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今天大家坐在這裏,不是指責與埋怨的時候,公司才起步一二年,規模是小了的點,資產也少了點,但我們的信心,卻一點也不少,現在每一天,鵬遠都在發展,都在進步,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是大家切身感受的,從掛靠在人家企業下麵,到我們自己擁有資質,從一個工地求保本,到現在全國各地開了六七處工地,鵬遠集團的成績也是顯著的,這是所有鵬遠人辛勤付出的結果,也是各位股東鼎力支持的結果。”
“現在這時候,麵臨著上市前期最困難的時候,有股東覺得鵬遠發展還是慢了,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期望,覺得想退出去,想走人,要我說,可以啊,這絲毫沒有關係啊,我們既然能隨時歡迎股東加進來,那麽也支持股東隨時退出去。咳咳,我們不說做百年企業,也不圖青史留名,但我們不能因達到股東的期望,討好大家,就做鋌而走險的事兒,今天這事兒,我們是可以通過公關,通過各種手機來更改這淨資產的評估報告,但是,這是長久之計嗎?我們上市之後,如何來麵對股民的更多的質疑?如何來麵對我們良心的拷問?這讓我們與街頭的騙子,有什麽區別!”
尹秀珍神情嚴肅地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說得也有些累了。她深呼吸一口,說完了,將頭抬起來,掃視一圈,眾人都不敢呼吸一口氣,連剛才和蕭夢岩說得口水飛濺的那個二逼股東,也低著頭,玩弄著他的土豪金手機。在這點上,尹秀珍確實有著足夠強大的氣場,她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擲地有聲,吐的每個字,似乎像砸在所有人的心上。這點,與她在我的麵前的極盡溫柔,是判若兩人的樣子。她在這時,仿若“鐵娘子”,而在家裏的時候,卻是一腔柔情似水,做到這一點,是她給我這一生最大的驚喜。雖然我知道,這是由於她受過愛情的傷,經曆過人世太多的坎坷,而是對自己的那份感情的珍惜,對一個家庭的愛護,但每每想到這一層,心裏還是無端地對她萌生感激。
在尹秀珍的這通話之後,有些肅靜的會議室裏,隻有眾人的呼吸聲微微傳來。尹秀珍坐在會議桌正中間,默默地看著大家,也不說話。約摸三十秒之後,她才接著說:“今天資產評估這事兒,就先到這裏吧,屆時,我跟會計師事務所的負責人談談,看能談多一點,就多一點,人家要遵守規則,我們也要遵則人家的規則。嗯,大家先看看最近還有哪方麵的工作,需要跟進,外麵分公司,有哪些需要向股東們匯報的,都盡快向股東們進行匯總報告……”尹秀珍說完,便由開發部新任的經理阿吉,通過PPT,在屏幕上給股東們講解公司的布局發展布局,及下麵在各個項目的一些詳細情況。
從會議室出來,我與尹秀珍並肩走在朝電梯口的過道上。我說,老婆,你今天擱了狠話,那股東會不會覺得沒有麵子,而真正的退出去?尹秀珍返身朝我一笑,說怎麽會?就算我現在讓他退,他也不會退的,放心吧。看著她坦然的笑容,其實我也知道,自已的擔心是多餘的——現在公司麵臨上市的考驗,隻要上市的申請在中國證監會通過,那麽,進入股市之後,不說賺多少,但總之都會有得賺的,別看他嘴上說得多強,無非就是覺得目前這樣讓他賺錢少了,沒有達到他預期的目標,但是,就算這樣,已經不知比他投資別的項目,好多少倍了。他心裏更清楚,現在公司正在快速地持續地發展,每個股東的投資,都將會一定的時候,落成實實在在的回報。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們鵬遠集團引進大型合作夥伴,或者國內外財團基金,到那時,就是想拿錢給我們入股,鵬遠也會不缺他那些錢?這一點,他比我們更清楚。
我和尹秀珍一前一後,相隔著三四米這樣,邊走邊談。平素在公司,雖然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兩口子,但我們也沒有過份的親密。即便像這樣走在過道,也是一前一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是尹秀珍很早就跟我討論過的,她曾傻瓜似的問我,在人多的地方,敢不敢牽她的手?我自然回答,敢啊,這有什麽不敢的,大不了,人家說你看那香港富婆,在大陸包了個帥哥呢?尹秀珍就吃吃地笑,然後交待過我,在公司裏,還是不要過份親熱好吧,公共場合,雖然大家不說,但我總感覺大家會說我,要親熱,就在床上多親熱會了。其實,不僅她有這樣的感受,我也一樣,媽的,走在街頭,我牽著尹秀珍的手,還真的聽過人家說,你看,富婆和她的小白臉……我插了個去,都結婚了,還小白臉呢,我都孩子他爹了。為了避免人家口舌,所以走在過道、出入電梯,走在街頭時,我們總是一前一後出行,保持一定的距離。
因為我們租用的這棟大樓,鵬遠集團占有了兩層,尹秀珍和蕭夢岩的辦公室,都在我們樓上。而會議室而在我們的辦公室這一樓層。尹秀珍開完會,走到電梯口,我朝自已的辦公室走,而她也要上樓朝她的辦公室走。在電梯口,她喊住我:“蔣望,你過來一下。”我站著腳,說:“什麽嘛?”她說:“你過來。”我過去了,她見等電梯的還有別人,便壓低聲音說:“今天開會,夢岩受委屈了,工作得不到股東的肯定,想來也是鬱悶了,要不,你去安慰一下她嘛,她心裏肯定正在難受著呢”。我望著她,說:“怎麽讓我去嘛,你去不就行了。”
尹秀珍嗬嗬笑笑,說我去,兩個女人?不好吧?而且,我這時候去,還不給人家落下話柄,那些人,還真以為我護著夢岩而故意針對他們呢!見尹秀珍這樣說,我知道她是由於身份的原因,肯定不方便去。因為這是公司裏,一個董事長就因討論工作,而抽時間去安撫自已的下屬。這確實有些不妥。而我其實也不方便去,我是男人不假,是她的上司,也說得上去,但我更有一個重要的身份,是她的前夫。
尹秀珍見我猶豫不決的神情,說,去啦,你比我更了解她,也知道她的性子,去安慰一下她,讓人家心裏也好受些,再說,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還真是辛苦她了……見尹秀珍這樣說,我隻能大義凜然地說,那我去了喲。她說,你去吧。我看到電梯因為剛剛上去了,也沒有人,嘻皮笑臉一陣,說,你不吃醋嗎?她笑笑,大度地說,我不吃醋,行了吧?我嗬嗬一笑,說,那我陪她去了。她說,你去呀,別磨嘰,廢話真是多……我朝她嗬嗬一笑,然後與她上樓,她朝我拋來一個鼓勵的目光,然後朝著自已的辦公室走去,而我朝著蕭夢岩所在的樓道盡頭的策劃部走去。
輕聲地敲了幾下門,蕭夢岩沒有出聲,我再敲,她在裏間說,請進來。我推門而入,卻見她將一團紙幣,慌亂地塞入辦公桌旁邊的紙簍裏,再看她的眼睛,也是紅紅的樣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蔣,蔣望……你坐吧,找我有事嗎?我站在她的麵前,然後說,你哭了?蕭夢岩沒有說話。我說,其實犯不著的,那人就是一個二貨,他攻擊你,是因為對公司經營層的不滿,並不是針對你的。我本來是寬慰她的話,想不到,讓她哇地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