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過去
翌日上午,與安德魯在狩邪會外匯合,不久後就選定了任務。
這是一樁清理邪異的任務,因三大特點而中選。
1,目標實力不太強。
2,距離城鎮不算遠。
3,背景相對簡單。
安德魯對此沒意見,他不太願意對戰鬥修煉之外的事動腦子。
這也是周寧選安德魯做搭檔的原因。
兩人當即上路,先搭乘飛艇前往距離任務點最近、且有飛艇站的城市梅馬克,然後再前往距事發點更近的老鎮塞隆。
在飛艇上,兩人就簡單的分析了任務。
這次任務的委托方,是梅馬克伯爵。
梅馬克最早是封地名,伯爵領的主城也以此為名。
它地處奧特蘭王國的北疆,是個窮地方。
塞隆曾經是男爵領來著,但因為一係列原因,衰退成邊鎮。
這樣的鎮子,本來是窮到請不起狩邪除惡的。
但王國每年都會發放免費任務狀,也不曉得是什麽緣由,讓梅馬克伯爵同意用在塞隆那裏。
周寧分析道:“這任務的主要缺點:1,酬勞低,以及地方窮,沒有孝敬。2,情報的可靠性較低。
我們不能指望一幫普通人能收集到邪異的準確信息。
不過,衝對方隻是在邊境村鎮劫掠的表現,理論上不會有多強。
我們需要注意到,很可能是‘異’,目標或許是未在《邪異圖鑒》上登錄的類型。
這也是我們的外財所在。
任務辦的漂亮些,盡可能收集其信息、留全屍,事後一旦通過認證,既有實質獎勵,又有資質提升,會很不錯。”
安德魯握了握拳:“我覺得動力十足。”
三天後的上午,兩人抵達梅馬克,不久便搭上前往塞隆的列車。
周寧對飛空艇沒啥特別的感覺,無非就是齊柏林號的縮小版,形態中規中矩,不出彩。
對列車卻很有感覺,裝甲蒸汽列車,一股子濃鬱的{甲鐵成的卡巴瑞內}範兒。
雖然這劇在他而言,劇情一路崩的連他媽都不認識,但設定給力,畫質一流、BIG帶感,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也給他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此刻從記憶庫中拿出相關信息一比照,嘿呀!味道好正。
不過這個世界,可比甲鐵城世界危險多了。坐進這鐵罐子裏,安全感也沒提升多少。
而且半路真就出事了,鐵軌被扒了幾條。
列車上倒是有備用的,也有能幹的了補鐵軌活兒的人,就是怕的厲害。
“安德魯,你來給他們壯壯膽,我在暗處蹲守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斬獲。”周寧說著漸漸融入空氣中。
安德魯驚訝的瞪大了眼。
隱身術本身近乎是個爛大街的術技,但兩米之內還能讓他一無所覺的隱身術,就真的很牛掰了。這基本上意味著若有惡意,有極高概率能對他一擊致死。
安德魯頓時心頭火熱,他心想,他若是這般高明的隱身術,還會是連個隊伍都混不上的衰咖麽?
不過隨即,他又失落的想要歎氣,因為他分析,周寧的隱身術這麽厲害,跟其黑暗屬性的超凡親和、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而他,卻是少見的光明親和,這也是他能修習及運用‘光之階梯’術技的原因。
情緒起落,並沒有影響做事,安德魯主動聯係列車乘務員,亮出了自己狩邪的身份。
乘務員自然是眉開眼笑,帶其去見列車長,不久之後,知曉又狩邪坐鎮的工作人員,就大聲讚美國王和狩邪會,然後開始幹活。
嗯,這個世界沒有宗教,這一點在周寧而言很不奇幻,他是很喜歡有腦、無腦黑宗教團體的,比如佛教,拜上帝教什麽的,沒這麽個用來宣泄的靶子,總覺得缺了點啥。
宗教,古代曾有,但後來人類發現真神皆邪,並在諸神滅世的浩劫中滅教而存,這也是為什麽浩劫後千餘年,就在有超凡的背景下將科技推進到蒸汽時代的原因。
科技被超凡鎖死,無法進一步微觀化。
同時,人類對科技進步的需求又足夠迫切。
於是,‘蒸汽核心’這種在周寧看來一點都不科學的玩意誕生。
純機械式計算器差分機也誕生了。
精度頂到了天花板,微米是極限,一如周寧此刻手中的短劍所應用到的技術。
看起來造型簡約的短劍,劍柄中卻有著複雜精密的奧妙,像機械懷表的內部那麽精密。隻不過其表達方式,是類似電路板的蝕刻和浮雕相結合的符文陣。
它打著旋飛舞著,‘咄!’的一聲釘在一株老樹的主幹上,然後煙霧氤氳,周寧顯出了身形。
據說最初的影遁,可以讓人進入類似陰影位麵的特殊區域,從而達成現實中的瞬移。
但這個技術太過危險,很多施術者進去後就迷失了。
因此,開發出了附加‘錨點’效果的法器輔助。這樣就可以像蝶泳一般,潛入、躍出,中間過程縮短,且以術法模型鎖死,而不是由施術者自如掌控。
周寧挺喜歡這個術的,配合念劍自由瞬移,劍到哪,人就能到哪,行跡如鬼魅,炫酷拉風,爽的一匹。
不過現在是用於追殺。
擁有能量眼的他,根本不需要躲在暗處玩釣魚伎倆。
幾眼掃過來,半徑千米就能看個通透,這觀察半徑,碾壓絕大多數超凡者。尤其是這種密林區域,若有埋伏,三百米內必有監控。
所以,炮灰兼苦力,以及主事人,都找到了。
結合克裏夫記憶中的相關相關知識,很容易就對上了號。
牧屍人,具有此世界特色的死靈法師。
不考慮格位,這算是他的死神戰職同行,可惜無論其心靈,還是皮囊,皆拿不出手,也無怪乎在各個超凡世界,都淪為令人厭惡的反派。且往往是龍套級的。
慘青色的鐮刃光芒隻是一閃,保護牧屍人的最能打的幾頭高級行屍,眼中的幽火便熄滅了。
世人皆以為死靈法師控製的行屍走肉是一種傀儡,實際上控製的是死靈。
喪屍的致命弱點是大腦,是因為支配它們本能行為的是腦幹。
超凡世界的行屍和骷髏也需要這麽一個能夠接受並執行簡單命令的智慧中樞,這就是死靈的意義所在。
否則,行屍、骷髏跟拔了CPU的T850沒啥區別,黑暗超凡之力固然能為它們提供動力,但沒有控製係統可玩不轉。
至於提線木偶,有那種級別的念控力,誰還操控屍骸這類破爛貨?整點魔偶不好麽?況且那樣的念控力,代表能夠現場勾勒複雜的術法模型,做一名黑暗禁咒師,不比死靈法師有格調?
牧屍人對周寧的死鐮之青還是比較敏感的,見周寧手都沒伸,就輕易收割了他精心打造的衛士,在確認了周寧的格位後,更是清楚的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差距。
於是很從心的直接跪了,磕頭如搗蒜,表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求放光,最好收留。
周寧則二話不說,飆短劍直接貫穿其頭顱。
這是個可以被死鐮認可的死亡儀式,然後發動死鐮的專屬能力3-支配亡魂,將符合標準的亡者改造成專屬不死。
於是一頭幽影誕生。
這算是激活隱藏類型的小小驚喜。
超凡、黑暗、靈魂強度夠,於是誕生的就是同時擁有幽羅和鬼影特性,有一定施法能力的幽影。
幽影將短劍從自己額頭拔出,然後雙手跪奉。
周寧拿過短劍,念頭一動,便完成了溝通:“給你十分鍾時間搞內務。”
幽影對著之前被周寧殺死的那些不死一通隔空狂吸,就將之吸成了枯骨幹屍。
而它自己,則因此從牧屍人時的灰敗幹癟,恢複到了能被常人認可的幹瘦狀態。身上那股子屍腐臭,也淡了很多。
然而眼中的慘青光焰,卻是個很難遮掩的漏洞。
周寧彈指分潤了其一些生命力。反正他收割亡魂就有壽元斬獲,生命力與他而言就像錢一般,花出去了還能賺回來。
得了生命力,幽影迅速變得正常了。
主要是軀殼機能恢複正常了,比如說聲帶。
製造成幽影,雖然能相互感應,但卻不具備心靈對話的能力。
這個能力對精神力的質地和掌控力是有硬性要求的。他用沒毛病,幽影反過來就不行。
因此,還得靠正常途徑溝通。
“好了,回答問題吧,名字,職務,目的,說重點,別廢話。”
“主人,我過去叫格雷斯·多利,爵士次子,醉心超凡……”
格雷斯一開始還嗓音難聽的像老鴰叫,但很快就變得圓潤悅耳。
聽完格雷斯的陳述,周寧要求它先善後,然後自行趕往塞隆。
隨著牧屍人格雷斯的死亡,隸屬於其掌控、又未被收割的不死,就都失控了,成為了遊蕩不死。
周寧要求的善後,主要就是處理它們。
與此同時,安德魯隱約聽到了密林深處有動靜,但他明麵上要守護鋪路工,暗地裏要充當誘餌,不方便主動出擊。
再然後,周寧就現身了,從火車那邊行向安德魯,看起來像是下車後走過來的。
“問題解決了,一會兒聊。我去監控車尾那邊。”周寧說著看了看施工的情況。
安德魯道:“照這效率,起碼還得一個小時。”
“哦。”周寧應了一聲,就往車尾走,順便摸出懷表看了看,14:17,等到了塞隆,必然是夜裏了,不過應該不至於錯過月神教針對塞隆的夜襲。
月神教,就是牧屍人格雷斯隸屬的邪教。
這個邪教的主要賣點是月光神水,算是一種魔藥,其核心是生命能量。
月神教的人通過殺戮儀式,抽取被害者生命力,靈魂獻祭,屍骸交給牧屍人利用,生命力製成的月光神水,則用來收買達官貴人。
越有錢有權,就越怕死。所以投其所好的月神教能夠發展壯大。
所以不起眼的邊地邪異事件,其實是個黑暗深坑。
但周寧不驚不怵,經曆了浩劫世界,他變得更豁達了。
他現在完全可以以力服人、以莽強劃句號,就事論事,餘下的當做沒看見,也不去關注。
等啥時候有了那個地位格局,再去操除幫滅派的心。
接下來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也不曉得是不是遭受了強大存在驅趕,有一對刀爪豹,突然從密林深處躥出,衝向鋪鐵軌的工人。
結果被安德魯三拳兩腳砸的顱骨變形,腦漿都從鼻腔中噴出。
正是深秋季節,野獸蓄膘長毛越多,很適合獵皮草。這刀爪豹的藏青毛色,以及條紋,大氣美觀,整個披肩圍巾,野性又拉風。
而且公母的條紋一寬一細,很適合用於情侶裝。周寧就琢磨著交給凱特處理。
跟安德魯一商量,安德魯欣然同意。
安德魯還以此為話題,跟周寧聊了聊哈爾家族與魔獅的不解之緣,表示未來,他也會像他父親當年那樣,親自去獵一頭成年雄魔獅,以之頭皮做頭盔,毛皮做大氅……
列車抵達塞隆,果然已經是夜色深沉。
塞隆的治安官蒂凡尼親自接站,也沒有周寧和安德魯看起來年輕,就怠慢,而是始終一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樣。
安德魯對這種高高捧起的恭維方式,還有些不適應,略顯拘謹。
周寧就很習慣,而且他知道,正是這個蒂凡尼,將塞隆的駐防巡守等情報,賣了個一幹二淨。
更具體的說,是賣給了一個叫做‘月神教’的組織。
其人,也是該組織的外圍。
因此,不但蒂凡尼信不過,他手下能信的多的也不多。
以權謀私,發展下線,這是完全可以聯想到的基操。
至於現在,周寧估計,蒂凡尼多半是因為兩名狩邪來的有些早,這才奉命裝舔狗,試圖拖住他和安德魯。
畢竟午夜一到,月神教的行動就會展開,現在已是20:41。
因超凡影響,這個世界連電報機都無,訊息傳遞緩慢。影響是多方麵的。
比如,定下的行動計劃,很難及時調整。
再比如,前線發生的事,後方想要知曉比較費時。
所以周寧懷疑,蒂凡尼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探口風。
畢竟他和安德魯來得早,多半意味著月神教在深綠森林布置的阻擊(牧屍人格雷斯·多利)失敗了。
那麽具體失敗到什麽程度呢?月神教還是比較想確定一下的。
“蒂凡尼警長,列車在通過深綠森林時,遭遇了邪異操控的行屍的阻擊,我們也由此獲得了一些情報,想私下跟你聊聊。”
周寧主動遞給蒂凡尼一個‘枕頭’,就看他瞌睡不瞌睡。
“原來列車晚點是因為這個,請,這邊請,請到警務處一敘……”
蹄聲踏踏,車聲轔轔,四輪馬車將兩人載到警務處。
馬車挺穩,在車廂後麵站立的押車人率先跳下車,從車頂後角的掛鉤上取下馬燈,又從後車架上取了馬凳,行到車門近前,將之擺好,然後打開車門。
周寧貓著腰從車廂中出來,一邊拾級而下,一邊凝目打量塞隆老鎮的唯一警務處。
曾經應該還可以,現在麽,至少十幾年沒修葺了,缺瓦少漆的,著實沒什麽看頭。
蒂凡尼恭敬的將兩人帶到警務處、他的辦公室,有執勤的警員奉上熱茶,然後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警長,我這裏有一樣東西,請你鑒別一下。”
周寧說著走到尚未落座的蒂凡尼身邊,向上一抬右手手腕,短劍就如同{刺客信條}係列的袖劍般,飆射而出,劍尖從蒂凡尼後腦冒了出來。
‘噗!’安德魯忍不住將剛喝的半口熱茶噴了出來。
符合死亡流程,支配亡魂,一頭幽羅的誕生流程開始走起。
安德魯動容:“你這是,黑暗禁術。”
“嗯,幫我保密。如果這有違你做人的原則,上報也無所謂。”
“你為什麽能以這種態度對待禁術?”
“因為我很早之前就通過諾頓家族,見識了現實的種種黑暗。
這些黑暗跟你所知曉的那些不公、不義等等,是一脈相承的。
很多說起來冠冕堂皇的東西,隻是並沒有什麽誠意的遮羞布。
很多所謂的禁忌,早已被人打破,隻不過很講究方式方法,也講究成王敗寇。
我並非隻論勝敗,無視善惡。
在我看來,這世上,盡管有很多不美好,但仍舊有更多值得去守護的事物。比如以我的未婚妻為代表的良善之人。
而且,我們手握力量,可以嚐試讓那些不美好變好。
包括用一些不那麽光鮮的手段。
黑暗勢大,我們再束手束腳,勝機渺茫。
相比於做道德方麵無可指摘、清名流芳的英雄,我選擇不計身前身後名,隻以達成更多好的結果為目的噬罪者。
我覺得這就像自黑暗中孕育光明,同時也是順應時勢的選擇。”
這時,幽羅的轉化完成了。
周寧照例給了蒂凡尼一些生命照例,以讓其看起來更像個活人。
“眼睛是個漏洞,但以你往日積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應該能做到。就說為了鑒別超凡,而付出的臨時性犧牲。”
周寧說著又招呼安德魯:“走吧,雖然極有可能令對方警覺,但我懷疑塞隆鎮被布置了多條相互監視的暗線,隻要蒂凡尼下達違反既定主旨的命令,坐鎮城內的月神教成員,用不了多久就會知曉。
那麽就不如搞定這個內應,還能獲得一份叛徒名單,及早防範和清理。”
安德魯這時才醒過味來,站起身問:“蒂凡尼是?”
“嗯,被月神教收買,試圖穩住我們,並探口風。”
“你怎麽不早說。”安德魯小埋怨。
“你誠實厚道、不善演戲。能利用的就隻是本色演出了。”
安德魯無語,不知道這算是誇他還是貶他。
從警務處出來,夜風咻咻,吹的衣袂獵獵作響。
主街上有路燈照明,但在濃鬱的黑暗籠罩下,顯得十分乏力。
鎮上的大多數人家,這個時間已然休息,以至於燈火闌珊。
再加上街道破敗、房屋老舊,給人的感覺,就像荒廢的鬼鎮。
“這氛圍,還真是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