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前妻蕭夢岩本身不勝酒力,但那天她卻偏偏發狠了要酒喝。我們開車找到離深圳大學還有一截路的桂廟某酒吧。那是一個清吧,名字沒有細看。裏邊有著三三兩兩談情說愛或者搞婚外戀的人們,燈影幽暗,音樂淺淺,酒香濃濃,英格蘭小鎮式的木式裝修,有情有調,倒不失一處繁華都市裏小歇淺酌的好去處。
我和蕭夢岩手拉手走了進去,擇了個角落坐下。甫一落坐,蕭夢岩就打了響指,然後朝著那穿著齊逼短裙的服務員說,小妹,來一打威賽邇小麥白啤。她說出這樣一串名字,我頗感意外,因為連我以前常去夜店喝酒的男人,都沒有喝過這樣的啤酒,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種啤酒,她卻一口叫出這名字?而且服務員還笑盈盈的,並沒有表示聽不懂她的話,而是轉身走了。我感到奇怪,說,這要的是什麽?她說,德國的白啤,口味淡一點!
過了會兒,服務員就端著一拖盤英文標示的啤酒到了我們的台桌上。我不覺詫異地問她,你怎麽知道有這樣的啤酒?她拉開二罐啤酒,一罐遞到我的麵前(這是易拉罐裝德國產的酒),她說,我前陣子跟朋友去酒吧玩,喝過,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這酒吧也有,便要了。我淺喝了一口,味道倒也與喜力和金威差不多,隻是略微苦澀一點。我端起酒,不覺又想著她一個女人,怎麽來喝這種酒,便問她,你常喝?她將頭發甩了甩,露出很白暫的耳廓,她的耳垂上,與我離婚前,戴的是我在緬甸出差時,購買的一對瑪瑙的耳垂,記得是花了二千多塊。現在她什麽也沒有戴,耳垂發根的位置,空落落的,露出有些淺孔的耳釘。她將頭發拂順了,然後點點頭,說,嗯!常在這樣的夜DAIN喝酒!
我問,為什麽呀?我這樣問,是我覺得一個女人,常來夜DIAN就不是好事。畢竟,這地方SE狼居多,那些單男們,眼睛都要噴出欲HUO,連個穿短裙的服務員過去,他們的眼神可以從服務員來,一直瞅著人家大腿根部,直瞅到這服務員又走開,而且,細瞧那些單男們的襠部,媽的個個都一柱衝天的,一看就是騷精上頭似的。像蕭夢岩這樣的少婦,常來這樣的地方,難保哪天就被那些SE狼們給勾走!蕭夢岩似乎知道我會這樣問她,她答,我為什麽常來喝酒?你這是明知故問嗎?我搖搖頭,表示不是明知故問。她說,還不是心裏煩得很呐!……
我知道她心煩,她因沒有男人心煩,因沒有工作心煩,因在長沙開設傳媒公司虧損了近千萬元而長沙中院的二審官司未有判下來而心煩,因壯壯和小蓮被我帶走了沒能在她的身邊而心煩……但此時此刻,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我隻得安慰她。我說,夢岩,這年頭,誰都活得不容易,誰不心煩呢?有個大師不是說了嗎?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我們就處在這樣的時代之中,年青人迷茫,老年人無助,千萬富翁怕被查老底,探原罪,毛頭小子們則盼機會,沒機會,就永遠出頭之地;而且,這年頭,生不起,養不起,病不起,死不起,嗯,不說別的煩,就說那些打工兄弟,他們兩口子見麵了,開FAN都開不起,隻得在荔枝林裏過夫妻生活的時代……你說,這樣的社會,這樣的時代,他們煩不?肯定也是煩死了!
蕭夢岩被我這樣一逗,眼斂浮動,撲哧笑出聲。她說,我心煩著呢,你別講笑話行不行?還荔枝林裏?說得有板有眼,好似你看到過,或者經曆過似的。我裝作很認真的那樣,仍然逗她說,真的,這事兒,很多深圳人都知道,別的不說,就說你認識的我那朋友韓三哥吧,他就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我杜撰的)。蕭夢岩手捂嘴角,笑出聲,說,他經曆過?我說,經曆過!她望著我,估計是想讓我說下去。
我便說,他還是在元亞集團當保安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他上夜班,她的女朋友就來值班室看他,結果兩人都有那層意思,但就是沒有地方可去……頓頓,我和蕭夢岩都喝了口酒。我接著說,元亞集團保安室不遠,離深南路挨著那,不就是有排荔枝林加道旁樹林子嗎?韓三哥就與同時值班的另一個保安打了招呼,說天色晚了,送女朋友去深南路坐車回家,然後,他們就放在那荔枝林裏,將該辦的事給辦了……韓三哥也是蕭夢岩所認識的人,認識的人有這樣的慫事,她不覺也感到好笑,她捧著臉,笑得爽朗,咯咯的笑聲,甚至將鄰桌的人都吸引得紛紛側目。
我的本意,其實她要喝酒,我就是來酒吧陪她喝喝酒,說說話,逗她開心,然後再送她回去。畢竟對她,心裏存有感情,但亦不想傷感到現任的妻子。但是,自已逗她這樣的開心,必定是短暫的。在她笑過後,她就將酒灌進嘴裏,然後有些憂鬱地說,蔣望,我煩,其實真的是煩我自已,都是自已不好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錢,我都沒有好好把握好,才築成了今天這樣的結果,唉,來,喝酒吧,不說了……她喝得有些急促,酒倒進杯子,然後一仰脖,便又倒進嘴裏,喉部咕咚一聲,這酒就入了胃裏。那些橙黃到幾近透明的液體倒進她的嘴裏時,她的憂傷與鬱悶並沒有消除,相反,而是有些濃鬱地積累起來。
酒至半酣,她就直白的問我,說,你離婚後,有沒有想過我?我實話實說,想過。她又問,你和尹秀珍做AI的時候,有沒有眼前浮現我的樣子。她問得很火辣,很直白,其實她問的這問題,還真的有過,出現過,就是每次擁著尹秀珍的時候,腦中就不知不覺地浮現著她的樣子,有時候正在高CHAO興起的時候,還忍不住對尹秀珍的那聲音持以埋怨,因為她的聲音太小了,太平了,不像蕭夢岩那樣,她能讓你感受到那種GAO潮起伏,錯落有致的快慰。畢竟每個女人,她在那個時候的聲音,也是不盡相同的,
我還未有來得將這樣的感受告訴她,她便借著酒意說了。她說,蔣望,我不知你有沒有這樣的感受,反正我是有的,其實,我在長沙的時候,也相處過一個男人,那男人條件也蠻不錯的,有房有車,還有百萬存款,也不嫌棄我有兒子女兒。但是,就是在那些事上,不合拍,沒有那種感覺,而且總覺得別握,後來,就分手了。她喝著酒,望著我,然後壞笑著說道,其實這事兒,就比如使用東西一樣,用得久了,就習慣成自然了,這突然換了,卻真的不習慣……
蕭夢岩那天晚上,與我那英格蘭風格的酒吧喝了很多酒,也說了很多酒話。她說離婚後,她拿著尹秀珍的一千離開深圳的心態,當時真的不知道怎麽想的,以為擁有一千萬,有了錢,什麽樣的事都能辦成,什麽樣的男人都能找到?可是呢?錢易花,男人不易找,家難成……她也說起她爸媽的無奈與痛哭,說將她給罵死了,好好的上班族生活不要,要創什麽業,撈什麽大錢,而現在可好,他們年老了,還得去廣州親戚所開的廠裏看守大門,當門衛……她說著,隻有長長的歎息。
那晚,我們喝了大約合起來有十六聽這德國啤酒這樣子。我喝了七聽,她喝了九聽,我未醉,她就醉了,而且醉得曆害。雖然在喝至五聽的時候,她去洗手間吐了些酒,回來的時候,還要喝,我強行阻止她,不能再喝了,也阻止服務員拿了。她不聽,說,你要不請我喝,我自行買單得了,服務員,給我拿酒來!我說不要拿了,她就吼服務員,快拿來,不拿之前的錢就不付了……見此,我也怕服務員兩頭為難,便任她拿了,在接著喝的過程中,她卻醉得一塌糊塗,趴在吧台上抬不起頭。到這時候,我才將她的身段挽擁著,然後摟到我的車上。這一晚,我也怕送她回南頭的路上有查酒架的,便沒有再送她回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