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怎麽也想不到,尹秀珍竟將我的戲謔激將之言,記在心裏。我當時在湖北十堰說讓她趁著還年青,趕快要個孩子,既可以作伴,又可以養老……其實,這番話,純屬於話攆話,將話攆到頭了,沒有辦法拐彎,隻得硬著頭皮說出來的,同時,也是為了達到讓她一起去武當山的目地,激將她的——誰能想到,從武當山歸回深圳已經個把月了,那些事早在我的心底成為陳芝麻爛穀子,她卻還記在心裏,而且記在心裏不說,還問我怎麽要?
我能怎麽要?大不了我犧牲一下,奉獻一下,和你造一個唄!
當然,這是她進來後,又過了有一會兒,將話攆到這裏時,我才說的話——
尹秀珍推門進到我的辦公室,並沒有開門見山跟我談起要小孩的事,而是很隨意地坐在我辦公室對麵的沙發上,將高衩的皮短裙朝屁股處抹了抹,然後坐下來,以防走光……我當時正在打電話,還沒有掛的意思,或是見我打久了,尹秀珍又站起來,到飲水機上,自個拿水杯倒了杯白開水。
我當時正在給元亞集團(北京)營銷中心的辦公室主任孫春翎打電話,交代一些要做的工作。雖然我與孫春翎經過昆明之行後,我們的關係急劇升溫,雖然沒有什麽格外的故事發生,但也徒增一些小小默契——孫春翎在她的辦公室時,用她辦公室的座機,打我的座機,那是要聊生活的事,她叫我蔣總。但有時候,特別是這小女孩胡思亂想的時候,就用手機,打我的手機,然後就望哥望哥地叫,就聊私事。
說是私聊事,其實大部分是她說,我聽。她聊我給她買的衣服,真的漂亮,辦公室幾個女孩羨慕得不得了;她還聊,去昆明的時候,沒去香格裏拉,遺憾……甚至有時候,她用手機打我的手機,我接了,問她,什麽事?她嗡嗡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後,再問,什麽事?她說,就想聽我說說話;還有一次,她又打我手機,是在下班途中,我問,春翎,什麽事?她又沒出聲,我很生氣,我說,我在開車,你到底有沒有事嘛,你說?孫春翎才說,我痛經,我肚子疼!……暈倒,反正這小女生,真是想不透她!這疼經熬點紅糖水,衝一衝喝一喝不就完了嘛,還非得打電話給我幹嗎?好似我是婦科醫生似的。
那天,我和孫春翎在電話中聊了五六分鍾,都是工作的事。尹秀珍就在沙發那兒,坐了五六分鍾,待我打畢電話後,然後踱步到尹秀珍的麵前。尹秀姐才將沙發讓了讓,示意我也坐在沙上,與她談話。我一屁股會下來,說,姐,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有事嗎?
尹秀珍伸手端起一次性水杯小心啜了口白開水,然後,說,咦?你說話怎麽這麽不好聽呢?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說,怎麽啦,怎麽會不好聽?她說,我怎麽感覺,你像是要攆我走的意思!我連連擺手,我說,姐,我怎麽敢攆你走,你是我姐呢!我就是將我自已攆走,也不會將你給攆走!
尹秀珍聽我這樣說,嘴角揚起一絲笑,撲哧笑了,她將一次性水杯放在茶幾上,然後又將裙子拉了拉,稍稍整理後,將腿架起來。見她這樣心平氣和,我膽子也大了,我對她說,姐,剛才你誤會我了吧,我喊你,就是想給你節約時間,免得讓你久等了,耽誤別的事。
尹秀珍聽我這樣說,這才回答,小弟,你別“哦”,我還真的找你有事!
我說,什麽事?她答,你記得上次咱們一起去武當山時,你跟我說過的話沒?我大大咧咧一笑,我說我記得呀,不就是我說過武當山靈,可你回深圳後,還是找不到願意結婚的對象嗎?……尹秀珍手一揚,說打住打住,不是這個?我愣著望著她,她說,我沒心思管武當山靈與不靈,而是另外有事!
另外的事?我疑惑地望著她。
嗯!她點點頭!
另外的,是什麽事?我問。
你想想?尹秀珍不答,反過來問我。
我摸著頭,我一時真的想不起來!
別說這大小事兒,會讓我的腦袋裝不下,而且,沒完沒了的工作,不斷在腦袋中填充進別的東西,讓人哪有閑情哪有興趣會記掛前塵往事,會想起那些久遠的東西!——我如此,深圳這座城市亦如此,深圳這座城市的同齡人也如此——身處這樣忙碌的時代,我們哪有功夫去回首,去記憶,去溫存那些曾經感動過我們的東西?!
或是見我一時想不到是怎麽回事,是哪句話,尹秀珍點拔我,她說,你那回不是說了,讓我趁著現在還能生,讓我趁機要個小孩……的事嘛,我回深圳後一想,嗯,還真的覺得你這個辦法,其實蠻不錯的呢!有個孩子,生活才有生機,日子才會心有所係!再說,反正咱是離過婚的女人,如果以後人家看上我,不喜歡我,那麽,我就和我孩子過一輩子……
聽了她發自肺腑的話,我終於弄懂尹秀珍的意思。——其實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利用自己還存有女人最後一點夕暉,好好努力,要一個孩子!至於怎麽要,那是另外回事?
可是,這要孩子,並不是很隨意地捏泥娃娃,而是實實在在要孕育一個生命。
怎麽說想要,就要呢?
我見她或許是表麵平靜,心裏著急,便說,姐,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一天二天辦得成的事,你這樣急衝衝的,或許還會壞事,就目前你這情況來講,你想要孩子應當為輔,找個男人還是為主,有了男人,也就不愁沒有孩子,沒有男人時,就有了孩子,相反以後更難得找男人!
尹秀珍見我說得繞口令似的,但意思卻讓她懂了。
她說,蔣弟,你說的也對,理論兒,是應當先找男人,再生孩子,可是,你也不看看姐多大了,都四十出頭了呢,要是二年三年還找不到男人,那找到了男人,還有什麽用?
我望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