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正月十五上元節,本是觀燈之期,但白岐與雲深卻出現在了妖族的範圍內,身邊還多了一個小崽子。
在雲深進客棧問房之際,白岐牽著一個才六七歲大小的男童站在客棧的邊上,男童擁有一雙狐狸眼,輕輕的瞥誰一眼,都有一種暗送秋波之意。
見男童對一旁向他們看來的姑娘暗送秋波,白岐忍不住開口了:“別仗著自己是隻狐狸精就到處勾搭小姑娘,你若是再這樣,我就把你丟在這裏,反正你自己有的是方法回狐族。”
男童揚頭,甜甜一笑,說道:“這我也沒辦法啊,誰讓我們長得那麽引人注目,很難讓別人誤以為我們是父子的。”
男童說的也並無道理,白岐此時一身玄色衣袍,麵上也毫無笑意,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猶如寒冰的感覺,不好靠近。
而男童生得秀氣,雖有一雙魅惑人心的狐狸眼,但麵上的笑意也並無多少,一襲藍色的衣袍也被穿出一種清冷之感。
他們兩人的樣貌本就出眾,好看的人總有些地方相似,再加上他們身上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不免得給旁人一種父子之感。
聞言,白岐的麵色更冷了:“父子?你的意思是我老?”
“怎麽會?您誤會了!隻是我們怎麽看也不像兄弟,況且,父親大人不覺得我們三人走在一起很像一家三口嗎?”男童再怎麽說也是狐狸,對於情愛之事也看的明白,自然也知曉了白岐對雲深的情感不同與普通師兄弟一事。
白岐不語,將目光緩緩地移向街道。
男童是他們在初三撿到的,將孩童帶回去後,便問了孩童的姓名與為何在雲岐仙門。
孩童名叫蘇莆,是狐族的少主,出現在雲岐仙門完全是因為不小心迷路了,而如今回不去了。
不過,妖族離雲岐仙門都相隔甚遠,就更不用說狐族了,蘇莆又是少主,怎麽可能讓他到處跑?因此蘇莆的話,白岐並不相信。
不過……
白岐的目光漸漸的看向蘇莆,見蘇莆雙手撐著小臉,眸色暗了幾分。
他是不信,雲深自然也是不信的,但雲深貌似對帶毛又軟的動物有什麽執著,本還不想送蘇莆回去,在看到蘇莆的原形時,瞬間改變了主意。
“隻有兩間廂房,小莆和誰一起睡?”一襲月白色衣袍的雲深手中拿著兩個木牌走了出來。
蘇莆猛地回頭,眼睛閃閃發光,起身,想去抱雲深:“我和……”
“他同我睡,我會照顧好他的。”白岐一把抓住蘇莆的後衣領,把他拉了回來,笑著對雲深說道。
感受到身後的冷意,蘇莆眼巴巴的看著雲深,滿臉拒絕。
“……白岐,你能不能別欺負一個小狐狸?”看見蘇莆委屈的模樣,與白岐不同於平常的笑容,雲深皺了皺眉。
“沒錯沒錯,他欺……”蘇莆猛地點頭,狐狸眼中的眼淚仿佛要落下來一般。
誰知,白岐突然放開了他,讓他一下坐在了地上,然後,一個木牌準確無誤的落在了他的懷中。
“算了,我還是同小師弟一起睡。我可不敢一人睡,小狐狸不想和我睡,我就隻能同小師弟一起了。”
白岐將蘇莆丟下後,從雲深的手中抽走一個木牌丟給了蘇莆,抓住雲深拿木牌的手,將木牌放於鼻尖,對雲深說道。
雲深抽了抽手,白岐說話時的氣息多數落於指尖,有些癢。
白岐怎會在目的沒達到時讓雲深逃離,握著雲深的手緊了幾分,又道:“這外麵好冷,小師弟我們趕快進去吧,我的靈力還未恢複,衣裳穿的少,都要冷死在外麵了。”
“啊?也是。”雲深輕輕的瞥了一眼白岐的穿著,這時才想起白岐沒有靈力根本無法取暖。
白岐一笑,將木牌拿在手中,然後牽著雲深往二樓走。
被白岐丟下的蘇莆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咬了咬牙:“我還隻是個孩子都這麽防,那來一個年少的,你怕不是會把人丟進火堆裏。”
剩下的兩間廂房在二樓的尾巴處,白岐丟了一個給蘇莆,剩下的那一個剛好是最裏的那一個。
“小師弟很喜歡小孩兒?”一進入廂房,白岐便將雲深按在關好的房門上。
雲深皺了皺眉,雙手抱胸的靠著房門,說道:“誰不喜歡長得乖巧又聽話的?”
說完,雲深便從白岐的包圍中走了出去。
白岐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轉過身,卻見雲深已經將木窗打開,看著窗外的景色。
白岐走到木桌前,為自己與雲深倒了兩杯清水:“他是狐狸,又是狐族的少主。小師弟可想過就算他到處跑,狐族也不可能無人跟著他,但他卻執意讓我們二人送他回來,這根本說不通。”
雲深轉過身,靠著窗沿,背光而立:“他帶我們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他既然如此費心費力的讓我們來,我們又怎麽可能不順他的心意?”
“可是,他此舉好壞與否我們也並不知曉。”
“那又如何?他若是待我們不好,我們自然也不會客氣。”雲深直起身,向白岐走去。
察覺到雲深走來,白岐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言道:“小師弟說的也對。”
雲深走到桌前,與白岐對立,看了眼白岐有些泛白的臉色,一張符紙從他懷中飛出,符紙飛到白岐的手心。
看著手中不知畫了什麽符咒的符紙,白岐正欲說什麽,卻聽到了雲深的話:“這符紙放在懷中有暖身之能。真不明白你,明明如今是冬季,妖族又不是雲岐仙門,怎麽還穿這麽少?”
白岐將符紙放進了懷中,說道:“一開始也沒想這麽多。”
其實,一開始他本以為身體中的靈力能支撐到把蘇莆送回狐族,並回到雲岐仙門,誰知,蘇莆仿佛有意作弄他,一路上都在嚷嚷,不是想去玩,就是暈。
所以,他們直到如今都才進妖族的範圍內不久,而現在之所以會在客棧,完全是因為蘇莆說天要黑了,又走了這麽久,想歇息歇息。
聽到此話,雲深有些擔心:“你若總是如此,平日裏怎麽照顧師尊的?”
白岐麵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浮現出一絲不宜察覺的陰霾,淡聲道:“小師弟大可放心,對師尊我自然盡心盡力,畢竟……”
師尊是你喜歡之人,我又怎會舍得讓你心疼?
“畢竟什麽?算了,冬季天色晚的早,你如此冷的話,就在榻上睡一睡,等飯點我再叫你。”雲深從一旁的衣櫃又翻出一床被子鋪在床上,對麵色還未緩過來的白岐說道。
白岐點了點頭,走到榻前,將外裳褪去後,便躺了上去。
他本以為雲深要去找蘇莆,看看蘇莆怎麽樣了,誰知在他躺上去閉上眼沒多久,雲深便褪去外裳推了推他。
白岐緩緩地睜眼,在看到隻著裏衣的雲深時,似乎明白了什麽,連忙坐起,讓雲深進內側。
待雲深躺好後,他才重新躺下,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一瞬間好了不少。
白岐剛重新躺下,閉上雙眼,便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戳了一下,隨後,便聽到了雲深的聲音。
“白岐,我們能否在此多待幾日?”
白岐並未睜眼,而是語氣平淡的反道:“小師弟對妖族的上元節很感興趣嗎?”
雲深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有點,我也想看看他們是怎麽過的。”
“那便等三日再走,那個小家夥說不定也想再玩玩,你們正好一路了。”白岐的語氣平淡,讓雲深聽不清喜怒。
對於白岐的反常,雲深也並未說什麽:“你不去嗎?”
“……”白岐沉默了一下,最終側身,一手枕在頭下,看著與他相同姿勢的雲深。
白岐抿了抿嘴,問道:“小師弟希望我一起嗎?”
雲深將與白岐相對的目光移開,說道:“你同我們一起來的,去哪兒自然也要捎上你,這裏是妖族,若是有人看不慣你,對你動手怎麽辦?到時候可沒人幫你。”
見雲深避開他的視線,白岐心中又冷了幾分:“小師弟不是很喜歡那個家夥嗎?若是讓小師弟與那個家夥一起去,有沒有我都無所謂,反正,他看著我也煩。”
聞言,雲深轉過身,背對與白岐,悶聲道:“算了,你愛去不去。”
話落之後,便無人再語。
白岐盯著雲深的後背看了許久,直到月光代替了夕陽的光輝,但白岐卻一直未等到雲深的靠近,若是雲深熟睡是定然會靠近他的,但若是淺睡或者沒睡就萬萬不可能了。
而白岐比較傾向於雲深沒睡,但至於為何未睡,他大概也能猜出。
白岐閉了閉眼,想試著入睡,可是半個時辰後,他又再次睜開了眼,因為他感覺到雲深從棉被中鑽出去了。
白岐借著灑進來的月光看向雲深原本所在之處,隻見人還在那裏,但是卻往牆壁近了幾分,還從棉被中鑽了出來。
“會冷。”白岐將棉被重新蓋在了雲深的身上,並從背後將他抱住,讓他整個人身處與溫暖之中。
雲深自覺的往白岐懷中靠了靠,悶聲道:“大師兄抱歉。”
少年清朗的聲音此時變得軟弱,甚至還帶著點點的顫音,聽得白岐心頭一軟,方才的煩悶全部煙消雲散。
白岐的額頭輕靠雲深的後腦,嗅著雲深身上獨有的藥香,前不久白岐才知道這種藥香是艾葉的味道。
“沒事,小師弟若是想讓我一起,我便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