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O一章龍江剿匪之十五
四O一章龍江剿匪之十五
徐子鶴的歌聲實在不敢恭維,可大家夥見徐子鶴興致十足也不好強行攔阻,隻能默默忍受著那近乎噪音的蹂躪。
徐子鶴展現了一番歌喉後,縱馬趕上越野車,對陳靖亞說道:
“聽說你小子在三江口摸過老毛子的老窩,在沈陽城踢過日本武館,在鐵嶺炸過日本人的鐵路倉庫。看你文縐縐的像個白麵書生,咋就有那麽大膽子呢?”
陳靖亞笑道:
“兔子急了會咬人,你說人家都欺負到咱家門口了,就差騎在咱脖子上拉屎了,咱還能跟人家講文說古嗎?對於那些總想著騎在咱脖子上拉屎的家夥,除了用拳頭和刀槍與他們說話外,還有其它的方式嗎?”
徐子鶴點點頭說道:
“對,都說大鼻子(蘇俄)、小鼻子(日本)都不好惹,老子就不信這個邪,隻要咱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什麽大鼻子、小鼻子同樣打斷他的鼻梁骨。”
陳靖亞說道:
“話雖然這麽說,但我們也應該看到咱們與蘇日兩個大國間得差距。日俄兩個國家都經過了工業大發展,而我們沒有。就拿咱自產的花機關來說吧,偌大個哈爾濱民生廠竟然連根合格的槍管也造不出來,隻能用報廢的水連珠槍管。等這些槍管用完,我們也就隻能停產了。我們應該看到不管是與蘇俄發生戰爭,還是抵禦日本的侵伐,一旦開打就不會在短期內結束,如果我們沒有自主的國防工業,光靠外援很難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天。”
徐子鶴笑笑說道:
“與蘇聯打咱不敢說,但若是對付關東軍,不消那麽多天。日本關東軍在南滿鐵路沿線布置了一兩萬軍隊,咱數十倍於他們,就算是十個打他一個,三天之內就能將其消滅幹淨。”
陳靖亞問道:
“若日本人舉全國之兵來攻呢?”
徐子鶴說道:
“早年我幹爹吳大帥說過對付日本人的辦法。有一次吳大帥問老帥:雨亭如果日本人突然動手,咱怎麽應對?你猜老帥怎麽說,咱在南滿鐵路沿線有四萬軍警,隻要一聲令下,遼寧各縣四萬警察便能在一夜之間,將千裏長的南滿鐵路埋到地底下。沒了鐵路就等於砍掉了日本人的腿,那是遼寧省精銳二萬盡出橫掃大連。十萬吉林軍防備朝鮮,七萬黑省騎兵星夜馳援兩日便可到達,還怕他小鬼子舉全國之兵來犯。”
陳靖亞說道:
“老帥倒是挺有主意,隻不過我們決不能低估日本的國力。再者還要看小張有沒有集合全部力量,和日本人決戰的膽量及魄力。”
徐子鶴說道:
“俺幹爹吳大帥說過,黑吉兩省就是東三省的定盤星,遼寧就是個是非窩子。隻要這兩顆定盤星不動,遼寧那邊的是非再多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陳靖亞點點頭說道:
“日本人若想取東北,必先考慮黑吉兩省。此番由日本特務機關一手策劃的討赤軍事件,便是他們進襲黑吉兩省的前奏。”
徐子鶴騎兵隊的騎手個個騎術精湛,在一望無際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縱馬飛馳,猶如一支離弦的利劍。不過一日,這支近兩百人的騎兵隊,便趕到了駐博克圖的中東鐵路護路軍司令部所在地。
將騎兵安置在鎮外後,徐子鶴跳上了陳靖亞的越野車,說道:
“咱也坐坐這鐵馬,看看是不是比我的烏騅馬還舒服。”
三軸六輪越野車咆哮著衝了出去,一路顛簸,車子在近乎無人的大街上飛馳如風。
等車子執拗一聲,停在中東鐵路西段護路軍司令部門前時,徐子鶴麻利的跳下車子說道:
“狗日的,這東西真不是人坐的。一路快將我的骨頭給顛散了,還不如騎我的烏騅馬穩當呢。”
陳靖亞下了車,與徐子鶴攜手向司令部走去。
在滿洲裏整軍時,陳靖亞時常伴隨在梁忠甲左右,因此在這裏持槍站崗值班的兩個衛兵認識他。見陳靖亞帶著兩男一女邁步走上台階,一麵持槍行禮,一麵讓人跑進去向王永江和高鵬雲稟報。
王永江聽前來報告的人講陳靖亞來了,有些奇怪,問身邊的高鵬雲:
“這小子來這裏幹什麽?”
高鵬雲說道:
“十天前接到龍江軍墾公署通報,他帶著一支特戰大隊出山剿匪。弄不好克山兩馬架房軍墾營大破騎匪鐵甲隊一戰,就是這小子所為。”
王永江聽後說道:
“看來這小子還是個人物,就衝這一點,我也要出去接一下。”
中東鐵路西段護路軍司令部坐落在一個三層的院落內,王永江和高鵬雲來至二重院時,正好與陳靖亞一行四人碰了個正著。
王永江與陳靖亞沒見過麵,但他認識徐子鶴,撲上去一把將徐子鶴抱住,高興的說道:
“你咋來了呢,老夥計,這多年不見了,你竟然一兩肉都沒長,吃的那些飯都糟踐了吧!”
徐子鶴也說道:
“咱哥們有七八年沒見了吧!想想當年咱結夥砸響窯那會,真他娘的痛快。你還記得吧,綏中有個張三狼,那家夥真是個狠茬子。不但將莊院修成了堡子,還養了幾十個好炮手。就是你小子想的主意,迎著風點了四五個柴火垛,往火裏仍辣椒,用煙將那幫龜孫子全熏了出來。那一家夥打來的食物,夠咱吃兩年的。”
王永江笑道:
“堡子破了,那個張三狼也不敢耍橫了。還將自己的三姨太孝敬給了你,想借此離間咱兄弟。可你老兄呢,娘們照壓肉照吃,一點也不留情麵。”
在王永江和徐子鶴寒暄之際,高鵬雲走進陳靖亞問道:
“陳兄弟此來不單是敘舊吧?”
陳靖亞微微一笑,直接說道:
“前來借兵。”
高鵬雲心裏一驚,說道:
“難道連你們也拿那些馬匪沒辦法?”
陳靖亞長歎一聲說道:
“黑吉屯墾區共有編遣官兵四五千之眾,可是上麵隻給了些日俄戰爭時期的破槍。挑揀完了,能用的還不足三分之一,分到龍江軍墾區的還不夠裝備一個營的。你說我這裏全是徒手士兵,怎麽能剿滅那些裝備精良的日本馬匪?”
高鵬雲說道:
“南京中央有令目前討赤為重,恐怕我們也無能為力。”
陳靖亞說道:
“輔帥不是下達了剿匪令了嗎?”
高鵬雲輕聲說道:
“這裏是黑省不是吉林,黑省主席萬副總司令決定緊隨中央,我們也沒有辦法。”
此時王永江和徐子鶴的家常也撈得差不多了,徐子鶴將王永江拉過來,向他介紹了陳靖亞。
王永江與陳靖亞握手說道:
“陳兄弟的大名現在可是婦孺皆知啊。”
陳靖亞說道:
“現如今上下江匪患已平,就看咱龍江的了。”
王永江哈哈一笑說道:
“隻要萬副司令長官一紙電令,我王某及所部弟兄必定一往直前。”
徐子鶴見王永江話裏有話,急忙說道:
“到了這裏就等於到家了,大家夥別站在院裏說話了,進屋有話慢慢聊。”
王永江說道:
“對對,進屋,進屋。來人擺酒上肉,我要和幾個弟兄一醉方休。”
酒至半酣,菜過五味。徐子鶴板著王永江脖子,說道:
“有個響窯,砸了它黑省匪患即平。可是這個響窯很難砸,我的騎兵隊力量不夠,你老兄有沒有膽量與我聯手幹一票?”
王永江醉眼朦朧,說道:
“咱現在是正規軍,是有規矩的,比不上以前了。上峰有令不得擅動,咱連個屁也不敢放。不是咱不幫忙,實在是軍規森嚴啊。”
徐子鶴猛然一把將王永江推開嗎,說道:
“輔帥早有電令:討赤匪軍名為討赤,實則禍亂地方。各地方軍政長官一旦發現其蹤跡,務必竭力剿滅之。難道你敢違抗軍令不成?”
王永江將碗裏的殘酒倒進嘴裏,說道:
“輔帥電令,哪有張副總司令的電令管用。張副總司令還要聽南京姓蔣的,萬副司令長官奉南京中央令,討赤剿匪為重,咱弟兄實在是不敢違抗啊。”
陳靖亞見左說右勸王永江就是不出兵,便對徐子鶴說道:
“王司令既然有難處,咱不能強求。這樣咱今個權當來敘敘舊,明天一早咱就打道回府了。”
徐子鶴恨恨的用手指戳著王永江的腦袋,說道:
“你這個慫貨,讓南京那個老蔣給嚇得連蛋子都沒了。”
王永江醉意十足的揮動著胳膊,高聲說道:
“吳大帥沒了,讓日本人給炸死了。他老人家對咱兄弟不薄,咱是不是應該與日本人勢不兩立。可是上麵不讓打,我有啥辦法?自老帥在皇姑屯被炸後,你看那些達官貴人,那個不知道日本人要占東三省,又有幾個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上至張副總司令長官,下至各部長官,那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巴結南京中央政府裏的那些大員。南京那個老蔣要疏俄親日,他張學良連殺父之仇都可以不顧,我一個閑置已久剛剛上任的上校旅長還能幹啥?”
酒終曲散後,高鵬雲紅著臉,噴著滿嘴酒氣悄悄對陳靖亞說道:
“王司令今晚喝多了,估計明早起不來了。我知道你們缺少重火力,這樣你們一早就走,我讓秦翔宇帶機炮排隨你們去。隻不過他們打完這一仗後別回來了,日後還望陳兄弟多加照顧。”
陳靖亞重重的與高鵬雲的手相握,說了一句: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