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章石砬子拒敵
二十五章石砬子拒敵
石砬子山地處要衝,日俄戰爭時期蘇俄軍隊曾在此山上建了一座不大的鋼筋混凝土堡壘。朱海樂綹子占據此地後,這座廢棄的軍事堡壘,便成了他們囤積物資,開會議事的地方。
在眾人的簇擁下,陳靖亞和安華山、孫繼武三人來到聚義廳坐定後,朱海樂問:
“此番陳英雄是來投山,還是來接人?如果投山,這把金交椅你來座。如果是來接人,兄弟勸大哥在這裏逗留幾日,待鬼子撤兵後俺們再送陳大哥下山。”
陳靖亞笑道:
“我此番前來除了接人外,還給朱大當家來了一份禮物。”
“啥禮物?”
朱海樂一陣狐疑。
“抬上來!”
陳靖亞一聲大喊,四五個大漢將大車上的東西搬到聚義廳中央。
陳靖亞打開箱子,拿出一條奉造七九式步槍,對朱海樂說道:
“嶄新的步槍,每槍帶一百五十發子彈。手榴彈四百枚,個個爆皮帶響威力十足。”
朱海樂臉上樂開了花,問道:
“陳大哥發財了?給兄弟送這麽重的禮。”
陳靖亞又拿出一身警服,對朱海樂說道:
“穿上它,再送你一張委任狀。”
朱海樂一見警服,臉色一變說道:
“陳大哥是不是在拿兄弟開玩笑。兄弟是匪,曆來警匪都是死對頭,你讓我穿上這玩意成啥了?”
陳靖亞說道:
“我從遼寧警署給你討了一張委任狀,自今日起你就是新賓剿匪大隊第十中隊中隊長,你和你的兄弟還駐在白石砬子,但要受新賓警察局局長郭景珊的節製。說白了,就是聽調不聽宣。”
朱海樂被陳靖亞一番話給弄糊塗了,眨巴眨巴眼,看了看陳靖亞又看了看安華山說道:
“咱弟兄們以後都歸新賓警察局局長管了,那弟兄們還怎麽打劫、綁票?我這百十號弟兄不打劫不綁票靠什麽過活?”
陳靖亞說道:
“接受了委任後新賓警察局會來人點驗,每人每月一塊半軍餉按月發放。剩下不足的,你們可以通過在管轄範圍內設卡收取護林費解決。如還不夠,去哈爾濱找我,由我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給你補齊。”
安華山對朱海樂說道:
“我的老寨和密營都被鬼子給占了,你這裏雖在新賓境內,可位於要衝地帶,小鬼子覬覦已久。如果小鬼子來占,憑你一己之力能擋得住他們嗎?”
朱海樂思量片刻,說道:
“俺海樂子自打樹旗拉杆子一來,從未服過誰。可俺就服陳大哥,既然陳大哥說了,咱兄弟就照辦。咱以後就是剿匪大隊了。這一帶的大小綹子如不聽話,老子剿了他狗日的。”
陳靖亞等人還未離開石砬子,土肥原就按捺不住了,指揮四個步兵中隊、機槍隊、迫擊炮隊,氣勢洶洶的向石砬子山撲來。
海樂子全隊隻有一百四五十人,七八十條半新不舊的栓動步槍,重火力隻有三挺大沽造輕機槍。聞之鬼子已經到了山下,急忙安排人馬防禦。
陳靖亞知道雙方實力相差懸殊,這樣硬頂下去對海樂子不利。一麵讓孫繼武趕回上夾河屯,請求郭景珊派兵前來支援,一麵讓據守南天門的弟兄穿上警服,消除鬼子進兵的籍口。
土肥原的兵已經到位,他可不管山上的人穿沒穿警服,下令炮兵開炮,掩護步兵衝鋒。
石砬子山從未經曆過如此猛烈的進攻,一些守寨的弟兄在鬼子猛烈的炮火轟擊下,驚慌失措,亂跑亂嚷完全沒了章法。
陳靖亞一見急忙大喊道:
“弟兄們都別慌,咱們寨牆堅厚,地勢險要,隻要大家聽我指揮,小鬼子的炮根本打不著我們。”
自日俄戰爭以後,日本兵能打已經成了共識。當然這其中有日本關東軍裝備精良,士兵訓練有素,戰術技能過硬因素,也有關東軍自我吹噓的成分。因此在東北不單是東北軍,就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綹子,也不敢輕易招惹日本關東軍。三花嶺一戰是朱海樂第一次打鬼子,不單打了,還打得不錯。朱海樂回到石砬子大寨後便有了炫耀的本錢,經朱海樂這一誇大渲染,捎帶著將陳靖亞捧成了神一級的人物。
山上的弟兄都認定陳靖亞是鬼子的克星,所以陳靖亞這一喊還真管用。混亂的場麵頓時安靜了許多,一個個在陳靖亞的指揮下返回各自的戰鬥位置,準備反擊鬼子的步兵衝鋒。
在山下觀察戰局的土肥原,見本已呈現出混亂狀態的寨牆守軍,又恢複了原來的秩序,經過仔細觀察,土肥原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見的身影。他將望遠鏡交給尤勝堂,說道:
“看看那個人,我怎麽看也不像個土匪,倒更像一名訓練有素的軍人。”
尤勝堂接過望遠鏡看了一會,回答道:
“我看也不像,但凡土匪遇上這麽大的陣仗,沒有一個心裏不發毛的。可這個後生鎮定自若,一看就是經過大陣仗的人。”
寨牆上,李海撈慌慌張張的跑到陳靖亞麵前,請示道:
“陳大哥,這連小鬼子的麵都沒瞅見,寨牆上的弟兄就損失了七八個,這仗還怎麽打啊?”
陳靖亞對李海撈說道:
“小鬼子的大仗曆來就是炮轟,衝鋒,再炮轟,再衝鋒。告訴弟兄們,別露頭,將身子緊貼寨牆,等鬼子兵靠近了再打。別看小鬼子的炮打的地動山搖,寨牆上的弟兄隻要不亂跑亂動,就不會有太多傷亡。”
接著陳靖亞指著山道兩邊奇石林立的亂石崗,說道:
“抽出一部分弟兄多帶鐵瓜,遇到那裏隱藏起來。等步兵衝鋒到一半時,狠狠的給我打。”
李海撈看了看那片亂石崗,說了句:
“明白。”
帶著弟兄前去埋伏去了。
“突擊。”
炮擊過後,約一個中隊的鬼子兵,挺著刺刀,成散兵隊形,向寨牆大門衝了過來。
“打!”
隨著陳靖亞一聲令下,寨牆上彈如雨下。
此時率隊在山道兩側設伏的李海撈見時機一到,大喊一聲:
“打!”
幾十枚手榴彈齊刷刷的從山道兩側石壁後麵拋出。山道狹窄且陡峭,鬼子步兵仰攻,速度並不快,幾十枚手榴彈在鬼子群中炸開,日軍的進攻隊形頓時大亂。
“火力壓製!火力壓製!”
在土肥原的命令下,八挺重機槍一起向山道兩側的亂石崗射擊,密集的彈雨將亂石崗打的碎石亂飛,煙霧升騰。
山道兩側的亂石,奇石筆立,巨石壘疊。李海撈等弟兄藏身於石縫其間,猶如一個個天然單兵掩體,鬼子的重機槍火力再猛,也並未給他們造成多大傷亡。
四五輪進攻過後,太陽業已西斜。位於南天門的寨門依然在炮火中屹立,山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鬼子屍體。
尤勝堂對土肥原說道:
“先將部隊撤下來吧!天一黑他們就該出動襲擾了。”
土肥原點點頭,心有不甘的下達了撤兵令。
由於土肥原將部隊後撤了五裏,且設置了多道警戒線。朱海樂親自帶人勘察了一番後,覺著無機可乘,隻能返回營寨休息。
時日清晨,土肥原再次指揮部隊對寨門展開進攻。戰鬥才將開始,約四五百新賓警察,突然出現在了土肥原所部的身後。
土肥原大驚,急忙下令停止攻擊,縮成防禦隊形,並來到新賓剿匪大隊陣前高聲喊道:
“大日本關東軍在此執行剿匪任務,閑雜人等不得幹預,否則視為赤色匪眾一並剿除。”
郭景珊拎著張開大機頭的毛瑟手槍,來到土肥原麵前問道:
“滿鐵的附屬地僅限撫順縣範圍內,你們擅自跑到我新賓縣境內,又是動槍又是開炮的這是想幹嘛?”
土肥原理直氣壯的回應道:
“剿匪!”
郭景珊問:
“哪來的匪?”
土肥原往石砬子山上一指說道:
“匪部海樂子,明為林匪,實則是蘇俄赤黨的爪牙。”
郭景珊哈哈大笑說道:
“土肥原先生誤會了。該部是我剿匪大隊第十中隊,專職看護山林預防林匪生亂的。”
郭景珊這麽一說,土肥原不由得一驚,扭頭問身邊的尤勝堂:
“海樂子所部到底是匪還是警察?”
尤勝堂此時也有些含糊了,說道:
“兩年前絕對是匪,這兩年嘛,那就不大清楚了。”
尤勝堂這一含糊,土肥原也有些摸不著壺底了,說話的語氣自然也沒了底氣。
郭景珊見土肥原被唬住了,當即義正辭嚴的將土肥原怒斥了一番。
土肥原過界用兵原本就理虧,有心拉下臉來開打。可轉念一想,以自己現在的處境萬一動起手來,絕對找不著便宜,隨即對郭景珊說道:
“我們得到線報,從撫順監獄裏逃出來的赤黨分子,逃到了海樂子部中。既然海樂子是郭局長的手下,那肯定是誤會了,我們這就撤軍返回。”
郭景珊見土肥原想溜,厲聲說道:
“先別走,將無端越界,攻擊我剿匪大隊的事,說清楚了再走也不遲!”
土肥原傲慢的抬起下巴,對郭景珊說道:
“你覺著以你們的實力能擋得住我們嗎?”
郭景珊將手裏的匣槍一揚,身後響起了一陣拉槍栓子彈上膛的聲音。
此時大寨上的朱海樂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帶領手下弟兄打開寨門,從大寨裏衝了出來。
在一片喊殺聲中,郭景珊問土肥原:
“你覺著呢?要不咱就試試?”
此時山上的朱海樂部和郭景珊部已經對日軍形成了夾擊之勢,尤勝堂見大事不妙,在土肥原耳邊說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硬幹恐怕一個也跑不出去。”
土肥原賢二不是那不識時務的人,其實他心裏早就打定了先撤回再交涉的主意,可是就這樣撤了他還覺著有損關東軍的顏麵,現在經尤勝堂這樣一勸,當即就坡下驢,對郭景珊說道:
“好,算我們錯了。請允許我們收回戰死士兵的屍體先行撤回,至於以後的事就交給外務部門與你們遼寧警察署處理好嗎?”
郭景珊也不想將事情鬧大,剛想同意土肥原的提議。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趕過來的朱海樂大喊了一聲:
“打死了我那麽多兄弟,就一句算我們錯了就完了。要走也行,將你們手裏的那些重武器全部給老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