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受教
* 沒想到殷帝竟然還有些良心。可以後我就要每都早早的爬起來上朝了。”殷瑜聽到這個消息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她來到這裏之後過的實在是太舒服了,整日的睡著懶覺無所事事,幾乎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體驗過還沒亮就起床的辛苦日子了。
況且,殷璃有趙妃,殷明有吳妃,而她手中空空如也,上了朝堂之後便會真正的進入到世家前朝那些人的眼中,隻怕以後的日子要想平平靜靜的過會變成一個奢望。sRIq
“這可不止,不但你還沒亮就要起床,就算是酷暑也要披著厚重的朝服,還要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這期間不許打盹,不許走神,因為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看到記住。會有言官整日裏的盯著你們的行為姿態,方便隨時參你們一本。”華九翎一手摟著她的腰被她往上提了提,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辛苦了,”殷瑜歎了一口氣,但眼裏的光亮與野心卻更加鮮明,“可是,我喜歡這種感覺。”
華九翎看著她,唇邊笑容漸深,他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殷瑜這柔弱的表象之下是一顆絕不輸於男子的雄心,“在朝堂上我無法給你提供明顯的幫助,你需要跟我劃開界限。必要時,你可以表現出對我的厭惡,文臣便會喜歡你。如果將你的名字和我聯係在一起,那麽你的名聲便會跟我一般臭。”
殷瑜垂眸看著華九翎,華九翎著這話時神態平靜,那雙眼睛裏是明明白白的溫柔,她一時沉默了下來伸手遮在華九翎的眼睛上。
她也曾想過日後麵對群臣該樹立出怎樣的一個形象,文臣與宦官曆來便是勢不兩立的,文人清高,鄙夷宦官,這早已經是曆來的傳統了。
華九翎無疑是一條粗壯的大腿,他是殷帝最信任的宦官,威名赫赫同樣這威名也算得上是惡名,文臣當麵喚著他九千歲,背後卻會唾罵他閹狗。如果憑借著華九翎的威名,她當然能在朝堂中站住腳來,過上誰敢欺負她,扭頭找九千歲把他給弄死的好日子。
可那樣的殷瑜是永遠無法進入權力中心得到任何一個除了華九翎之外的人的信任,她的路會好走很多,因為她根本就不用走,那樣的路還算得上是她殷瑜的麽?
殷瑜不想走那樣的路,她不想成為華九翎這顆大樹下的一株藤蔓,她想要成為那個訓虎人,憑借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走下去。
可如果不依靠華九翎的力量,她想要走上那個位置,隻有去依靠文臣的力量。她要在朝堂上收服屬於自己的勢力幕僚,她親手收服的官員都會成為她的力量。隻要這股力量足夠強,她甚至不用去看殷帝的臉色。
她需要成為文臣所喜愛的模樣,文臣喜歡的君主會是什麽樣的呢?性格溫和有禮,學識淵博,能力不必太強,但一定知人善用,明辨是非。
她站在這個岔路口,心中為難,卻一句都不敢跟華九翎。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她沒法那麽理所當然的出,‘請你跟我保持距離,如果有必要我會不遺餘力的貶低你傷害你,但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受了華九翎多少的恩惠,她不忍開口,甚至唾棄自己這樣自私的想法。
但眼下,華九翎竟然先開口出了她一直都不敢的話。
“你不必憂心,想要生存下去必須有所取舍不是麽?你的心還是太軟了。我也好,殷明也好,都隻是你往上走的更高的台階而已。隻要能走的更高,你就應該毫不猶豫的踩著這些台階往上走。心軟的人是活不長久的。”華九翎何等的人精,如何猜不到殷瑜這時心中想的是什麽,他靠在馬車壁上,任由殷瑜伸手捂著他的眼睛,低聲笑了起來,片刻後才緩緩到,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幾乎能稱得上是諄諄教導的口吻,可那唇邊的弧度卻顯得越發涼薄寡情。
“不妨告訴你,我能活到今日也就全憑了我從不對人心軟。眼下我選擇了你,可若是你惹出什麽大的禍事來,我可一定會跟你撇清關係,別指望著我。我不落井下石踩你一腳便已經算得上是對得起你。至於讓你跟我保持距離,這是為了你好,也一樣是為了我好。你可別把我想的太好。”
殷瑜一怔,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了,原本心頭湧動的熱血讓這一席明明白白的話給凍成了寒冰。
華九翎將她的手從自己的眼上拿開,捏著她的手腕,懶洋洋的抬了抬眼,那雙眼便化開一片讓人心馳神蕩的波光瀲灩,殷瑜以往一貫是沉迷在他的美色中無法自拔,讓他這麽看一眼能酥了半邊身子,可今日讓他這樣看了一眼,卻又有久違的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他伸手將殷瑜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呼吸幾乎都能噴在彼此的肌膚上,他低低的笑著,眯著眼看她,“你莫不是真以為我會是什麽情根深種的癡情種吧?怎麽?沒想到我竟然是這樣的人。你可看清楚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殷瑜那慣常的溫柔笑容又掛在了臉上,直視他的眼睛,兩人靠的這麽近卻是一點曖昧旖旎的氣氛都沒有,倒是針尖對麥芒,分毫不讓,“我看的分明,受教了,九千歲以後可要好好教教我。”
她這話的硬氣,可心裏想的卻根本不是這一句,而是,如果我真的惹出大的事情來,你真的……會坐視不理麽?
可她一個字都不出口,她的性格讓她保持了笑容,端出比他更從容的風度,處變不驚又仿佛一切都已經在了意料之中,仿佛這才是本來的她。之前那些甜言蜜語,溫柔深情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虛情假意罷了。
華九翎眯著眼看著她,神色莫名,殷瑜竟是一時瞧不清他眼底到底是些什麽,片刻後,他便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讚許道,“看來殿下跟我本就是同道中人,是我多慮了。以殿下的手腕哪裏需要我多嘴,連武昌王都是您的座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