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麵對尹秀珍的坦誠與大度,麵對放在茶幾上的那20萬元現金,我慚愧得不知道該把頭轉向哪裏,因為她的寬容,讓我感到自己的所言所行是那麽讓人難過;又因為她的傾力支持,體慍我心,我覺得漸愧,愧對於她,愧對於孩子,愧對所有關心自己的朋友,甚至愧對於看到這個故事朋友……
我一直覺得,挺不爭氣的,也不知道,在碌碌的生活中,在交集瑣碎的日子裏,當初來深圳時的激情與夢想,擱棄在了哪裏?想想,初來深圳的時候,想做打工精英,想出人頭地,曾經豪情滿懷,激情澎湃,可如今呢,渾渾噩噩,恍恍惚惚,在一堆女人堆裏掙紮,好像變成海裏一條失去方向的小船,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向前航行。
我也知道,造成孫春翎躺在醫院,尹秀珍推門而去,前妻蕭夢岩遙遙不及的局麵,很大程度上,都怪自已——這是多年前就種下的感情的禍根,她就潛藏在那裏,像狂犬病一樣,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發作,而此時孫春翎的瘋狂在車流中的奔跑被撞,尹秀珍失望而去,就是這多年前潛伏進來的疾病發作了。
送走尹秀珍時候,我到銀行將她所留下的支票兌付成現金,然後送到人民醫院。孫春翎的爸媽,還有一個堂哥,已經從江西趕了過來,很樸實的人家,對我送去的錢拒絕接受。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沒有一個正當的名份,他們也沒有一個接受的理由。
我執著地說,我是她的男朋友,他們朝我看了看,覺得年齡差距太大,有些不相信。我再次強調說,我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孫春翎的老媽,才懷著忐忑的心情,將錢怯怯地拿了過去。殊不知,在我離身走人的時候,孫春翎的爸還是將那一大袋子錢給我塞到手上,他說,他們拿我的錢,還是不好,而且也不知道孫春翎醒來,會說什麽,更重要的,是這肇事司機應當負責,有保險報銷醫藥費,總之,不應當要我的錢!
孫春翎仍然處在昏迷之中,但不是那種深度昏迷,而是有時候,有些知覺,卻很無力睜開眼睛那類,你站在床邊,問她,喊她,她的手指也會動,甚至還會回應你,將你的手給捏一下。醫生說,這是好的表現,證明她全身癱瘓或者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比較小,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而且,顱內出血,導致她的腦部神經受損,建議帶她到廣州武警總醫院神經內科或者北京宣武醫院的神經內科去看看,說這兩家醫院在這方麵的技術,還是超前一些,專業一些,應當康複效果要好一些……
為此,我主動答應送他們從深圳往廣州轉移。因為醫院的救護車上,除了坐兩個護士之外,隻能坐一個家屬。我便開著自己的破車,送孫春翎她爸和她弟弟,還有她堂哥。武警總醫院在花都,有些遠。來回周折,又安排住院什麽的,就去了一天。她媽看著我忙前忙後,覺得我這賣力,挺難得的,很感激。
……孫春翎和尹秀珍吵架,孫春翎出了這事之後,我就沒有去元亞集團上班了,我也怕去元亞集團,怕見到熟悉的朋友。即便去了,我也知道,所有的流言蜚語,會將自己當成話柄,自己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討論的中心。而且,我的出現,不僅給尹秀珍造成壓力,也能康明造成壓力。在思忖了半天之後,我向元亞集團的董事會遞交的了辭呈。這事兒,我是通過郵件發給助理小王的,讓她幫著打印出來,送到董事長秘書的辦公室去。
助理小王一見我的郵件,打電話過來,說蔣總你瘋了,你幹得好好的,就因感情的事辭職嗎?我說是的,我真的感覺自已要與以前的生活作一個告別,這樣渾渾噩噩下去,自已過得別扭,也給別人帶來痛苦……她說,可你走了,我怎麽辦?我笑著安慰她,說我走了,正好給你騰出一個位置,你有能力勝任。小王說,我才不要坐這個位置,你不辭職好不好?我說不好,實在不好……多年共事的感情,讓我們有些對互相產生著依賴,我的離開,對她來說,有些無所適從。
小王見我去意已決,說了些請我吃飯,感謝這麽多年的載培的話。也問我,是不是有更好的發展?是不是幫著尹秀珍打理別的公司?她明顯隻知我辭職,卻不知道我辭職背後的深層原因。我含糊地應著,我知道,自已離開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也沒有必要向她訴說自己與尹秀珍目前的感情狀況,更不用將現在糾結的心緒向她表明。
很多較好的同事,不知從哪兒,都知道了我離職的消息,都打電話勸我,這事兒你得考慮考慮,現在工作好難找,收入好一點的工作更難找,而且,團隊也需要你。我嗬嗬地笑笑,這世界,離了誰,地球不還是照樣的轉,說自已如何如何,那純屬裝逼加吹牛逼!……
那是我來深圳之後最失意的一段日子,因為感情的不順利,因為自已對女人的承諾如煙雲。我失去了身邊女性的信任,在辭了工作後,麵對著人生與感情的遠方,我其實又和剛來深圳時一樣迷茫,不知道打拚的長路,將走向何方?……
閑賦的日子,我就開車開到廣州,然後與孫春翎的家人,陪在她的身邊。二天之後的下午,廣州大雨,病室的窗外一片水聲。孫春翎終於就在這片雨聲中睜眼醒來了,當她無神無主地眨巴著憔悴的眼睛的時候,我似乎有種想哭的衝動——畢竟她能活過來,能健康地活著,能像往昔一樣漂漂亮亮的,這比什麽都重要!孫春翎經過短暫的適應後,看到同樣憔悴不堪地我站在病床邊,她將清瘦的手臂伸過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