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二九章分地風波之二十五
四二九章分地風波之二十五
四一式山炮全重半噸屬於性能優秀的火炮，在日軍中屬於旅團級才配備的重火力。由於其性能優越，閻錫山的山西兵工廠及奉天兵工廠都有仿製。
一下子得了這麽個寶貝，陳靖亞豈能輕易丟掉，在撤離時讓畢於民和曹亞範帶著一幫有技術經驗的隊員將炮拆了，用三十餘匹馬，將四門山炮和剩餘的七八十發炮彈全部馱走了。
翁石砬子位於東寧縣城西二十五公裏處，居大綏芬河中遊。大綏芬河行至此處蜿蜒回轉二十餘裏，兩岸山峰林立懸崖陡壁高聳，在它得背後便是扼住大綏芬河上遊咽喉的五排山古城。
陳靖亞所部三百餘眾前腳剛來到翁石砬子山區，柴田澤吉和金東漢指揮的兩千朝鮮匪便到了。
陳靖亞知道地處吉林軍與假江日控製區交界處翁石砬子地處險要，一旦被日本人占去東寧乃至吉林城將再無屏障而言，隨即命令隊伍停下來。在山穀入口最緊要處蠟嘴子修築工事，嚴陣以待抵禦朝匪軍進襲。
擊退了岡村寧次後，陳靖亞他們繳獲了一些槍支彈藥，雖然數量不太多，但足夠將隊員們手裏的花機關換成三八式步槍了。
蠟嘴子高達六七百米，山勢高俊形勢險要，地形複雜，居高臨下。東部地勢漸低，西端地勢較高，大綏芬河從中間流過將山體從中間切開。河對岸是莽莽白樺林，林濤滾滾隨山勢起伏。
陳靖亞與李青林、張子寬、馬天穆商議，由張貫一、安華山、安德水帶無常隊進入對岸林海中埋伏，齊振國率騎兵隊以為接應，若敵軍強行通過依托山林地勢殲滅之。山林遊擊戰是無常隊的強項，再加上齊振國的騎兵隊，隻要地形有利於我，莫說千八百敵匪，即便是再多點也決不能逃脫。
陳靖亞帶張永山隊在主峰上依據地勢設置主陣地，用火力控製穀口。張子寬率所部七十餘眾，攜帶輕機槍六挺在半山坡上設置前沿陣地，李青林與馬天穆率畢於民等四十餘名，從各部裏精選出會使炮的隊員，在蠟嘴子側後設置炮兵陣地，以炮火控製冰凍的大綏芬河河麵。
“射擊口要修築手肘台，那樣才能做到長時間作戰不累。腳下要挖防彈坑，日本人的擲彈筒很厲害，這幫朝鮮匪也不弱，擲彈筒打的不比鬼子差。”
設在半山坡上的前沿陣地距離冰封的大綏芬河不足十米，居於此用輕機槍便可封鎖狹窄的河麵。在黃埔軍校學習過正規軍事理論，且在北伐時積累了豐富作戰經驗的張子寬，生怕隊員們修的工事不規範，火力布置不合理，一邊大聲提醒大家注意細節，一邊逐個檢查每一個射擊位置休整的是否堅固，設置是否合理。率部堅守於此的張子寬部雖隻有七八十人，但卻配備了十一挺輕機槍，其火力足以封鎖一覽無餘的河道。
清晨，天色才將破曉。柴田澤吉和金東漢指揮著兩千大軍便到了。
透過薄薄的晨霧，張子寬隱隱約約聽見遠處的小孤山一帶，人喊馬嘶似乎有大隊人馬。輕聲說了一句：
|“狗日的終於來了，讓老子等的好心焦。”
隨即大聲馬上下令道：
“全體馬上進入陣地，一定要在身子地底下鋪上麅子皮，否則不出一兩個時辰身子會凍僵的。”
人手一張麅子皮是張子寬跟無常隊學的。麅子皮是大雪封山是獵人上山打獵必帶之物，帶上它的目的就是在休息或伏擊獵物時，將麅子皮鋪在地上可以抵禦嚴寒的侵襲。
在距離臘子口前沿陣地不足五公裏處的一座小孤山上，金東漢和柴田澤吉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臘子口的山勢。
金東漢指著險峻的臘子口說道：
“大綏芬河因為這座拔地而起的山峰而被迫改道，我們要想完全占據這裏，就必須要奪下這座山峰。”
柴田澤吉說道：
“這座山極為陡峭易守難攻，依我看我們不如先強占對岸的那片白樺林，並以此為掩護通過沿冰凍的大綏芬河河道一路攻上去。”
金東漢說道：
“冰封的河道一覽無遺，士兵走在上麵豈不成了山上火力的靶子？”
柴田澤吉嗬嗬一笑說道：
“占領那片樹林，在對岸設置迫擊炮陣地，以炮火壓製山上的火力，掩護大隊步兵穿過河道，然後四麵進攻，一鼓作氣將其消滅。”
金東漢明白此時自己已經不是總指揮，柴田澤吉要怎麽打自己還真不能幹預，便提醒道：
“即便要采用迂回包圍的打法，也必須要拿下半山坡上的前沿陣地。如果這個陣地不掌握在我們手裏，我掃蕩白樺林的部隊會受到對方側翼火力的射擊的。”
柴田澤吉看看金東漢，說道：
“那就請副總指揮親自率八百精兵拿下這個陣地，我在這裏坐鎮指揮給你部提供炮火支援。”
大戰在即最忌將領不和，金東漢立功心切，也顧不上和小人得誌的柴田澤吉計較，帶著張元俊大隊，氣勢洶洶的向位於半山腰的前沿陣地撲去。
張子寬見朝匪們撲上來了，一聲令下：
“打”
陣地上十一挺輕機槍，和幾十支三八式步槍齊刷刷的響了起來。
霎時間，抱著槍弓著腰奮力向上攀登的匪徒倒下了一大片。那屍體順著陡坡滾下，又砸倒了後麵的匪徒。
金東漢眼見這樣強攻傷亡太大，且見效甚微，便用無線電向柴田澤吉請求炮火支援。
柴田澤吉有意剪出金東漢在朝匪中的培植的羽翼，對金東漢說道：
“據我觀察你前方陣地上的守軍不超過百人，你部可大膽進攻，若以八百虎狼兵攻不下區區百人堅守的陣地，恐別人會說赫赫有名的金總指揮無能。”
金東漢無奈，隻得指揮張元俊所部再次發起攻擊。
張永山見近千朝匪一次次向前沿陣地發起攻擊，想到張子寬隊不足百人不免有些擔心，便對身邊的陳靖亞說道：
“我們是不是支援他們一下？”
陳靖亞放下手裏的望遠鏡，笑道：
“這個張子寬是個人才，十一挺輕機槍讓他布置的巧妙又威力無窮。在當前這個戰場上恰當的火力配置，可以抵消兵力上的不足。這一點我們要跟著張子寬好好學學！”
張永山點點頭說道：
“這個張子寬確實厲害，打仗不急不躁。要是擱我，早帶人衝出去給對方來個反衝鋒了。”
金東漢數次攻擊無果，可急壞了在後麵觀陣的吳永山，當即向柴田澤吉請命道：
“讓我帶騎兵隊去支援一下副總指揮吧！”
騎兵隊才將組建不久，是吳永山隻身返回金東漢部後，在金東漢的支持下組建的。一直在戰場上沒有出現，是因為這支騎兵隊剛組建不久還未完全形成戰鬥力。
柴田澤吉知道吳永山是金東漢親信，也有心讓其吃點虧挫挫他的銳氣，便指著陣地南麵一道緩坡說道：
“你部從那邊上去從側翼支援一下金副總指揮。”
吳永山領命，率百餘名騎兵風馳電掣般的向張子寬陣地的側翼撲去。
朝匪軍這一行動未能逃過居高臨下緊盯戰局的陳靖亞的眼睛，當吳永山隊即將接近前沿陣地南側時，陳靖亞舉著大拇指，閉上一隻眼，手拿無線電報機的通話器，給炮兵指示出了一個炮擊的方位：
“炮兵，炮兵，左前方一號區域，八百米，一發矯正彈。”
李青林在日本士官學校時接觸過山炮，可是當他向大家講解其射擊原理時，除了在黃埔軍校特務團當過兵的馬天穆能聽懂，就連奉天講武堂騎兵科出身的陳靖亞也是雲裏霧裏，李青林索性將蠟嘴子山周圍劃分了十六個區域，按照醒目標識物依次排列，各部在呼叫炮火支援時，隻要說出目標區域和距離便可大體確定炮擊目標的位置。
“轟”
一發75毫米山炮炮彈在騎兵隊左前方一百米處炸開，將吳永山和所部騎兵嚇了一大跳。
陳靖亞見一炮未中，急的大叫：
“偏左了一百二十米，敵方是騎兵，要火力覆蓋。”
陳靖亞的表述雖然不專業，但清楚明白，李青林迅速測算出了射擊諸元，大聲下達了三發極速射的命令。
“轟轟”
十二發75毫米山炮炮彈分三批砸進了攻擊的騎兵隊戰列中，由於騎兵的衝擊隊形並不密集，因此炮擊所造成的傷害並不太大。可是這十二發山炮炮彈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遭受炮擊的騎匪兵，驚慌失措紛紛縱馬逃遁。吳永山也控製不住，隻得帶隊退回小孤山陣地。
一次炮擊並非隻驚散了朝匪的騎兵隊，也讓柴田澤吉吃了一驚。他絕沒有想到這夥山林匪竟然有山炮，難道是吉林軍也加入了這場戰鬥？
吳永山返回小孤山後，柴田澤吉並沒有責怪吳永山，而是讓號兵吹起了後撤的號角。
金東漢率隊才將撤下，柴田澤吉迫擊炮分隊，集中炮火猛轟蠟嘴子主峰。
在金東漢率隊進攻前沿陣地的一個多小時裏，主陣地並未暴露火力，因此柴田澤吉的炮擊隻能是震懾性的。
為了讓這支由朝鮮匪組成的部隊取得震懾吉林軍的目的，岡村寧次為這支部隊裝備了二十四門90毫米迫擊炮，並指令長尾景虎親自統轄。
這二十四門90毫米迫擊炮狂吼起來，可是驚天動地地動天搖，將海拔六百多米的臘嘴子主峰轟的硝煙彌漫沙石橫飛。
將炮兵陣地設置在主峰側後的李青林想還擊，可是在炮彈上膛後才發現，根本無法掌握敵軍炮火陣地的射擊諸元。
按道理說山炮最大射程比日式90毫米迫擊炮遠一半，用山炮壓製迫擊炮純屬小菜一碟，可是這支隊伍裏唯一懂山炮的兩個人，李青林和馬天穆都是二五眼。李清林在日本軍官學校學的是輜重，涉及到山炮的機械原理，但他是朝鮮人日本人隻想讓他運輸山炮並不想讓他以此為武器，所以後麵的就沒交給他。馬天穆在黃埔軍校特務團接觸過山炮，可僅僅是皮毛，並未專門攻讀過炮課，因此這兩人選擇炮兵陣地時，就沒有選到一個最佳的位置。
整整三小時的炮擊，將一座覆蓋了皚皚白雪的臘嘴子主峰，整個轟成了焦黑色。
炮擊才將停止，拉成一字隊形的朝匪便衝了上來。
此時張子寬他們業已放棄了被炮火摧毀的前沿陣地，全部轉移到了主陣地上。熾熱的炮火融化了雪水，順著岩石流到了戰士們修築的戰壕裏，不一會就結成了厚厚的堅冰。麵容被炮火熏黑的戰士們，臥在堅冰上忍受著寒冷和饑餓的侵襲，以堅強的意誌打退了數倍於己之敵數次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