵朱唇,身材俊俏,有些女兒之態。還央求我教他唱戲呢。”


  濯清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教教他唄,正好看有沒有機會拿到新的線索。”


  蔣玉菡臉色發紅道:“他姐姐秦可卿上次遇到我,倒也讓跟著後麵學一兩段,隻是素日裏還要去私塾上課呢。她是最好讓你帶著學,秦鍾太秀氣了,跟你學點陽剛之氣。”


  濯清道:“多接觸秦鍾這倒是個好辦法。”


  這時候張平派手下送來一封密報。


  濯清展開紙條,上麵寫到:賈赦派人聯絡平安州節度使。


  濯清暗歎一口氣:真豬隊友啊!


  蔣玉菡看濯清臉色不大好,想問時,濯清把紙條給他看。


  蔣玉菡道:“師兄,賈府動作頻頻,不若我們再去一次。有師兄掩護,我夜裏可以去榮國府東院察看一番。我上次發現寧國府會芳園後麵有個暗門,通過夾道就可以到榮國府。”


  濯清道:“那上次尤氏怎麽的?”


  蔣玉菡道:“等你從大同回來便和我一起去,我有她的帖子,直接進府去。”


  濯清笑道:“上次其實唱的是《牡丹亭》,這次就真的唱《西廂記》。”


  次日,兩人穿得戲服,遞帖後順利進入會芳園。


  尤氏聽後高興不已,連忙梳妝打扮,又命人去通知秦可卿。


  等秦可卿來到會芳園,見尤氏早就坐在那亭子裏了。


  秦可卿才隻坐下就聽到:


  蔣玉菡:【西皮搖板】焚罷了寶香深深拜,女兒家心熱口難開。蘭閨虛度十八載,空對團圞玉鏡台。


  柳湘蓮:【琴歌】月色溶溶夜,花蔭寂寂春。如何臨皓魂?不見月中人。


  蔣玉菡:【琴歌】蘭閨深寂寞,無計度芳春。料得高吟者,應憐長歎人。


  ……


  唱完戲後,幾人又來到香樓,這次喝酒,多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鍾。


  秦可卿對濯清指著那少年道:“這是我那兄弟秦鍾,表字鯨卿。”


  又對秦鍾:“這就是我上次跟你的柳湘蓮,你喚他二哥就是。”


  濯清看秦鍾身材清瘦,舉止溫柔,有點怯怯懦懦,眉眼有女兒之態。


  秦鍾靦腆含糊的向濯清作揖問好,濯清還了禮道:“秦兄弟比我師弟還要俊俏了。”


  尤氏笑道:“你們三個都是俊俏後生,怎麽生的如此好看?你們幾個真是吸地之靈氣,稟日月之精華。”


  秦可卿也笑道:“光有好皮囊有什麽用?湘蓮弟弟要多帶帶我兄弟,去見見世麵,指導他讀書多增長點些學識。”


  濯清點頭答應道:“我會常來看望秦兄弟的。”


  秦鍾高興道:“二哥,我聽姐姐你會舞劍,啥時候能教教我。”


  濯清哈哈一笑道:“沒問題,我還會騎馬射箭,到時候一並都教你。”


  推杯換盞,這次秦鍾和蔣玉菡都早早地就醉了。尤氏汲取上次教訓,讓丫頭們去安置蔣玉菡去一樓客房,秦可卿讓丫頭送秦鍾去二樓客房。


  三人又重新坐定,秦可卿對濯清道:“弟弟好酒量,他們兩個喝醉了沒口福,我這還有上好的酒,不如來嚐嚐。”


  秦可卿罷拿出一壇“九醞春酒”,給三人都斟滿酒杯。又喝了十數杯,濯清感覺頭開始在雲裏霧裏飄了,什麽也不肯再喝了。


  秦可卿道:“既然弟弟醉了,那就和我兄弟一個房間休息吧。”


  尤氏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讓濯清去自己臥房休息吧。


  濯清被寶珠、瑞珠攙扶進客房,濯清抬頭看見一幅畫貼在上麵,畫的故事乃是《燃藜圖》,題字潦草,也不知何人所畫。又有一幅對聯,寫的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整個客房室宇精美,鋪陳華麗。


  秦鍾睡在暖榻上,寶珠則把濯清攙到裏麵炕上休息。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清晨,濯清走進會芳園的亭子裏,一棵草上沁著個露珠,慢慢滑下。


  幽僻處可有人行,點蒼苔白露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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