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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二章踢館

  四十二章踢館

  身穿青色中式長袍,頭戴禮帽,站在街角遠遠觀戰的村田琢磨。見馮庸大學學兵人多勢眾,特別是那二十幾名手持工兵鍬的學兵驍勇異常,眼瞅著八目他們要吃虧。當即將手裏的禮帽高高舉起,向對麵街巷揮動了幾下。


  這是一個暗號,啥時間,對麵街巷內又衝出幾十個手持長刀的日本浪人,嚎叫著向馮庸大學校門口衝去。


  盡管趕到現場的馮庸身上帶著手槍,但他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場突發事件,而是日本人為排擠馮庸大學,而蓄意製造的一場衝突。一旦開槍,日本人必定以此為籍口,壓迫東北軍政府將馮庸大學遷出工業區。


  陳靖亞也清楚這一點,因此並未允許特戰訓練班學員們帶槍前來。


  馮庸和陳靖亞見這些浪人又增援軍,急忙呼喊著召集學兵們返回校園,關閉學校大鐵門以阻擋浪人們的進攻。


  八目益雄見學兵們突然退回更加囂張,揮舞著長刀大喊道:

  “中國人最怕大日本武士,衝上去殺死他們。”


  在八目的鼓動下,那些浪人們衝向了鐵門,有的將長刀伸過鐵門刺向堵在鐵門邊的學兵,有的開始攀爬鐵門,試圖衝進校園。


  此時馮庸也沒了主意,將目光看向陳靖亞。急切間,陳靖亞看到校園一角堆著一些建造訓練設施剩下的磚塊,馬上大喊道:


  “大家向後退,拿起磚頭砸那些狗浪人啊!”


  數十名在陳靖亞的呼喊下反應過來的學兵,馬上衝向磚堆,緊接著又有幾十名學兵衝過了去,撿起磚頭向聚集到校園門口的浪人們擲去。


  才將攀上鐵門的朝鮮浪人被迎頭飛來的磚頭擊落,跌落在鐵門外。大家夥一見有效,紛紛尋找石塊擲向阻擋與鐵門外的浪人。那些蜂擁而來的浪人沒想到學兵們會用這一招,倉促間有的被砸的頭破血流,有的被砸的斷手跛腳,紛紛向後麵退去。


  就在村田準備親自指揮眾浪人再次衝擊馮庸大學校門之際,一隊手持步槍的警察,在沈陽第六分局局長王兆貴帶領下趕到了械鬥現場。


  “叭”


  王兆貴高舉的匣槍鳴響,宣召這場混戰就此結束。


  猖狂的日本浪人再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下,也沒了此前的囂張氣焰。


  八目益雄一臉不屑的走上前,指著馮庸大學校門對王兆貴說道:


  “我們是東亞會館的武士,他們侮辱了我們,因此我們必須以武士的方式處理此事。”


  王兆貴看了看八目益雄,冷笑一聲說道:

  “他們這些學生能侮辱你們?你是拿刀的他們是那筆讀書的,能侮辱你們?你也太能胡謅了吧!”


  八目益雄吼道:


  “我們大日本武士尊嚴就在這裏受到了侮辱,如果你們不能保護我們,那我們就隻能用自己方式解決了。”


  王兆貴原是沈陽衛隊旅的特務連連長,後來衛隊旅改為沈陽警察總隊,他也就隨著轉業到地方,當上了沈陽鐵西區第六分局的局長。別看王兆貴在東北軍中隻是個連長,當年在第七軍團中可是一員虎將。此人於奉天講武堂第三期畢業,與沈陽警務署署長黃顯聲是同期。在奉軍當兵期間一直追隨在郭鬆齡,因勤奮好學,平素裏愛論兵談武,逐步升為手槍營營長。郭鬆齡兵變失敗,此人受到牽連險些被殺,黃顯聲愛其才,將其要到身邊當了分局長。


  日本人在東北橫行慣了,但到了王兆貴這員虎將麵前就不好使了。


  王兆貴眉目屹立,對八目益雄大吼道:

  “這裏是老子的地盤,還由不得你撒野。以你的方式解決,在你的國家沒人管你,但到了老子這裏,就兩個字,不行。”


  八目益雄仗著有日本人撐腰,也毫不示弱,對身邊的眾匪徒大吼道:

  “大日本武士天下第一,他們不敢開槍,大家跟我一起上。”


  眾匪徒才將動手,隻聽得“叭、叭”的兩聲,王兆貴手裏的槍再次響了。射出的子彈在八目腳邊激起兩道煙塵。


  這兩槍宣誓了王兆貴的決心和絕不退縮的信念,八目等眾暴徒有些膽怯了,畢竟這裏既不是朝鮮也不是日本,而是在中國人自己的土地上。


  “撤!”


  八目益雄當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帶著眾匪徒在中國警察堅毅的目光注視下,狼狽逃回離此不遠的東亞會館。


  東亞會館是血櫻在沈陽的總部,之所以將其設在馮庸大學附近,一個是這裏離由關東軍控製的滿鐵不遠,再則它所在的位置正好與滿鐵奉公所一起對馮庸大學形成夾擊之勢。


  陳靖亞和馮庸都清楚,今天的這場衝突絕不會因為沈陽警察的介入而結束,更大衝突事件還會接連不斷的發生。


  那些鬧事的浪人撤走後,馮庸對陳靖亞說了一句:

  “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跟你聊幾句。”


  校長辦公室的窗戶下麵就是教軍場,透過這扇窗戶可以清晰的看到滿鐵奉公所那座三層大樓。馮庸之所以將辦公室設在這裏,目的就是看清自己,時刻警惕敵人。


  陳靖亞輕敲了兩下門後,推門而入。站在玻璃窗前凝望滿鐵大樓的馮庸轉回身,請陳靖亞座下後問道:

  “你對今天朝鮮浪人的尋釁事件怎麽看?”


  陳靖亞坦言道:

  “此事件發生於我與蘇聯在中東路上劍拔弩張的最緊要時刻,絕對不是幾個朝鮮浪人偶然尋釁滋事這麽簡單。”


  馮庸說道:


  “馮庸大學地處日本人控製區邊緣地帶,一向被日本人視為眼中釘。此前日本浪人也經常來尋釁,但據這次的情勢來看,這是一場有預謀,有布置的尋釁事件,其中必有日本人不可告人的隱情。”


  陳靖亞想了一會說道:

  “馮庸大學是學子們學習訓練的地方,為保一方淨土,我們是不是應該將此事上報張總司令,請東北軍政府出麵與日本人交涉此事?”


  馮庸搖搖頭說道:

  “剛得到消息,蘇聯人又往邊境增加了兩個步兵師。中東路的局勢一觸即發,看來一場大戰已經不可避免。在這個檔口,如果我是漢卿,也不會得罪日本人。畢竟以當前東北軍的實力,能與蘇聯軍隊一爭高下已實屬不易,如果這時候日本人再趁機插上一刀,那東北這塊地盤也就徹底沒了。”


  “蘇聯人又增兵了?”


  陳靖亞大吃一驚,說道:


  “蘇聯一個步兵師有一萬八千餘眾,無論是在火力還是人數上都比我一個邊防旅強很多。一旦打起來我們可能要吃虧!”


  馮庸點點頭說道:

  “前幾日我與張廷樞交談過,輔帥及幾個重要將領也極力反對與蘇聯開戰,可是漢卿已經讓老蔣弄昏了頭。我們在這時候決不能再給他添亂了。”


  陳靖亞明白了馮庸俄意思,說道:


  “既然這樣,這事就交給我處理吧!咱們特戰訓練班經過大半個月的基礎訓練,也該拉出去遛遛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帶他們展開武裝拉練,一來震懾一下日本人,再個也展示一下我們學生軍的風采。”

  馮庸點點頭說道:

  “這樣也好,越是這檔口我們更不能縮頭,越縮頭日本人就越猖狂。”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陳靖亞返回特戰訓練班,悄悄的將李少鐸叫來出來,問道:

  “今晚跟我去幹件大事敢不敢?”


  李少鐸雖然比陳靖亞小幾歲,可也是個不怕事的主。聽陳靖亞這麽一問,將胸脯一挺,說道:


  “你說咋幹吧!我聽你的就是。”


  陳靖亞拍拍李少鐸的肩頭,說道:


  “就知道你小子有種。今晚咱倆去將那個東亞會館會會那些浪人,你敢不敢去!”


  李少鐸問道:

  “咋不敢去!”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日本人不是想和我們用武士的方式解決嗎,那咱就找上門去和他們解決一下。一來打打他們的囂張氣焰,二來也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夜,陳靖亞找根齊眉棍,翻出牆頭來到校園外的牆根下。


  沒過一會,李少鐸也翻過院牆跳了出來。


  陳靖亞見李少鐸手裏有一個灰布包,便問道:


  “布裏包了啥?”


  李少鐸說道:

  “是刀。”


  陳靖亞看著布包的尺寸,猜想是把日本長刀,便問:

  “是日本刀?”


  李少鐸答:


  “是橫刀。”


  陳靖亞少小習武,對中國傳統的兵器自然熟知,他練過柳葉刀、鬼頭刀、雁翎刀、太平刀,就是沒見過傳說中的唐橫刀。


  兩人一前一後,潛行至街角的拐角處後。陳靖亞從口袋裏掏出兩條紅色三角麵巾,遞給李少鐸一條,說道:


  “圍上這個,以免讓日本人認出來,給學校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少鐸接過麵巾帶到臉上,與陳靖亞相互對視了一眼,抖開包裹橫刀的灰布,與陳靖亞一起闊步向東亞會館走去。


  此時已是深夜,東亞會館門前燈光依然明亮。兩名腰插長短刀的朝鮮浪人,在哪裏懶散的打著哈。轉頭間,見兩名蒙麵人向自己走來,一陣緊張,嘰哩哇啦的用朝鮮語大喊:

  “站住。”


  陳靖亞和李少鐸也不管這兩個朝鮮浪人喊什麽,一個拎著齊眉棍,一個抽刀飛身向抽刀迎上前來的兩個朝鮮浪人撲去。


  陳靖亞自小習太祖洪拳,研學的蟠龍棍法也是出神入化。這蟠龍棍法乃先祖所創,當年太祖就是憑借這一套棍法,打下了八百座軍州。


  俗話說,槍紮一條線,棍掃一大片。可這蟠龍棍法與其它棍法不同,講究的步法身形靈活,棍隨人走,身棍協調,力發腰間,勁整動齊,全身力量集中於棍端。但隻見陳靖亞的棍頭猛然向揮刀撲來的浪人一點,齊眉棍長,那浪人試圖閃身躲過,再滑步上前。哪知道這隻是個虛招,陳靖亞人隨棍走,突然變勢,扳棍頭現棍身,向那浪人腰間橫過過去。那浪人雙手舉刀,氣勢嚇人,但整個中路都交給的陳靖亞。說時遲,那是快,隻聽得啪嚓,哎呀一聲,那浪人已經倒在地上。


  棗木質地密實,材質重且非常硬。用它來做成齊眉棍,即不懼刀砍斧傷,又可給對手以重創。


  陳靖亞這邊一出手就撂倒了一個浪人,李少鐸也不含糊,與那浪人才將過手兩個回合,便反手一刀在對手的肋下劃出一個大口子。


  兩個朝鮮浪人見來者不善,再也不敢上前,退的遠遠的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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