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五一章戰三江之六
四五一章戰三江之六
吳慶霖與於家修逃出懷德城後，不敢耽誤，連跑帶顛的連夜去了範家屯馬家莊院。將懷德城裏發生的事，跟馬春田一五一十做了匯報。
馬春田見內部策應的計劃已經破滅，嘬嘬牙花子說道：
“哎呀，這可不太妙了。如果有你們做內應，我們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懷德城。可你們這一失手，再打懷德可就難了。”
吳慶霖一聽這話，馬上說道：
“公主嶺長春都駐著大批關東軍，現如今懷德城內就一支警隊和民團，加起來也不過三四百人槍，不用多，調一團人馬來，飛機大炮一起上，不消一袋煙的功夫就能拿下懷德城。”
馬春田將臉一變說道：
“你以為關東軍是為你打仗的？現如今遼西有王顯廷。遼南有李純華、盤錦有老北風，大大小小的反日匪加起來足有十萬之眾，在加上退到海倫馬占山，吉東的馮占海、張作相，關東軍就算手再大也捂不過天來啊！”
吳慶霖聞聽此言心裏一驚，問道：
“那咱就看著他姓趙的在懷德可勁的折騰？”
馬春田掐著頭皮想了想說道：
“我手頭上倒是有支人馬，在加上範家屯的滿鐵警察隊也不過千把人，手裏的家夥倒是不錯，一色的三八式、歪把子、
擲彈筒。可是懷德有城牆為依托，沒有重炮打起來恐怕會吃虧啊”
吳慶霖一聽，馬上說道：
“懷德南門是商埠區，城牆連著商鋪，這裏的城牆即單薄又殘破。我們趁夜出擊，出其不意趁其不備，拿下南城直取行署與警察局，則可以一舉將其拿下！”
馬春田也想在日本人麵前露個臉，一聽這話大喜，馬上說道：
“好我這就召集人馬，咱們即刻出兵。”
馬春田所說的隊伍，是活動在伊通一帶的全勝綹子。
這支隊伍的頭領叫趙全勝，此人本是伊通一帶花子房的首領，手下有兩三百號亡命之徒。
花子房與鮮花絹花沒有任何關係，既不漂亮也不浪漫，它是乞丐們聚集居住的地方。這麽多乞丐聚集在一起自然要有人掌管秩序，掌管這些人的就叫花子頭。
伊通花子房是由一所破廟改的，裏麵有火炕，可供花子們過冬生活。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軍不戰而潰，兵找不到將，將不管兵，曾在直魯聯軍當過兵的趙全勝，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帶著二三百花子，收集潰兵遺棄的槍支彈藥，打著打日本人奪回東三省的旗號，拉起了一支隊伍。馬春田在直隸聯軍裏當過副官及代理旅長一職，恰巧這個趙全勝還在馬春田手下當過馬弁。因此馬春田一到，這小子當即投降。馬春田手裏有了這支基本武裝後，也非常高興，不但封官許願給錢給糧，還為這支匪隊全部裝備了三八式步槍。
趙全勝有了糧有了槍彈後，腰杆子也硬了，帶著所部打著肅正治安的名義，東征西討收編各路小股胡匪，不出一月便將一支人不過兩三百，槍不過十幾條的隊伍，擴編成了一支八百餘眾裝備精良的匪軍。
將城裏的百姓多半疏散後，趙海樓和汲義方、白毓春開始部署防禦作戰。盡管此時城內的內奸已經肅清，可趙海樓和汲義方都明白，沒有外援單憑他們很難守住懷德城。
趙海樓和汲義方一商議，首先想到的是梨樹鎮的抗日義勇軍第一路軍特別縱隊，馬上派楚長河前去聯絡，可是楚長河帶回來的消息是，王顯廷的抗日義勇軍第一路軍正在大虎山、新民一線與沈陽日偽軍激戰，特別縱隊為支援第一路軍，正在集結部隊準備打四平街火車站，根本抽不出兵前來支援。
趙海樓分別給朝陽和長春縣警察局局長打電話，希望能聯合抗日。可電話打出去一天了如泥牛入海毫無回音。
下午，長春縣警察局長魯俠民終於回電話了。可是魯俠民非但不來支援，反而勸趙海樓和汲義方放棄抵抗，與日本人合作。
趙海樓憤恨的放下電話後，對汲義方和白毓春說道：
“簡直就是一群無恥之徒，平日裏為升官發財口口聲聲效忠黨國，忠於副總司令，可是日本人一來就馬上趨炎附勢當了漢奸。”
汲義方說道：
“前陣子範家屯警察局分局長劉萬年派人來說，他們正在黑鬆林一帶集結，要跟我們聯合抗日。這個劉萬年與我相識，先前是一名連長，退役後被分到範家屯分局當局長，他帶的隊伍有一定戰鬥力。”
趙海樓說道：
“事不宜遲，快派人去聯係他們。”
汲義方走到門口，對外麵大喊一聲：
“去個人，將巡警汲壽柏叫來。”
不一會，一名滿頭大漢的二十幾歲年輕警官，虎虎生風的大踏步走了進來，開口問道：
“小叔，找我啥事？”
巡警汲壽柏是汲義方的侄子，從兩人的年齡看，汲義方29歲，汲壽柏二十出頭，兩人相差不到十歲。
汲義方非常喜歡這個侄子，如果不是日本人打來了，他就將汲壽柏送進奉天講武堂了。
汲義方見汲壽柏滿頭是汗，關心的問道：
“幹什麽了，弄得滿頭大汗，這麽冷的天別被冷風給侵著。”
汲壽柏說道：
“沒幹什，張警官在帶著我們訓練。”
汲義方拿過一塊熱帕子，給汲壽柏擦了腦門上的汗，將一封信，交給他囑咐道：
“你的騎術好，換上便裝將這封信送到範家屯黑鬆林子劉萬年處，路上小心點，前往將信親手交給你劉萬年分局長。”
汲壽柏答應一聲，將信守在懷裏，脫了警服換上了警士送來的土布羊皮襖，將匣槍插在後腰上，用大襖蓋住了。又在裹腿上插了一把尖刀，去馬棚裏拉了馬，出了懷德城東門，徑直向範家屯方向疾馳而去。
範家屯距離懷德城隻有七八十裏路，馬的腳力好，汲壽柏下晌出的城，天剛擦黑便到了黑鬆林一帶。
日軍襲擊長春東北軍的那一夜，範家屯附屬地的日滿鐵警察，也襲擊了範家屯警察分局。
分局長劉萬年得到了不得抵抗的命令，忍痛帶著警察及部分民團隊員，攜帶槍械轉移到了黑鬆林一帶。
黑鬆林位於範家屯與懷德交界處，因為這裏林木茂密，經常有山林匪出沒，因此劉萬年在這裏放了一個民團中隊，並修建了部分防禦設施。就是這個無意之舉，讓劉萬年和民團總算有個落腳之處。
範家屯民團團長叫路振鐸，外號路大刀拉大刀會起家，劉萬年從東北軍退役被分到範家屯當警察分局局長後，將大刀隊改編成了範家屯民團。
由於汲義方與劉萬年之間來往較多，因此汲壽柏與劉萬年也相識。
汲壽柏趕到黑鬆林找到劉萬年，將汲義方的信交給劉萬年後，劉萬年看完了信，對汲壽柏說道：
“打鬼子我們都不慫，要我們配合你們行動沒問題。”
汲壽柏問：
“劉叔你這裏有多少人槍？”
劉萬年說道：
“日本人動手的時候，我接到命令不得抵抗。我想既然小鬼子來占我們的地，早晚都要打，因此讓弟兄們走時就把武器彈藥都帶出來了。鬼子在範家屯兵力不多，也不敢輕易招惹我們。現如今我這裏有百十號人，百十條奉造七九式，兩挺輕機槍，每人子彈百餘發，手榴彈四枚。”
汲壽柏說道：
“現如今懷德城裏正缺兵，你們也就別在這裏呆著了，跟我一起回城，保衛懷德吧！”
劉萬年點點頭，對路振鐸說道：
“我們老在這裏也意思，坐吃山空，早晚要斷糧。還不如去懷德，跟著趙縣長好好跟小鬼子較量個高低上下。”
路振鐸也是一個熱血漢子，答應道：
“早就該跟小鬼子好好幹一場了，這些日子簡直將老子給憋屈壞了。”
汲壽柏說道：
“那就事不宜遲，今夜我們就出發，省的天明行動驚動了範家屯的鬼子。”
劉萬年與路振鐸同意，趕忙命令大家夥收拾一番後，借著月色悄然出發，向懷德縣城而去。
就在劉萬年率範家屯警察分局警察及民團百餘人，連夜向懷德進發時，馬春田與範家屯日鐵路警警尉小路恒一，帶著日警及全勝匪隊也出發了。
當劉萬年、汲壽柏、路振鐸帶著隊伍行至，距離懷德縣城不足十五裏處的一個岔道口時，兩隊的前鋒撞了個正著。
此時天剛蒙蒙亮，兩隊人馬都是秘密行動都沒有掌火把。兩隊人馬這麽一碰頭都將對方嚇了一大跳，隨後便槍彈齊發交起火來。
劉萬年經驗豐富，見岔路口一側有三處民房，急忙大叫一聲：
“機槍上房。”隨即帶著幾個人，便射擊，便往民房外的柴火垛後麵退。
等劉萬年帶著七八名槍手退到柴火垛後麵時，汲壽柏也帶著兩個機槍組上了房頂。
“噠噠”
兩挺奉造一七式輕機槍叫了起來。寬闊的射界，密集的彈雨，當即將日警匪逼退。
日警尉小路恒一大怒，一麵指揮機槍擲彈筒反擊，一命令趙全勝隊上刺刀準備衝鋒。
趙全勝匪眾見對方占據製高點，火力密集，一個個畏縮不前。小路恒一大怒，不顧馬春田的阻攔，抽出戰刀挺身率隊衝鋒。
結果被臥在柴火垛上的劉萬年瞅了瞅了個正著，一槍掀掉了天靈蓋。
劉萬年帶兵有方，在他的隊伍中不乏每槍必中的好槍手。而全勝隊就不一樣了，這些人多數都是叫花子出身，雖不惜命，但摸槍這就這幾個月的事，有的甚至整日隻知道混飯吃，連槍也不會放。大家夥一見連日本人都玩完了，哪裏還有往前衝的心思。
趙全勝見當前情勢不利於自己，跑到馬春田身邊，對他說道：
“對方占據了有利地形，兩挺輕機槍便可封鎖岔道口，我們硬衝隻能徒增傷亡，不如先撤回去再想辦法。”
馬春田更怕死，眼瞅著小路斃命，也是慌了神，經趙全勝這樣一勸，馬上就坡下驢，大叫一聲：
“撤！”
率領所部撤回馬家大院。
這場不期而遇的遭遇戰結束後，劉萬年和汲壽柏一打掃戰場，發現斃敵六名，其中包括讓一名日警尉，抓獲十餘名躲在樹棵子瑟瑟發抖的匪徒。繳獲騾馬三匹，三八式步槍八條，子彈多幹，王八盒子手槍一支，己方僅輕傷一名。
大家初戰獲勝，歡欣鼓舞。將被俘的匪眾教育一番釋放後，連夜踏著冰雪向懷德城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