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電話裏，先是嘟嘟兩聲，接著，便是“你拔打的電話，已停機”的客服錄製的自動應答音。我怔著拿著電話，聽著話筒裏的聲音，一時茫然，上回給她打電話時，她不是說找到工作了嗎？怎麽會將電話號碼換掉？她是離開深圳了，或是想與以前的事，與原來的自己，作個徹底的決裂？更甚，是不是上回自己與她一起吃飯，被她老公許勇給抓著，而且將她揍了兩拳，讓她很難麵對世俗的眼睛，她想靜一靜？……
我胡亂猜測著，將電話甩在床上，然後從床頭櫃上，掏出一支紅塔山煙點上。這煙，是昨天劉曉光拿來給總裁歐陽文宇抽的，歐陽文宇走了，煙沒帶走。這注定，是一支傷心的煙，是一隻寂寞的煙，在這個寂寞的異鄉的夜晚，它泛著腥紅的光亮，微白的煙霧慢慢在房間彌漫開來，蝕人的氣息中，平素就不嗜好吸煙的我，被自已的二手煙嗆得大咳幾聲。
看了會電視，索然無味，想出去走走，但夜已深。實在無聊，恍然想起既然打不通李曉婷的手機，那麽，她的QQ總不可能換掉吧。自己也好久沒有登錄QQ了，便翻了個身，一骨碌將丟在床頭的手機拿過來，將私人QQ給登錄上去。仍然是沒有什麽人，就幾個大學時的騷年同學，也不說話，在那兒像遺像般掛著。
我從好友欄裏，找到李曉婷的QQ號，然後又翻看了與她的以前的聊天記錄，重溫了那些與她聊天時好笑而浪漫的時光。確認是她之後，我才給她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心裏當然期望，她有個回應。但，依然是死一般的冷寂，灰色的頭像，沒有任何地回複。
我歎了口氣，在對話框裏寫道，曉婷，你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你也從未與我聯係，但我真心希望，你過得快快樂樂的，永遠！打完這幾個字，發送出去，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又默默地盯著手機屏，等待幾分鍾，確實見她沒有隱身在線，便下了線。
一覺暈暈乎乎地睡下，直到第二天臨近中午時分，孫春翎在外麵敲我的門，喊我起來吃中午飯，我才起來。打開門，便見一身洋氣與時尚的她，淺笑著站在我的麵前。我揉揉腥鬆的睡眼，說，你這是幹嗎？孫春翎咯咯笑著，優雅地轉了個圈，問我，蔣總，怎麽樣？
她這樣問，我才細細打量她，一襲貼身粉紅長裙的她，婷婷玉立著，與清湯掛麵似的秀發相依相襯，還有那奶黃色的高跟鞋，讓她看上去嬌美可愛，純清如水。說實話，孫春翎的這身打扮，真的像個學生妹，也像個純真老師，這打扮，還真勾起自己在武漢上大學時，常在東湖畔看到的學校的一個英語老師的樣子，那個老師，應當是武漢大學的，她約摸二十六七歲，個子苗條，頭發飄逸，她常揣著書本，一臉漠然而又高雅地走在東湖畔的樹林間的樣子，就像一幅畫，定格在我們這些春心萌動的吊絲的腦海裏。
我打量了孫春翎一會兒，捂著沒有刷牙的嘴，嗬嗬一笑，說，你這驚人的變化，我真的接受不了。孫春翎嘴兒一撇，說你接受不了，我還接受不了呢！你看你昨天晚上凶巴巴的樣子，將我嚇死了！我還以為遇上了外星人呢？我辨解道，那還是怪你，你一個女生，深更半夜地穿那麽少跑我房間裏來，你要我怎麽想？萬一我控製不住，還不是將你，給、害、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節奏很慢，有點拿她作踐的意思。孫春翎畢竟是未婚的女子，被我這樣一說，臉紅得像紅富士蘋果一般，腮幫兒一鼓，兩頰如泡泡魚一樣，唾然嗔喝，你敢？！我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話，隻是哈哈大笑。
孫春翎低著頭，撫弄了她的秀發，好一陣，才說，我今天大清早就起來了，這裏的空氣，比起北京來，嘖嘖，那叫一個清新呀。我說你打包一袋帶回北京吧？孫春翎笑，說，我就用肚子帶著？……說著，我將門完全打開，徑直走到洗手間洗漱去了，孫春翎就一直敞著門，在我的房間裏轉著圈，等著我。我出來後，她才說，蔣總，我沒錢了，你能借點錢給我的嗎？我說公司包吃包住，你要錢幹嗎？孫春翎說，我想帶點東西回北京，現在沒有錢了。
我便怒了怒嘴，示意我的包裏，有錢，讓她自已拿。她也不客氣，婷婷娉娉走過去，打開我的包，從大約五千多塊現金中，掏出一疊錢，數了數，然後告訴我，二千塊。我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她。她便拿著錢，歡天喜地般，蹬蹬地跑了。
大約過了二個多小時，孫春翎拎著一個大袋子回來。她進來時，我正在接電話，是劉曉光打給我的，他說已經和沈世重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既然答應吃飯，那麽自己的計劃又向前進行了一步。劉曉光在電話中請示，說晚上放在哪裏呢？我說，這呀，你就挑昆明那些綜合一體的酒店弄，就是有餐廳，有休閑，有桑拿，有酒吧，有客房的那類酒店，你先將包廂定下來，別怕花錢，這錢，我給你放在深圳公司去報銷，不行的話，放北京公司也行！
劉曉光聽了我的話，顯然已經懂得我的意思，他說，那就放在XX酒店裏邊吧，那裏的小姐多，XX服務可在昆明出了名的好。我說那就行嘛，我們也不鼓勱這樣，但萬一這沈世重有這方麵的愛好，咱們還得極力滿足他，是不？劉曉光點點頭，掛了。
一回頭，見孫春翎氣喘籲籲地，拎著大包東西站在自已的門口，我便問她，怎麽啦？這是什麽呀？孫春翎笑咪咪地，將那包東西甩在我的床上，然後說，蔣總，我給你買了套休閑裝，要不，你試試？不行的話，我好去換？
我盯著她，像看陌生一樣，說，你借錢，就為這？給我買衣服幹嗎？你錢沒處花呀？孫春翎一麵移步過來，將袋子裏的衣服抖落在床上，一麵說，你看你，還是當老總的，衣服呢，好像幾百年前的古董一樣，還穿著老北京的那一套呢，西裝革履的，你現在可是在春城，在昆明，你去街頭看看，哪有你這樣的人？快，你試試！
她這一說，我也才恍然想起，怎麽自已走在街頭，是有些怪怪的感覺，但一時又不知怪在哪裏？她這一說，我徹底明白了，這昆明，是一座休閑旅遊的城市，在這裏，大家是來放鬆的，是來度假休閑的，怎麽可以像北京的上班族一樣，廉價的西裝，還束根領帶？
我將她給我的買的休閑裝拿起來，看了看，嗯，確實還挺不錯的。既不是七老八十的那類成功男人穿的百搭大風衣和配黑色德比鞋長風衣，也不是年青小生穿得那類絲絲吊吊處處配飾的運動衫，而是一套棉質的米黃色小西裝。這樣的西裝，是百搭型的，既可以穿牛仔褲，也可以穿西褲，簡單簡潔，具有通用性、經典性、實用性兼具，即出得“廳堂”，又進得了“廚房”，還能顯示男性的魅力和自信。
我將這件休閑西裝給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走了兩步。孫春翎說，不錯，不錯，一下就帥多了。我嗬嗬一笑，回過身子，將她買衣服的袋子拿起來，掏出裏邊的一紙粉紅發票，看了看，1689元。我說，暈死，你向我借二千元錢，就為了給我買這件衣服？孫春翎笑，說是啊，怎麽啦？我說，沒事，沒事，我感謝你。
孫春翎一把將裝衣服的袋子搶了過去，很是鄭重地說道，你別以為是我拿你錢，給你買衣服哈，這衣服，是我送給你的，錢，我回北京後，還是會還給你的。我不相信似地，看著她，我說，你還？你一個月在北京，才四千塊錢，這衣服就花了你半個月工資，你讓我於心何忍？那我，不要算了！你拿去退了吧！孫春翎著了急，說，喂喂，蔣總，你不帶這樣子欺負人行不行？我說過我給你買的，就算是我買的，我有沒有錢，那是我的事！
見她說得那麽堅定，臉色都因著急而脹得通紅，我走過去，將手在她的胳膊上碰了碰，我說，春翎，謝謝你，這衣服，我收了。孫春翎見我收下了，高興起來，她將身子倚過來，靠我的身上，然後將手伸進挽著我的胳膊，作小鳥依人那種拍照片狀，說，這樣走出去，人家才不會說，美女遇上野獸呀！……
整個下午，也沒有什麽事，就和孫春翎，到滇池邊誑了誑，然後坐在昆明的街頭，吃了一點小吃。孫春翎顯然很高興，小女生的天性展現出來，一會兒要買這，一會兒要買那。快樂，就像陽光一樣，照在她的身上。在滇池邊的時候，有一下，她甚至讓我牽她的手行走，原因就是路麵坑塵不平，她高跟鞋根本走不穩。她的手涼涼的，肥嘟嘟的，握在手裏，卻有一些讓人如觸電般的異樣，從指端傳來，她的臉，也在自己握她的手時，紅了……
傍晚的時分，元亞集團西南公司的老總劉曉光給我打來電話，說“造反”的經理沈世重帶著三個經銷商，已經在去那家酒店的路上，現在我就在那酒店的1808房彩雲之南廳裏，候著他們，你們什麽時候過來？我說，我和春翎馬上就來。
見前後左右沒有出租車，我便拉著孫春翎的手，跑了一截路，才坐上出租車，朝著劉曉光所說的酒店奔去——我知道，眼前所設的酒席，是一個陰險的鴻門宴不假，但是，搞不好，自已這個獵人，也會掉入到自已所設的陷阱裏，不能自拔！況且，人家的三個人，自己這邊，隻有我和劉曉光，他們明顯占了優勢！這讓我陡然有點壯士奔赴戰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