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黑麵罩
勞動光榮。
從收屍開始。
沒有埋葬,而是處理。
接受了十幾年巢都‘吃人體係’洗禮的人。
周寧對於人死後該怎麽處理,已經比他的故鄉人‘無禮’太多。
他覺得這沒啥,無非是多繞和少繞‘幾個彎’的問題。
具體則又能跟那句‘活著的時候不孝順,死了之後極盡哀榮’來進行排比說明:
活著的時候野蠻下作,死後講文明儀禮?整反了吧?
於是他心安理得的當了一次斬件兒的屠夫。
分門別類,肉晾曬加工,以用來做‘屍體澱粉’的原料。
腸衣則做線,這玩意可用於手術縫合,比羊腸衣好用。
骨骼則用來嚇人。
類似於影視中穿刺大公德古拉的操作,近百骷髏掛杆成林,左一簇、又一叢,拱衛機械洞的地麵部分,效果不錯。
而在完成這個自定任務的過程中,機械洞的全貌也被他摸了個清楚明了。
按照他的推測,這裏當初應該是一處山腹軍工廠。
還不是那種高大的上,而是大部分山體埋在土中的。內有乾坤,能在核大戰環境下正常運轉的那種。
應該還是紅火過一陣子,再後來出了人禍。
最終,以破船還有三千釘的姿態,被沙匪獲得,進而成了匪巢。
在他眼中,這機械洞結合目前的實際情況,包括自然的、人文的大環境等等,最具價值的,是格局框架。
雖然有不少地方開裂、滲水,但主結構沒毛病,即便不進行任何修繕,隻要不遭受強烈地震,再用一百年完全沒問題。
以大丘鎮地區的人類工程能力,想要再造一個類似設施,不亞於秦朝人民給始皇修皇陵。
關鍵是想秦始皇修陵能征調幾十萬人的人手,而大丘鎮的人想建防核地下工程,也沒有足夠的勞力和技工。
機械洞第二有價值的,無疑就是那些機械設備了。
設備本身的確存在老舊破損等情況,但這是好與壞的問題,而不是有和無的問題。至少在大丘鎮,有能用銑床、車床的隻此一處。
第三有價值的,是大約三噸柴油。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尤其是對個人而言。
關鍵是,他可以肯定,這柴油是土煉的,而不是來自遺跡挖掘。
有煉油廠、油田,這可是個好消息。
第四有價值的,是四噸多的煤。
品相一般,卻絕對是現煤,且勉強可以用作煉焦。
他腦袋裏可是裝著一個百科大圖書館,有煤冶煉就能上,有油石化就能上,再加上‘俺尋思…’克服難關,這未來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於是幹勁十足。
我們工人有力量。
隻要幹不死,就往死裏幹。
同時充當挖機、叉車、吊車、粉碎機等等,超級大牲口。
沒明沒宿,看似勞累,實則隻是工作時間長。
納米裝甲承擔了大部分發力需要。
而量腦切換,則保證了他不至於受‘笨苦’。
他有著最優解的勞作方案,還能保證隨時都能依據實際情況,對這方案的細節進行調整。
更高效,更省力。
這個時代一流的三十人施工團隊,整體效率都比不過他!
‘俺就是這麽牛一人形機器,開森!’
成就感,滿足感……
周寧酷愛洗腦,包括對他自己,比如引導自己的價值取向,自我規劃任務並加以執行,設立階段性小目標,然後不停收獲成功……
與此同時,被他趕出機械洞的幸存者們,經過兩天的跋涉,抵達了高門莊。
高門莊並不是距離機械洞最近的村鎮,但隻有在高門莊,幸存者們才能把自己賣出去,並賣上價。
在這個什麽都匱乏的時代,絕大多數人都是平時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一旦撓中癢點、嗶嗶起來就沒完沒了的‘筒裝豆’。
於是‘黑麵罩’的傳說誕生。
這個綽號自然是幸存者們送給周寧的。
聽著不夠霸氣,而以幸存者們的文化水平,還是能夠支撐起諸如‘毒刃’、‘死刀’之類中二氣息濃鬱的綽號的。
隻不過幸存者們覺得,‘神秘’才是他們眼中的周寧人設的第一標簽。
實力強大排第二位。
凶殘嗜血排第四位。
連酷炫拉風屌,都要比之高一個排位。
沒辦法,這個時代,最不缺的除了貧瘠,就是狠人。
在土著們的眼中,若是搞‘大新聞’時沒點虐殺之類的玩意做‘烘托劑’,都不好意思將‘魔頭’、‘狂屠’之類的名頭往自己身上裝裱。
在這樣的背景下,周寧殺人太過幹脆爽利,大多數死者甚至都來不及品味痛苦就去了,這就顯得差了意思,有人甚至覺得這是一種仁慈。
好吧,周寧若是知曉這個評價,大約會深刻反省,過去的自我評價是不是有點文青了?
不管怎麽說,一條神秘的、實力強大的、酷炫拉風屌、且很凶很嗜血的過江龍出現在了大丘鎮這二十三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
或許是因為這裏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真正的江河,總之,他們就很喜歡以帶有這類‘大水’概念的人來匹配‘大新聞’,然後四下傳播。
於是大丘鎮的鎮長賀春生,很快知道了被傳的有些邪乎的‘黑麵罩的奇聞軼事’。
他是個相對有眼界、有辨識能力、懂得抓關鍵點的人。
幾乎是第一時間,他就被‘過江龍隻有一個人’給撩撥的蠢蠢欲動。
就像他對心腹幕僚葛大輝說的那樣:“再怎麽說,他也隻有一個人……”
葛大輝甚至賀春生的脾性,因為知曉如何勸說:
“鎮長,以您一手打造的鐵杉隊的強大,從這各黑麵罩手裏搶下機械洞,自然是板上釘釘的。問題在於然後怎麽辦?”
他給了賀春生兩三秒的思考時間,才繼續:
“這個黑麵罩,人單勢孤,的確是他的劣勢。
但他也優勢,那就是暗殺。
具體哪怕隻有那些幸存者嘴裏說的一半厲害,就已經很了不得。
尤其那個‘隱身’的說法,多半是真的。
否則以機械洞隻比我們差那麽兩三籌的實力,也不至於那麽輕易就被斬殺殆盡。”
賀春生沉著臉:“你的意思,是擔心搶洞容易殺人難,讓這家夥跑掉,重新躲在暗地裏,對我們捅刀子?”
“是呀!”葛大輝道:“您家大業大。而大丘鎮這幾十萬平方公裏地界的人們,也離不開您堂皇大氣的領導。
若是有這麽個歹毒的宵小暗中做亂,對您的形象,怕有大損害。
而千日防賊,也很費錢不是?”
“哼!”賀春生冷哼一聲,來回踱著步,捋著他的狗油胡思忖。
片刻之後,問:“你覺得該怎麽辦?”
“組合拳‘伺候’他!”葛大輝比劃了個很有力的斬頭手勢。
“哦,還是組合拳?”
“是的,這第一招,不妨叫做‘投石問路、驅虎吞狼’。
機械洞的羅棟、跟煤鎮的老獨眼看似相交莫逆,實際上都有著吞並對方的心思,往昔暗地裏沒少互使絆子。
我覺著,老獨眼若是知曉機械洞的情況,絕對會比我麽心急。”
賀春生發問:“這是為什麽?老獨眼可是出了名的狡猾,鬼精鬼精的,有什麽理由這次就發瘋?”
“有一條,他的運輸隊兩個月前損失慘重,十多個好手被幹掉,隻能是兩隊編一隊,可這樣根本完不成閻大王給他定的供煤任務。
對老獨眼來說,目前最可行的辦法,就是得到機械洞的那兩輛重卡……”
賀春生‘唔’了一聲,半晌後道:“老獨眼也很擅長偷襲和反偷襲。”
“是的,所以說煤鎮就應該您這樣堂皇大氣的領袖去坐鎮,老獨眼座那個位置,根本發揮不出他和他的人的長項。閻大王被老獨眼的甜言蜜語給哄騙了!
讓老獨眼跟黑麵罩互懟,針尖與骨刺,定然能上演幾場好戲。”
葛大輝掰著手指頭給賀春生數:“如果兩敗俱傷,我們就乘虛下手,兩頭得利。
若是老獨眼獲勝,我們就將機械洞獻給風險投資公司。畢竟您才是這方圓幾十萬平方公裏上的真正主人。拿區域內一片產業跟人搞合作,名正言順。
如果是黑麵罩勝利。我們表麵上穩住他,暗地裏做針對性的準備,同時看他有什麽能耐運轉機械洞。
或許有意外驚喜呢?
而不管有沒有驚喜,到了年底,大區狩獵,我們都推薦他做大丘鎮代表。
以閻大王的說一不二,他是無法拒絕的。
當然,他可以嚐試……
屆時,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有不菲的斬獲。”
賀春生蹙著眉,繼續踱著步、捋胡子:“那……就先讓這個黑麵罩逍遙著?”
“也不能太過放任,得讓他明白,您才是這裏的正統人類領袖,官方欽定的統治者。
我建議,派人代表您,去表揚他的正義之舉,以及為地區治安做出的貢獻,暗中則核對下基本情報,再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褲帶鬆’之類的短板。
甚至,我們不妨將老獨眼的威脅告之。
他要是再次主動玩暗殺,正好跟老獨眼鬼對鬼。
而我們跟他友善互動,說不定還能交易到一些技術什麽的。
總之,來了咱大丘鎮,不留下點什麽,可走不了!”
“嗯,你這思路還可以。”賀春生品評道:“我來指出幾個點。
第一,細節需要完善一下,而且要有更多的應變準備。
第二,我知道你想用大美美玩美人計。那娘們兒我也不喜,但這不代表我願意看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丟不起那人。
第三,閻大王怎麽做事,不是你能置喙的。別以為自家人說話,就可以肆無忌憚,一旦養成習慣,遲早會因一時嘴快,惹出禍事。”
“是是,還是您的指導高屋建瓴,讓人受用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