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送蕭夢岩到深圳婦幼保健醫院之後,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才做檢查,她好像有點血糖過高,達到十點多(普通人是三點幾到六點幾吧),醫生懷疑患有妊娠期糖尿病。但醫生也說了,因為早上吃過東西,特別是喝過甜豆漿,這就測得不準,隻有待空腹時,再行測試,才能更準一些。蕭夢岩一看時間,要待空腹,隻有到中午去了。時間尚早,她挪著肥大的身子,坐在醫院的椅子上,對我說,你走吧,我中午了,自行搭車回去。


  我一聽,本來想走,可她媽說了,說,要不是妊娠期糖尿病,而是有別的什麽原因呢,他走了,誰照顧你?我一想,要是有別的原因,造成她的不舒服,比如要做個什麽檢查,她媽那把年紀,抱也抱她不動,拉也拉她不動,怎麽辦?想到這一層,我便坐下來,掏出手機,給公司辦公室的文員小王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後對蕭夢岩說,我也沒有什麽事,就在這裏陪你吧!到時應個急!她說,謝謝你~~。


  一見兩人說話都這麽客客氣氣的,都感覺有些怪異。我有些不好意思,卻撲哧笑出來,我說,你與我,也莫不是要這麽客氣吧!讓我受不了,聽著,也不習慣!以前,她說話做事,都是直接吩咐的,比如,蔣望,你去將拖把掛一下,蔣望,你給媽匯點錢回去……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想到自己的改變,她也笑,有些苦澀地說,那怎麽辦?我現在說你,你要不聽,我也沒有辦法了!我說,那以前怎麽不對我這麽客氣?她笑著說,是你逼我對你不這麽客氣——兩人離了,反正也是她過她的日子,我過我的生活,要不是有這孩子牽絆著,我也不會來見她。但是,正因為離了,沒有任何關係,兩人聊天,相反輕鬆起來。


  有一下,她問我,最近,你是不是找李曉婷了。我點頭,說找了。她問,住一起了。我說,沒有呀,我住南山,她住寶安。她繼續問,她答應你了嗎?你們什麽時候準備結婚?我說,現在還沒有打算。她問,為什麽?我說,我也不知道,她對我好像不是特別感冒!前天我與她見麵了,她都沒有邀你去她家去。


  她說,唉,那你要加緊了,女人一到了這個年齡,她心裏是著急的,莫不是,她已經有別的男人了吧?我說,好像沒有吧,一個多月前,我還去過她家裏,她一個人過著的,就住了一個單間,收拾得蠻幹淨的。蕭夢岩聽我這樣說,大笑起來,說,你看你,還死不承認,這下,說出來了吧?一個多月前,我們還沒有離婚吧?你說說,你去她家裏幹嗎?你還抵死不承認?

  我一見自已說漏了嘴,想馬上就改口,但一想,這也無所謂了,眼前的她,已經不是妻子蕭夢岩了,而是前妻蕭夢岩了。我笑笑,說,那天,是去了,但什麽也沒有做。她說,我懷孕中?你去會別的女人?沒有做~愛,我有些不相信。我說,真的,沒有做,她大姨媽來了。蕭夢岩明白了一般,說,難怪,那你,就沒有讓她用口~出來嗎?我笑笑,說,也沒有,那些天天天和你吵架,沒情緒……蕭夢岩一聽,也大笑起來,我也笑起來。

  有些苦澀,在我們的心間漫延。我知道,她也知道。兩人笑著時,我偷偷看她,有些淚花,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她見我望著她,她努力平靜自已的心緒,說,其實,我也覺得李曉婷,蠻配你的,你看她,伶牙俐齒,說話做事,都蠻利落的,符合你的擇偶標準。我將臉扭回來,反問她,許勇那小子,來找過你了吧?


  找過了!蕭夢岩輕描淡寫的答。我說,那他怎麽不來照顧你?蕭夢岩再答,被我媽給哄走了。我強忍著心裏的苦水倒喉嚨處串,我說,你就要勸勸你爸和你媽,這個男人,你們家遲早要接受他,如果一輩子帶著成見的話,那怎麽能讓你們過得幸福?而且,這種矛盾,也會讓壯壯和這孩子,得不到幸福成長的環境。蕭夢岩輕咬嘴唇,喉嚨裏哽咽一聲,抹了抹眼裏的淚花,嘴裏答應著,嗯了一聲。


  孕婦本來就容易餓。等了三個小時,蕭夢岩便已經餓得饑腸麓麓,我這才扶著她,到了檢測室,這護士拿出血糖儀,再一檢查,血糖的結果才“六點三”,按說,就是正常的了。便再拿著結果,到醫生那,讓醫生開了些安胎的藥,然後開著車,送她回家。


  到了樓下,她們下了車,我就要走。蕭夢岩的媽說,望,反正中午了,我上去拔拉幾個菜,你吃了再去上班吧!蕭夢岩也站在旁邊,提著一些日常用,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已經是同意了。我擺了擺手,努力回答著,算了吧,我走的,要有事,就打我的電話吧!說完,我的車已經滑出好遠了。


  回來的路上,我將車裏音箱的音樂放起來,是首淡淡的憂傷的情歌,聽著情歌,我恍然想起看過的一段話:在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個讓你思念的人,有時候,心裏想說的,嘴上卻說不出來;有時候,希望是這樣的,得到的卻是那樣的;有時候,想聽一個聲音,卻知道那個聲音不屬於你;有時候,想幫助一個人,卻深知無能為力;有時候,想回到從前,卻已停不下前進的步伐;有時候,以為會交叉,卻發現永遠都在平行;有時候,以為那是種幸福,卻不知早已將自己慢慢的束縛……


  我發現,在那一刻,我可恥地擁有文青的憂鬱了。我將自己狠狠扇了一耳光,我對自己說,他媽的,想什麽想,婚都離了,就讓她去禍害許勇那王八蛋去吧!


  送蕭夢岩到醫院回公司,仍然是可恥的忙,生活有些平靜,如夏日午後池塘裏的一汪水,沒有波紋。那天快到下班時,北京公司的孫春翎打來的電話,卻如一枚石子,投在這個寧靜的池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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