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我將筷子放下來,然後尾隨她而走到洗手間的過道裏。我將她攔住,問她,春翎,你這是幹嗎呢?好好的,為什麽哭了?其實從心底,我隱隱知道她為什麽哭,她是因追隨我來到杭州,是受到我的責備而哭,是我不能理解她的感情,不重視她的存在而哭,是她為自已戀上一個有家有室的男人而哭!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問,我將她的身子扳住,然後輕輕地晃了晃,示意我在與她說話。


  孫春翎見我跟隨著她,身子微微移了移,然後靠在我的身旁,將頭探到我的下巴之下,她將眼淚抹了抹,努力使自已鎮定,她說,我沒哭,嗯,望哥,我沒事,你回去吃飯吧!我說,你確定沒事?她點點頭。我仍然沒有將手從她的身上離掉,我說,春翎,既然來了,就開開心心地玩一圈吧,西湖,西溪濕地,雷鋒塔,錢塘江,遠的還有周邊的城市,上海,西塘古鎮……你都沒有去過吧,趁著休假的這幾天,好好去轉轉,也算增長點見識,體驗一下江南風物。孫春翎聽我這一說,嗯了一聲,努力將臉腮用力擠擠,擠出一絲強裝歡顏的神色,她說,望哥,你快回去吃飯吧,菜都涼了。


  我見她已經沒有事了,便回到餐桌上,然後等了五六分鍾,她估計到洗手間抹把臉,出來了。我故意逗她,說,春翎,你一哭,我都擔心得要死,生怕你跑了,我連個買單的人都沒有。孫春翎笑,有點不好意思。她坐下來,我將杯子舉起來,要她幹杯。我問她,以前有沒有來過杭州,來過浙江?她是江西人,說去北京的時候,路過這裏,但沒有想到,這城市比看起來更加美麗。她這樣說話,我恍然想起一句話,是“有愛人的地方,就是天堂”,我本來想將腦中崩出來的這個詞語跟她分享,但她是一個未婚女生,且又與自己有著上下級關係,我不能再誤導她。


  湘菜館很吵鬧,很多人喝酒劃拳的聲音,很大聲地鼓燥著耳膜,開始的時候,我坐在孫春翎的對麵,說話都要喊似的,她才聽得到。後來,我索性坐在小餐桌的窄麵位置,與她呈“九十度”拐角而坐,這樣說話起來,才輕鬆多了。兩人邊吃邊聊天,在聊天的過程中,我問到了她有沒有男朋友,家裏還有些什麽人之類的家常話,她說家裏還有個弟弟,弟弟現在北京上學,嗬嗬,說是北京,但到通州那邊去了,是個三流學院,至於男朋友嘛?她說,讀大學的時候,倒有過一個,交往了二年,就分了。她說,其實那個男孩,挺帥的。


  我笑著問她,怎麽分的手?既然人家帥,還不抓緊了,現在有點小帥,自已又喜歡的男孩,不多。她說,就分了。聲音小小的,細若蚊吟。我傻乎乎地刨根問底,怎麽分的?孫春翎開始不說,後來見我或許有些急燥了,便說,沒跟他上床,分的!她這一說,我說句實話,我心理更急燥了,現在的年青人,恨不得先上床了再來談情說愛,這談情說愛了不上床,那還有個毛的意思啊。孫春翎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說,你們男人,是不是一喜歡一個女人,就想著跟她上床?

  她這樣問,我隻得老實作答,我說,理論上是這樣的,喜歡人家,肯定就希望跟她上床,這叫做愛得徹底愛得完全嘛,要是沒有這種想法,我敢保證,這男人肯定不喜歡這女孩。或許我的這套理論,是一個過來的人說的,她有點心悅誠服的樣子,她說,難怪,那男孩挺鬱悶的哈,我跟了他快三年,嗬,他要求了好幾次,我都沒有答應他,他後來,就不理我了,聽說,在上海已經成家立業了。我為她曾經的愛戀而感歎,而婉息,我說,現在的人,都這樣的,時間就是金錢,在急功近利的時代,誰還有功夫去卿卿我我,都恨不得……看著她純淨的眸子,我將“見麵就上床”幾個字生吞吞地壓了回去。


  孫春翎想了一會兒,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點點頭,舉起杯,與我喝了一小口酒,然後又說,嗯,望哥,那我問你,你喜歡不喜歡我!我想也沒想,就回答,說喜歡呀,不喜歡的話,我怎麽可能與你坐在一起吃飯,還小有情調地啃著雞腿喝紅酒。孫春翎咯咯地笑,說,那倒也是喲。笑了後,她問,望哥,那你是不是也想與我上床?


  我差一點一口酒就噴了出來,我沒想到她的話繞過來繞過去,竟問出這句話。我說,你說什麽話呀?我真是暈了,我怎麽可能和你?……你想歪了吧!孫春翎嘻嘻地笑,伸腳到我的腳上,輕輕地踩了一下,然後說,望哥還是不喜歡我!我說,喜歡並不就一定要上床吧?孫春翎笑得更歡了,說望哥你剛剛才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肯定就是希望與她上床,這下又說喜歡不一定上床,我看你自個都沒個主見吧……


  兩人吃飯到下午二點,我們的經銷商會議,下午還有些活動,主要就是分配新一年的任務,各個省市區的銷售目標等等,也就是要簽一個目標責任合同,作為電子元件事業部的副總,實際的銷售負責人,這些事,我還是要去過問的。知悉我沒有空,孫春翎說,望哥你走吧,我自個去杭州城轉轉就行了,你說的那幾個地方,我還真的沒有去過,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在網上搜索杭州附近的景區,人家都說嘉善的西塘古鎮挺好玩的,我也想去玩玩。我說,你去吧,最好的話,找個旅伴,或者加入人家的旅行團一起,這樣,也免得孤單寂寞。


  孫春翎笑笑,說,我才不跟人家走呢,我一個人,愛走到哪走到哪?想誑哪兒就誑哪兒,免得看人家的臉色。我說,那隨便你吧,反正,你得將自已照顧好了,免得我擔心,知道不?孫春翎點點頭。我這才放心結了賬,走出餐館。一下午的忙碌下來,會場裏一直鬧哄哄,我真的將孫春翎在杭州這事兒給忘了,直到下午四點多鍾時,孫春翎給我發來短信,說,望哥,我今天下午,在西塘,包被人偷了,你快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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