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九章浴血危城
八十九章浴血危城
第二天,也就是於國棟和林選青,率領十四團餘部從紮賁諾爾火車站突圍的那一天。兩百多名馮庸抗俄義勇軍學兵,在一場盛大的歡送儀式中,登上了火車包廂返回沈陽。
望著遠去的列車,參謀副官邵文凱問胡毓坤道:
“騎兵第三旅已經集結完畢,隨時遵令出發。”
終於送走了馮庸這個瘟神,胡毓坤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讓張樹森部前出三十裏就地駐紮,看看形勢再說。”
邵文凱不解,問道:
“從昨天的到今日,梁忠甲和韓光第求援的電報來了不下十幾封,為什麽不讓騎兵第三旅迂回到側翼出擊,以緩解十七旅正麵的壓力?”
胡毓坤擺擺手說道:
“你以為蘇聯人那麽好打嗎?兩萬多蘇軍精銳打一個旅,又是飛機又是坦克車的,騎兵旅衝上去也是送死。騎兵三旅損失了,我這個軍長脫不了幹係。紮賁諾爾丟了,是他萬福麟的部隊不禁打。現如今上麵既然已經開始和談,相信此事件很快便可以和平解決,不如等等上麵的意思,我們也好撈個全身而退。”
邵文凱擔心的問道:
“那十五旅和十七旅我們就不管了?”
胡毓坤說道:
“十五旅、十七旅是萬福麟的部隊,損失了跟咱有啥關係。他梁忠甲不是說打到赤塔也不是沒有可能嗎?那就讓他們黑龍江軍去打吧!”
將張樹森的騎兵第三旅部署在嵯崗,目的就是能快速出擊支援一二線。可張樹森在率隊出發後不久,便接到了前出三十裏警戒的命令。此時駐洮南的黑省步兵第一旅張殿久部,也接到了命令由洮南出發,趕往滿洲裏前線支援第十五旅和十七旅。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黑省步兵第一旅張殿久部,不屬於防俄第二軍序列。胡毓坤之所以舍近求遠的調這支部隊前去支援,皆因為他認為張殿久不會聽從自己的命令。上麵若追究下來,他完全可以黑龍江軍不配合為由,將責任全部推到萬福麟身上。
援軍遲遲不到,蘇軍進攻日趨猛烈。十五旅、十七旅的彈藥也即將告竭。沒有補充、沒有援軍,十七旅、十五旅的防線在蘇軍的猛烈進攻下均已告急。
突圍而出的林選青所部,才將突進到道北和北市場時,遭遇到了大量機槍火力的攔擊射擊,不得不暫時退到紮賁諾爾警察局死守。
紮賁諾爾縣城是座因礦山而興建的城市,為了方便運輸火車站也修在了離礦山不足數裏的地方。
紮賁諾爾煤礦屬於淺層煤,開挖較為容易,因此這裏采煤的曆史也早。蘇聯人修建中東鐵路後,便在此處開發了三座礦場。隨著大量礦工白俄人的到來,圍繞著采煤區而形成的居民區也不斷擴展。人多了,買賣也就多了起來。久而久之,在礦區到火車站之間就形成了一個自然的市場。由於沒有規劃,這一帶亂搭亂建現象非常嚴重,既有兩三層的酒樓妓院,也有前鋪後院的買賣鋪戶,以及沿街而搭的僅可擋風避雨的簡易小攤。
蘇軍占領了這片商鋪區後,為了隔斷車站和礦區的聯係,在各個製高點上都設置了機槍火力點。
就是這些火力點給衝進去的騎兵和十四團官兵,造成了很大的傷亡。眼看著大量的蘇聯士兵圍攏了上來,林選青更著急了,打算親自帶著警衛連硬衝。於國棟一把拉住林選青,大叫道:
“擲彈筒,將擲彈筒集中起來,轟出一條路來。”
於國棟這麽一提醒,林選青也回過神來,扭頭大喊道:
“機槍掩護,擲彈筒集中起來給我可勁轟。”
使用迫擊炮的鼻祖是蘇聯人,但蘇聯地大物博各種資源豐富,他們不屑於用擲彈筒此類費工又費時的武器。而是很直接,就是五十毫米迫擊炮。50毫米迫擊炮的構造比擲彈筒簡單,射程也遠得多。東北軍的裝備和訓練以日本關東軍為模板,因此也裝備了大量擲彈筒,每個標準步兵連有六具奉造擲彈筒之多。
很快十一具擲彈筒便被集中了起來,一起裝彈發射,向四周製高點猛轟。由於受到加工水平的限製,奉天造的擲彈筒彈威力並不比日軍的大正十一式大,但十一門擲彈筒集中轟擊,那威力還是非常可觀的。
霎時間,隻見東北軍衝擊方向前麵的製高點上,牆塌屋崩,碎石彈片滿天亂飛。
“衝”
林選青一聲令下,三百健兒熱血沸騰,齊聲怒吼,猶如一道不可阻擋的洪流,向槍聲最密集的方向衝去。
韓光第的警衛連手裏都是清一色的花機關或二十響匣槍,在近戰夜戰中占盡了便宜。可是他們在衝進離火車站最近的街區後,同樣也遭遇到了機槍火力的阻擊,更要命的是有七輛MC1坦克也圍了上來,致使韓光第所部遲遲不能與林選青部會合。
就在韓光第心急如焚之際,林選青帶著所部三四百人,以擲彈筒開路衝殺了過來。韓光第一見大喜,急忙召集部隊向礦區方向撤退。
這時礦區方向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韓光第側耳傾聽,當即心裏一驚,對林選青說道:
“聽槍炮聲,蘇軍正在從礦區東麵進攻,這說明蘇聯人已經繞到了我們背後。如不及時調整兵力部署,恐怕礦區也難保了。”
林選青看看轟隆隆開來的坦克,又望了望身後的岌岌可危的礦區,果斷的對韓光第說道:
“我帶而二營的弟兄在這裏擋一陣,請旅座帶其餘的弟兄火速返回礦區指揮戰鬥。”
未等韓光第答應,林選青大喊一聲:
“二營隨我來。”
便帶著二營僅剩的八十一名勇士,迎著隆隆開來的蘇軍坦克撲了上去。
礦區的槍炮聲越來越激烈,韓光第揮淚帶著四五百將士,衝破蘇軍的重重攔阻返回礦區。
加侖命令第八獨立團從紮賁諾爾南部發起進攻的同時,也給蘇軍36師師長李達夫下達了死命令:
“務必在三十分鍾內解決紮賁諾爾戰鬥,並以主力向滿洲裏進兵。”
命令剛發出不久,加侖的副官阿列克臉色深沉的走了進來,伏在加侖的耳邊輕聲說道:
“葉開闖到這裏來了!”
加侖心裏一驚,頗為將葉開關押到劉匯川勞動營而後悔。
阿列克跟隨加侖多年,在加侖任國民革命政府軍事顧問期間,與同為副官的葉開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見加侖不說話,便進言道:
“他吵著鬧著要見你。現如今雙城子的談判已經接近尾聲,總這樣避而不見總不太好吧?”
加侖知道阿列克是在幫葉開,但他此時也在為戰鬥之後的中蘇邊境的局勢而考慮。
“到了見見我這位中國副官的時候了!”
加侖拿定主意後,阿列克說道:
“帶他進來吧!”
葉開是在強闖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部時,被警衛的士兵抓住的。因為他是抱著和平的目的來的,所以他並沒有反抗,而是一味的用俄語大喊:
“我要見加侖元帥,我有重要軍情要單獨向加侖元帥報告。”
衛兵聽說有重要軍情,生怕誤事,便將此事報告給了加侖的貼身副官阿列克。
阿列克與葉開熟識,且關係不錯,知曉了葉開強闖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部的理由後,決定幫助葉開麵見加侖。
葉開是被四名手持費德洛夫M1916自動步槍的衛兵,帶到加侖元帥麵前的。
當年葉開也算是黃埔生中的佼佼者,加侖對這個會講一口流利俄語,作戰勇猛,膽大心細的青年學兵印象非常深刻,還破例提拔他當了自己的警衛連連長。
“哦!葉開我的好學生,你什麽時候來的蘇聯。怎麽不直接來見我?”
加侖故作不知,以掩蓋其拘禁葉開的實情。
葉開將帶帶手銬的手一揚,說道:
“有導師這樣歡迎自己的學生的嗎?”
加侖將目光看向阿列克,故作生氣狀,斥責道:
“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我的中國學生。”
一名衛兵急忙上前為葉開打開了手銬。
葉開揉著被手銬磨紅的手腕,對加侖說道:
“我是從鐵嶺來的,日本關東軍在長春增加了五千人,在沈陽周圍的遼陽、鐵嶺、安東增加了一個炮兵聯隊及三千多步兵。看樣子他們要趁中蘇大戰之際,侵占東北三省。這仗不能再打了,撤兵停戰吧!和平停戰,對於中蘇兩國都有利。”
加侖笑著將葉開按在椅子上,並親手為其端上了一杯咖啡,說道:
“中東路事件是張學良軍閥政府,在日本關東軍及英美西方的支持下,對紅色蘇維埃政權,和世界無產階級政黨展開的一次軍事進攻。對於這種具有政治鬥爭性的軍事進攻,我們蘇聯紅軍絕對不會姑息縱容,必須給予堅決徹底的打擊。”
葉開說道:
“共產主義是世界勞苦大眾的政黨,而那些東北軍士兵那個不是世界勞苦大眾中的一員。這場戰爭看似是紅色蘇維埃向資本主義軍閥展開的一場軍事進攻,可犧牲最大的是中蘇兩國的勞苦大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