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暴露
“這東西,夫人眼熟吧?”
安宥檸美目瞟向地麵的盆栽,無害的笑著,給人森骨寒意。
“哦不,應該不是熟悉,是很受用。”
“我,我不認識啊,王妃說什麽?妾身聽不懂。”蕭碧荷捏住手腕上的鐲子,虛偽的掩飾道。
“你不認識,怎麽知道它寒呢?”安宥檸更懵懂無害的問。
蕭碧荷的臉色趨於難看,老馬失蹄的那種難看。
“老爺,妾,妾好像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胃裏有些痛。”蕭碧荷開始怕了,拽安世淮的袖子想離開。
可她沒有這個機會。
盆栽端上的那一刻,蕭碧荷注定要栽。
“不認識,卻知道它是寒性?蕭夫人,到底是吃錯東西,還是吃錯藥了?”安宥檸說完吃準的看向邱蓉,邱蓉看到地上的茶漬倍感吃驚,再看到端上來的盆栽,坐不住了!
“王妃,妾身鬥膽問一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盆綠植,是從何而來?”邱蓉手腳止不住的顫抖,總是典雅的形象難得的激動。
安世淮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邱蓉跟他的這些年,雖然隻是個妾位,但為人處世一向大體,很少為什麽事激動。
“蓉兒,你怎麽了?”安世淮沒有先理會蕭碧荷,而是困惑的看邱蓉。
“老爺,這不是茶葉,這株草,這株草..”邱蓉的眼裏竟然淌出淚水,是極為憤恨的淚。
蕭碧荷心虛的往別處看,沈沁蘭不在,她一人根本不是安宥檸的對手。
“這株草,是太子妃在本宮以前遷進西院時送的裝飾。”
“邱姨娘為何如此激動呢?”
安宥檸恰到好處的接道。
“什麽?你說,太子妃贈給你的?”邱蓉不敢置信,站起身來緊問道。
安宥檸笑笑道,“那一日,太後下旨為遵義王選妃,正好也是本宮從下人房遷到西院的日子。本宮記得一清二楚,太子妃和雅欣,樂韻,一同來西院祝賀本宮喬遷之喜,樂韻還將我的侍婢粉桃叫去試妝,邱姨娘應該有印象吧?”
召集婢女們試妝的就是邱蓉,她自然不會忘!
安宥檸捕捉每個人的表情,繼續道,“這盆綠植,就是那日太子妃送與本宮的。方才本宮渴的慌,便讓粉桃隨便選了一盆,取了葉子,熬成茶喝。民間人下地農活,過的不拘束,中暑了,路邊摘幾片無毒的草葉熬水喝了便解暑了。本宮想太子妃送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無毒無害,聞著葉子有股草藥香,以為是什麽好茶藥,就套用了民間百姓的方法煮了一壺。誰知,會是什麽大寒之物?”
安宥檸振振有詞的說道,言辭生動,表情無害,看不出一點的紕漏。
換做過去,別人也許會懷疑她,對她不屑一顧,可現在的安宥檸,到哪都是那麽吸引人的亮點,加之她親自喝下了那碗湯,哪個女人會在身體大虛的時候喝下大寒的東西?
除非是不想做王妃了!
但,安宥檸怎麽可能在這時候放棄自己尊貴的身份。
所以,他們都對安宥檸的話深信不疑。
百密一疏,沈沁蘭做夢也想不到。
當年用來陷害安宥檸的罪證,會因為一時疏忽,送到了安宥檸手裏。
“這是冬淩草,是冬淩草!”邱蓉突然眼睛瞪直,麵色發寒,指著地上的盆栽,顫抖尖叫,眼裏露出不堪回首的痛苦和恨意。
她這輩子忘不了這個草,就是曾經害她流產的罪魁禍首!
此草,不僅是害了邱蓉,也是讓徐蓁被貶為妾,安宥檸淪為人人厭棄的笑柄的主要原因!
那碗冬淩草熬的安胎藥,是當年沈沁蘭讓安宥檸去廚房端給邱蓉的。
那時候,她被沈沁蘭陷害在府裏犯了小錯,正逢邱蓉有孕,沈沁蘭便慫恿她去給邱蓉送安胎藥示好,將功贖罪。
邱蓉流產後,徐蓁和安宥檸在府裏徹底失去人心。
沈沁蘭還騙她說,是邱蓉為了爭奪徐蓁的位置自導自演了這一切,讓安宥檸把恨都轉到了邱蓉身上。
當時,把安宥檸當成任意利用的蠢貨的沈沁蘭,完全沒想到安宥檸會有崛起的一天。
因此,在處理冬淩草的時候,沒有特別留心,加之府裏因為此事查的嚴,沈沁蘭就把寒性極強的冬淩草的根隨手扔在了一個盆栽裏。
卻不料,冬淩草除了使用前要新鮮帶根的寒性效果最好,它的生存能力也非常的強。
未做處理的冬淩草根,漸漸取代了原本盆栽裏麵的普通綠植,長成了茂密的冬淩草!
而西院陽光能照到地方不多,恰好助長了冬淩草的生長。
安宥檸也是這次回安府發現的,於是就將計就計!
為了逼真,她不顧身體親自喝下兩大碗,雖然遭到了傅緒誤會多了個插曲,不過也算演的成功。
今天,她就撕下蕭碧荷和沈沁蘭母女一直以來的假麵目!
冬淩草,府裏的人也許對實物不了解,但對這個詞,全是記憶深刻!
邱蓉是府裏唯一為安世淮生下男丁的,老夫人一直覺得她是個好生養的,命裏多子,把傳宗接代的任務都交給了邱蓉,加之邱蓉本來就是因為徐蓁沒有生男孩嫁進安府幫襯的,所以老婦人很看重邱蓉的肚子。
邱蓉生下安成斌和安樂韻後又懷孕,老夫人和安世淮都很高興,後來流產了,邱蓉傷了身體,再也沒有懷上過,這是邱蓉內心的痛。
安世淮對邱蓉愧疚,所以心狠懲罰了徐蓁和安宥檸。
邱蓉跟他更加疏遠,就在那時候,蕭碧荷趁虛而入,假孕上位成了正室。
“你說,這是冬淩草?蘭兒怎麽會送這種東西給檸兒?”安世淮也坐不住了,臉色非常的震驚。
安宥檸適時的做出詫異的表情,“冬淩草,我竟然喝了冬淩草?”
“妾身這輩子,不會認錯它。”邱蓉已經痛心疾首的快暈過去了,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難道當年,害我們孩兒的,不是徐夫人,不是宥檸.……”
“不會的,老爺,一定是王妃弄錯了,我們蘭兒不可能有什麽冬淩草的。”蕭碧荷慌怕極了,哆嗦的說道,可她的解釋已是多此一舉了。
安宥檸這局擺的天衣無縫,當年的真相一覽無遺,不需要多說,明眼人都能看透。
若安宥檸當年真拿冬淩草害過邱蓉,又怎麽會自己不認識冬淩草,還在虛弱的時候喝下去?
而蕭碧荷卻心急給安宥檸惹事,一眼認出是寒物!
大大的打臉!
“是與不是,本宮說了不算,雅欣和樂韻是親眼看著這盆栽送進來的,可以請她們做證。別的不說,本宮找禦醫來鑒定,送這種寒物放在西院,故意侵害遵義王妃身體,若是讓王爺知道,不知道會是什麽罪名呢?”
安宥檸冷笑道,蕭碧涵嚇的寒毛直豎。
安雅欣和安樂韻都在場。
“樂韻,雅欣,你們說!”安世淮站在邱蓉身邊攙扶她,滄桑的臉上有很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娘,你沒事吧?”安樂韻走上前扶邱蓉。
邱蓉昏昏欲墜,“告訴爹娘,是不是?”
“爹,這我記不得了,好像是太子妃送的吧。”安樂韻對安宥檸再討厭,也不敢在這個事上說假話,現在安宥檸捏死她,可比捏螞蟻容易。
“我可以作證,這株草確實是太子妃,親自挑選送給王妃的,那天,我親眼看到,太子妃選好後,吩咐下人送到西院,還說西院陽光不充足,怕名貴的花草養不住,送一般的綠植就可以了。”
安雅欣站出來道,“其實,當年的很多事,都非我們所看到的那樣。徐夫人一直是個善心的好人,根本不可能做出惡毒的事,王妃從小也是人見人喜,一切變化都是從太子妃和蕭夫人進府做洗腳婢開始的。”
“大伯,徐夫人是您的結發之妻,王妃是您的親生嫡女,難道您寧可相信外人,也不信她們嗎?”
安雅欣的話觸動了安世淮的心弦。
“蕭碧荷,你,你們居然敢……”安世淮隱忍的情緒爆發,那次假孕後他就對蕭碧荷不是很信任了,現在得知真相,他心愛的徐蓁原來才是受害的那個人,他一直被蒙蔽在鼓裏,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傷害自己最疼愛的女兒!
他捂住胸口,難以置信,憎惡痛恨的的看向蕭碧荷。
“蕭碧荷,你的心真狠!徐蓁待你那麽好,你們還有良心嗎?”邱蓉憤怒的道。
在場的人,都驚訝又後怕。誰也沒想到,蕭碧荷和沈沁蘭兩個表麵這麽好的人,居然心機這麽重。
對安宥檸,不用說,愧疚的簡直抬不起頭來,更別說是對徐蓁了。
蕭碧荷徹底慌了,跪到地上。
“不,老爺不是的,沒有的事情,你不要聽小孩子們亂說,蘭兒和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們是被冤枉的,老爺。”蕭碧荷拉著安世淮的衣角哭求,擺出慣用可憐的樣子。
“你不能聽信她們一麵之詞啊老爺!”
“冤枉?你們母女倆用盡伎倆謀害我和我娘的時候,怎麽就沒想想,我們是冤枉的呢?”
“蕭碧荷,我娘親不嫌棄你是個洗腳婢女,收留你和你的女兒,視你如姐妹,你卻害她家破人亡,夫妻反目,這筆帳,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跟你算呢?
安宥檸一記寒冷的笑定穿了蕭碧荷的謊言。
她冷冷看向安世淮,“爹,我娘愛了半輩子,可最終,還是抵不過你的懷疑。你可曾想過,她住在那座破院裏,孤獨起舞的時候,那個承諾永遠看她跳舞的人,成了空影,是什麽樣的滋味。。”
“可曾想,我娘撕去她半生心血與你共作的舞譜,用石錐砸傷腳此生不再跳舞時的絕望?”
安宥檸深入心扉的話,徹底擊潰安世淮的防線。
一句久違的爹,安世淮竟紅了眼,渾濁的眼裏浮現出不可自拔的痛苦,威嚴的身影蹣跚的向後倒去,“阿蓁,我的阿蓁。”
蕭碧荷還想反辨,看見安世淮後悔莫及的模樣。
她知道完了,癱倒在了地上。
安宥檸冷眼旁觀的看著這真相大白的一幕,經過這麽多打擊,她的心已如鐵錐般堅挺,堅強,看見安世淮醒悟的這一刻,她沒有多動容。
可是聽到安世淮悔恨的念著徐蓁的小名時,她的眼眶還是不自主的有些發熱。
她握住袖子裏的玉簪,心中一片坦然,她終於,給徐蓁洗清冤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