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春困幽情瀟湘館
濯清禦林軍的差事又交出去了，盧克升任副統領，已與秦關平起平坐。水浮、隋遠升了試千戶、張平升為錦衣衛試千戶，而盧克、張平還被禦賜了飛魚服，其餘部眾也都受到了嘉獎。
濯清自然無事一身輕，至這日，就到四月二十六日芒種節，這的尚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閨中更興這件風俗，所以園中之人都早起來了。
那些女孩子們，或用花瓣柳枝編成轎馬的，或用綾錦紗羅疊成幹旄旌幢的，都用彩線係了。
每一顆樹上，每一枝花上，都係了這些物事。滿園裏繡帶飄搖，花枝招展，更兼這些人打扮得桃羞杏讓，燕妒鶯慚，一時也道不盡。
賈母因怕惹是非，把家裏唱戲的十二官，也都打發送到隨園來了。所以十二個姑娘，也在園子裏嬉鬧。
濯清知道這一是平兒、邢岫煙、薛寶琴的生日，其實這亦是寶玉的生日，隻是寶玉並沒有到隨園來，想必榮國府要給他慶祝生辰。
濯清都給三人畫了扇麵，給平兒畫的是白玉蘭，給薛寶琴畫的是踏雪尋梅，給邢岫煙畫的是尋隱者不遇，把折扇作為禮物，加上晴雯幫著準備的衣裙，送給三人。
濯清正打算去隨園去散散心，蚊子領著賈芸來了，賈芸行禮後道：“王爺，今年莊園花開得特別好，生意也好，想著園裏姑娘喜歡花，今兒又是芒種節，就特地挑了好的送來幾盆。”
濯清笑道：“難為你有心了。”又看他似乎有事要，又無從開口的樣子。
“芸哥兒，你有心事？”
賈芸臉通紅道：“讓王爺看出來了。前不久，我在榮國府大觀園種樹，認識了寶二爺身邊有個丫頭叫紅，現在調到了鏈二奶奶身邊，是府上管家林之孝家的女兒。長臉兒，細挑身子，十分俏麗甜淨。我看著伶俐，她似乎也對我有意。我尋思著請王爺幫忙個親。”
濯清笑道：“這是好事，我幫你保這個媒了。到李伯那領一百兩銀子，先去把你那院子整整。彩禮若不夠，再找李伯支些。”
賈芸激動磕頭道：“王爺，這感恩的話我就不了。王爺以後有事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得。”
濯清打發了賈芸去後，意思懶懶的歪在床上，似有朦朧之意。
香菱便走上來，坐在床沿上推他，道：“怎麽又要睡覺？悶的很，你剛才不是去隨園逛逛的？”
濯清見她這麽，便拉著香菱的手笑道：“我要去，隻是舍不得你。”
香菱笑道：“快起來罷！”一麵，一麵拉了濯清起來。
濯清道：“可往那去呢？怪膩膩煩煩的。”
香菱道：“你出去了就好了。隻管這麽葳蕤，越發心裏煩膩。”
濯清無精打采的，隻得依她。晃出了房門，在回廊上調弄了一回雀兒，出至院外，順著溪看了一會金魚。隻見那邊山坡上兩隻鹿跑來跑去，還有幾隻丹頂鶴踱著步。
濯清順著腳一徑來至一個院門前，隻見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舉目望門上一看，隻見匾上寫著“瀟湘館”三字。看來是意有所想，步隨心行。
濯清信步走入，隻見湘簾垂地，悄無人聲。走至窗前，覺得一縷幽香從碧紗窗中暗暗透出。
濯清將臉貼在紗窗上，往裏看時，耳內忽聽得細細的長歎了一聲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濯清聽了，不覺心內癢將起來，再看時，隻見黛玉在床上伸懶腰。
濯清在窗外笑道：“為什麽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麵，一麵掀簾子進來了。
黛玉自覺忘情，不覺紅了臉，拿袖子遮了臉，翻身向裏裝睡著了。濯清才走上來要搬他的身子，隻見黛玉的丫頭茜雪卻跟了進來：“妹妹睡覺呢，等醒了再請來。”
剛著，黛玉便翻身坐了起來，笑道：“誰睡覺呢？”
茜雪見黛玉起來，便笑道：“我隻當姑娘睡著了。”
茜雪著，便對外間叫紫鵑道：“姑娘醒了，紫鵑姐姐快進來伺侯。”一麵，一麵退去了。
黛玉坐在床上，一麵抬手整理鬢發，一麵笑向濯清道：“人家睡覺，你進來作什麽？”
濯清見他星眼微餳，香腮帶赤，不覺神魂早蕩，一歪身坐在床邊上，笑道：“你才什麽？”
黛玉道：“我沒什麽。”
濯清從兜裏掏出一個食盒，遞給黛玉，笑道：“給你個榧子吃！我都聽見了。”
二人正話，隻見紫鵑進來。濯清笑道：“紫鵑，把你們的好茶倒杯我吃。”
紫鵑笑道：“那裏是好的呢？要好的，隻有等平兒送來。”
黛玉對紫鵑道：“別理他，你先給我舀水去罷。”
紫鵑笑道：“他是客，自然先倒了茶來再舀水去。”著倒茶去了。
濯清笑道：“好丫頭。她倒待你如姐妹，一心替你謀劃。”
黛玉看了看濯清，道：“哥哥又瘦了，是不是為了朝堂上的煩心事？”
濯清隻膩在黛玉身邊躺下，把黛玉的袖子一籠，邊聞邊道：“也沒什麽大事，妹妹放寬心。下半年我打算去江南，到時候妹妹隨我一起去揚州看姑父姑母去。”
黛玉一聽喜出望外，抓住濯清的手，便問道：“哥哥可別哄我？”
濯清摟住黛玉的腰道：“我幾時哄你過？我正好要去江南辦差，咱們坐船下江南，順路帶你回娘家。”
黛玉輕捏濯清的臉道：“呸，胡什麽，我們還沒成親呢。”
濯清飛快地親了下黛玉的臉龐道：“那不如早點成親，也好師出有名！”
黛玉滿臉通紅，正打算啐濯清，紫鵑端茶進來了，臉也羞紅了，隨即又趕緊出去，將門掩上了。
濯清笑道：“她倒像紅娘，幫著姐打掩護呢。”
“呸，哥哥外麵看了混賬書，也拿我取笑兒。我成了替爺們解悶的了。”黛玉著就要下床。
濯清趕忙攔住：“哪裏會取笑妹妹？疼妹妹還來不及呢。我如今正打算求太上皇，把林姑父調回都中，以後一家人團聚呢。”
濯清一打岔，黛玉果然不鬧了，兩人依偎著著悄悄話。
紫鵑舀水到門前，就聽兩人的笑聲傳來，一會又有黛玉的求饒聲，不一會聲音又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