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章武裝示威
四十四章武裝示威
八目益雄將一把彈殼擺在了王兆貴麵前,說道:
“這裏麵的兩枚76.2毫米步槍子彈殼,是埋伏在對麵房頂上的槍手所留。根據子彈的有效射程和精度推算,這名槍手使用的一定是蘇製莫辛納甘1918重槍管步槍。此槍有別於普通步槍,製作精度高,射程遠威力大,在蘇聯軍隊裏也少有裝備。就此可以斷定,此事必然與蘇聯高級特工所為,即便不是蘇聯特工,也是在蘇聯受過特別訓練的中國共產黨人幹的。”
作為郭鬆齡親信的王兆貴並不是個糊塗人。見八目益雄強將此事與蘇聯人牽扯到一起,背後一定有什麽陰謀,隨即翻翻白眼說道:
“毛瑟手槍在東北遍地都是,莫辛納甘1918也不少見。就憑這幾枚彈殼,你就能確定是共產黨幹的?”
王兆貴說的都是實情,八目益雄一時語塞,將目光看向站在身後一直不出聲的石井修三。
以日本關東軍滿鐵守備隊情報參謀的身份,參加此次調查的石井修三,看了看王兆貴說道:
“昨天東亞會館與馮庸大學發生了衝突,晚上便有匪徒襲擊了我東亞會館。這讓我們不能不懷疑,馮庸大學與東北共匪之間存在密切聯係。”
王兆貴冷笑一聲,說道:
“你們東亞會館蓄養大批日本朝鮮流氓,平日裏囂張跋扈,欺壓我國民眾,作惡多端。誰也不敢說是那懲惡揚善的綠林豪傑,見不得你們在中國土地上如此囂張,憤而出手小以懲戒以示警告。”
八目益雄、村田琢磨、石井修三堅持將東亞會館遭襲事件,與馮庸大學和蘇聯共產黨聯係起來,目的就是給馮庸大學扣上一頂親共、通共的帽子,好為日本關東軍全麵侵占沈陽的重工業聚集區鐵西區找借口。而王兆貴知道這親共、通共的帽子一旦扣在馮庸大學頭上,即便是馮庸這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也頂不起來。因此便堅持說,是東亞會館裏的浪人平日作惡太多,難免觸犯眾怒遭人報複。就在中日雙方就此問題爭執不下時,大街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高亢激昂的口號聲。
一名隨石井修三前來的日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石井修三耳邊輕語了幾句。
石井修三臉色大變,對王兆貴說道:
“馮庸大學學兵隊全副武裝出動了,眼看著就到東亞會館門口了。你還說不是他們不是襲擊我東亞會館的罪魁禍首?”
王兆貴聽後心裏一驚,心道:
“如果馮庸大學學兵們再來挑釁,那這事就有點說不清了楚了。”
東亞會館的浪人們連遭兩次打擊,一聽馮庸大學學兵隊全副武裝前來,當即如臨大敵,拿刀的拿刀持槍地持槍,湧向會館門口嚴陣以待。
王兆貴一看這架勢,學心道:
“老子這次也豁出去了,就算這分局長不幹了,也不能眼看著馮庸大學那些小崽子們吃虧。”
隨即目視劉三春,暗示其將巡警隊員安排就位,準備一旦雙方交手,協助學兵隊打這些浪人。
在明媚的晨曦中,一隊身穿黃呢軍服,背著紅綢大刀,胸前挎著花機關,斜跨手榴彈袋,頭戴法式圓帽的馮庸大學學兵。高舉鐵血大旗,呼喊著雄壯的口號,踏著整齊的步伐,向東亞會館走來。
村田琢磨走到街道中間,攔住了前行的馮庸大學學兵訓練班,高聲喝問道:
“你們前來是想挑釁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威嚴嗎?”
掌著鐵血大旗,引導學兵們前行的特戰訓練班班長劉毅夫,義正辭嚴的高聲說道:
“我們馮庸大學學兵隊正在例行正常的武裝拉動訓練,請你們不要阻擋我們的道路。”
站在村田身後的王兆貴,一聽這話鬆了一口氣,對村田說道:
“人家進行武裝拉動訓練關你們屁事。你們是不是被打怕了,有點草木皆兵了。”
村田臉一紅,強詞奪理道:
“你們這樣全副武裝,高喊口號從我東亞會館門前經過,就是向我大日本帝國示威,就是挑釁我大日本武士的威嚴。”
還未等劉毅夫說話,王兆貴笑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條路又不是你們日本人的,你再霸道還能不讓人家路過?”
石井修三大喊道:
“他們這樣全副武裝出現在東亞會館門前就是挑釁,為保護大日本僑民的安全,我滿鐵守備隊必須在這裏派駐武裝士兵。”
王兆貴聞聽此言,怒目虎視石井修三,大聲喝道:
“馮庸大學學兵隊是在張總司令長官的關懷下成立的,武裝拉練是必要的訓練科目,這無可厚非。況且,這裏不是你們得屬地,你們派兵進來就是侵略。你們膽敢侵占我國領土,老子就帶人將你們打出去。”
劉毅夫嗬嗬一笑說道:
“看來你們日本人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記住了這裏是東北,是中國人的地盤,我們在自己家裏愛咋走咋走,與你們個客人憑啥不滿意。你們要是覺著危及到你們的安全,那就請你們滾回日本島國上去,在哪裏絕對沒有人會危及到你的安全。”
學兵們掛滿全身的德式裝備,以及學兵們那稚氣的臉上表露出的堅毅,讓王兆貴有了十足的底氣。環視了身邊的巡警隊隊員一眼,大聲命令道:
“全體警員各就各位,維護秩序,保護馮庸大學學兵隊安全通過,如有蓄意鬧事者立即緝捕。”
接著扭頭對村田和石井說道:
“你們也別在這裏戳著擋人家道了,趕快回去該幹嘛幹嘛去吧!”
東亞會館裏有十幾條槍,石井修三也帶來了七八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可是兩人一估摸,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對付這些全部德械的學兵,及王兆貴的巡警隊。便悻悻的閃身路邊,看著三十幾名馮庸大學學兵及教官,雄赳赳氣昂昂的從東亞會館門前走過。
此次馮庸大學學兵隊進行武裝拉練並非先例,在馮庸大學學兵隊成立之初,馮庸就曾組織學生,身背大刀一路沿南滿鐵路行至大連。當這群身背大刀,英姿颯爽的少年學生出現在大連街頭時,受到了當地中國人的熱烈歡迎,各大報刊也進行了大量報道。
馮庸大學的教育思想鋒芒,直接針對侵吞東北主權的日本侵略者。這讓滿鐵這隻盤踞在東北腹地的巨獸,感到有些不自在,可是以馮家在東北的聲望,日本人對其又無可奈何,隻能暫時采取隱忍態度。
馮庸大學特戰訓練班的拉練是每日必行的科目,,每日淩晨五時許,必有一隊英姿颯爽,全副武裝的學兵,邁著堅毅的步伐,由馮庸大學校門口出發,途徑滿鐵火車站、滿鐵奉公所、東亞會館等處,全程五公裏,然後返回馮庸大學校園。
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拉練是帶有進攻性的。部隊隻有通過這種拉練,才能在發動進攻的最短時間裏,對攻取的目標實施迅速占領。
馮庸大學學兵隊的實力相對於日本滿鐵守備隊而言是贏弱的,但這麽一支不大且鋒利的小刀,老在滿鐵首腦機關前麵比比劃劃,總是讓滿鐵上上下下職員們有些不舒服。
要擱在別人或其它機構組織這麽幹,日本滿鐵守備隊早就出動了。可是對馮庸大學動武,日本人還有些不敢。這個不敢並不是因為馮庸大學學兵們多強大,而是因為馮庸是張學良換過帖的兄弟。以東北張總司令的性格,兄弟有難不會坐視不管,況且馮家在東北故交舊部極多,盡管馮庸已經脫離軍界,可一旦有事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因此鬆井洋佑不管多麽想折斷這把老在自己咽喉處晃來晃去的利刃,可就目前情況而言他還要忍著。
就在以鬆井洋佑為首的日本人,每日淩晨看著全副武裝拉練的學兵隊,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之際,日本人期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蘇聯人在完成了遠東特別集團群的集結和戰爭準備後,終於對東北邊防軍動手了。
鬆井洋佑得到情報是:
“八月八日,蘇軍百餘名,攜帶機槍三挺,炮兩門,在五架作戰飛機的支援下,侵入黑龍江上遊的歐浦縣,並在縣城南門與中國陸軍發生激戰。下午四時,蘇軍兩百餘人,在二十七架飛機的支援下,攻占滿洲裏洪山嘴子。”
鬆井洋佑看了看日曆,對前來報告的石井修三說道:
“此時正值八月,滿洲北部溫度適宜,各支流水量充沛。哪裏的東北軍既缺少飛機、裝甲車等重武器,海軍實力也不強,是蘇聯軍隊進攻的好時機。”
石井修三說道:
“既然蘇聯人已經對東北軍動了手,我們是不是可以行動了?”
鬆井洋佑搖搖頭,說道:
“從石原君發回來的情報來看,東北軍在歐浦的駐防並不強。蘇聯人卻出動了五架作戰飛機,可見那隻是一種威懾性進攻,他們似乎並不想與東北軍發生大規模的戰鬥。我們如果在這時時候動手,勢必會迫使張學良與蘇聯迅速達成共識,結成反日同盟。我們還需要耐心點,等他們打得筋疲力盡時再動手也不遲。”
“那就先將我們眼前的那些學生兵幹掉,以免發動以後礙手礙腳壞了我們的大事。”
鬆井洋佑打心底裏也同意石井修三的建議,可是他已經接到了關東軍司令部的通知,要在鐵嶺鬧出點動靜來。
出於完成關東軍命令的需要,鬆井洋佑冷靜的思索了一會對石井修三說道:
“鐵嶺,近鄰沈陽和撫順,是南滿鐵路重要節點,首先拿下這裏,比消滅一個馮庸大學更重要。馮庸大學學兵隊沒有什麽可怕,他們隻是一隻在老貓身邊手舞足蹈的老鼠,一旦老貓發怒,便能將其一口吃掉。”
石井修三明白鬆井洋佑的意思,說道:
“我這就去鐵嶺組織部隊製造借口,驅逐該鎮中方行政人員,全麵接管這個軍事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