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有你真好

  料定了他不可能會放過我，果不其然。


  下午才當著眾人的麵光明正大地承認了我，晚上便將我約了出去。那樣豪華的商務會所，讓人進去以後第一眼便迷失在了那片紙醉金迷裏。他是想以此來襯托我跟錢小東之間的地位差距嗎？以此來凸顯出我的卑微，然後再逼迫我自動退出？

  “你不適合我的兒子。”見到我的第一眼，他便開門見山，滿臉的傲慢與鄙夷，像極了高高在上的君主，不屑一顧地藐視著腳下的奴隸。沒有了錢小東在場，他自然不用再佯裝和藹。


  “沒有錢就是不適合麽？”淡淡地坐到他的對麵，我一臉坦然地麵對著他，不卑不亢，“如果沒有錢就是不合適，那麽，伯父當年又何必費盡周折也要娶伯母為妻？”


  當年的伯母，不也隻是窮學生一個麽？


  我看到他的臉色刹那間便變得烏雲密布，臉色也禁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揭開了一層不願被觸及的傷疤。連身體都猛地僵了一下。


  心裏不覺便泛起了一層漣漪。他，曾經也是很愛錢伯母的吧，如果不是，又何必提及到她便是如此一臉痛苦的表情呢？

  隻是，到了最後，卻終究還是在彼此的怨恨中結束了一切，她在他的負心中憂鬱而死，而他，則是在權利的追逐中漸行漸遠，再也不複了往日的溫情。


  隻是，當他後來回想起她的時候，會不會也曾經湧出一絲的後悔呢？如果有，那麽，他又如何不能理解我跟錢小東之間的感情，像極了二十七年前的他和她，一無所有，卻很是快樂？

  卻不想他終究還是褪去了眼中的傷痛，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鄙夷，“正是因為經曆過，才會知道不適合，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兒子，你又可曾真正為他的幸福而著想過？”


  “那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呢？”我鼓起勇氣望向他的眼睛，既然決定了要來麵對，我隻是想讓他明白我心中真正的想法，我喜歡錢小東，並不是因為他的金錢和地位，而僅僅是出自於兩個人之間的相互喜歡。


  難道愛一個人，就一定是為了貪圖對方身上所擁有的一切嗎？


  “伯父，我是真的愛錢小東，是那種不論他有錢也好沒錢也罷的那種喜歡，如果你仍然堅持認為我是因為他的錢而跟他在一起，那我隻能說——”


  “真的愛？”卻見他忽然打斷我的話語，滿臉的不屑，就像看著一場笑話一樣，“如果你真的足夠愛他，那你更應該老老實實地離開，去成全他的幸福！如果不肯離開，那就隻能說明你根本就不愛，或者是愛的不夠！真正的愛情，是要靠做，而不是靠說的，年輕人！”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離開他了他就一定會是幸福的呢？伯父，錢小東他這個人我很了解，他不是一個喜歡追名逐利的人，他——”


  “那隻是因為他現在還太年輕，還看不透這個社會的現實！”他明顯不給我絲毫解釋的機會，隻是滿臉不耐煩地衝我擺擺手，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因為年輕，便沉迷在了愛情裏，將女人看作了最重要的一切！這種感情階段，恐怕對於每個男人來說都是一種必須要經曆的過程，你大可不必為此而沾沾自喜，更不用拿它當作炫耀的籌碼！”


  “我沒有！”我焦急地辯解著，“伯父，我從來都沒有為此而沾沾自喜，我隻是了解小東，他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樣，他——”


  “夠了！”卻見他的嘴角猛地扯出一抹冷笑，“是，他現在對你是很堅決，所以寧願跟我這個父親翻臉也不願意放棄你！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多年以後呢？當多年以後，當他漸漸融入到了這個現實的社會裏，當他遇到了各種各樣的誘惑，名利，地位，美女，當你再也不年輕，年輕人，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有今天這樣的自信嗎？賭我兒子仍舊拋棄了一切也會選擇你？癡人說夢！”


  那樣貶低而嘲諷的語氣，頃刻便讓我爆發了出來。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的！難道就是僅僅因為你墮落過了，放縱在了追名逐利裏，就所有的人都會跟你一樣！忘記了自己最初最本來的麵目！

  狠狠攥著身上的衣角，我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我不在乎。我隻知道，今天的他選擇了我，用的是全部的真心，那就已經足夠了。”


  “哪怕他以後拋棄了你？”他的聲音依舊泛著冰寒。


  我忽然便笑了，很同情很憐憫的那種笑，“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名利地位而拋棄自己心愛的女人的。至少曾經經曆過傷痛的錢小東不會。”


  “你！”似乎被我的話刺痛了一番，他的臉上不由地便浮出一層怒氣。


  刻意逼迫著自己不去對視他的眼神，我仍舊一臉的淡然，“更何況，萬一到了那個時候，先變心的人是我呢？有錢人又有什麽了不起？”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錢曉東正焦慮地站在大門口，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回來的方向。


  心中忽然便湧起了一股溫暖，眼眶也不覺變得濕潤開來。


  知道嗎，錢小東，有人等待的感覺真好，知道嗎，錢小東，看到你的這一刻，心中縱使有千般的委屈，也在刹那間化為烏有了。


  “老婆，你去哪裏了啊，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一見到我的身影，他立馬便奔了上來，然後一把將我擁在他的懷裏，像是嗬護著最心愛的寶貝，聲音中盛滿了被等待的委屈，“你知不知道，看不到你的身影，我一直好擔心好擔心。”


  “對不起，我去逛街了，出門的時候太急，忘記帶手機。”我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嗓子卻仍舊有些嘶啞。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他聽出我聲音有些梗咽，慌忙將我扶正，看到我的眼圈發紅，臉上也不禁蒙上一層緊張，“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沒有，”我低下頭，望著腳尖，“隻是剛剛風太大，被沙子迷了眼睛。”


  “痛嗎？”他輕輕替我擦拭著眼角的淚，語氣低沉而溫柔，像是在責備，更多的卻是在寵溺，“你啊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啊，我來幫你吹一吹……現在可好些了？”


  “錢小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委屈，我頃刻便撲進了他的懷抱裏，然後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裏，淚流成河。


  為什麽你的胸膛總是這麽讓我貪戀呢，讓我每每有了委屈，都想靠在上麵再也不願醒來……


  “寶貝，你到底怎麽了啊，你千萬別哭啊，”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慌亂，“如果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如果你有什麽委屈，有老公在你身邊，什麽都不要害怕。”


  “老公，”我用力抱著他的腰，“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可是……”他仍舊擔憂地望著我。


  “老公，我隻想告訴你，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