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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五章 失蹤

  經過半個月的苦戰,璟烏的騎兵被殷庭絞殺殆盡,原本殷帝準備好的海軍浩浩蕩蕩的逼近璟烏,戰爭終於像是殷帝原本所計劃的那樣開始了。


  兩方在海上打的一片火熱,幾乎兩國都是舉國之力。


  殷庭從邊城趕赴海上坐鎮指揮。


  京中的消息依舊被瞞的很好,沒人知道早已經在邊城換了。


  足以從中窺見殷庭對於軍隊的控製力。


  殷瑜最後一次動用了南煬中僅存的釘子,她一把火燒了南煬半個月的糧草,順手給了南煬一個璟烏主帥的兵力部署情報。


  殷庭短時間內失去糧草補給,隻能全力以赴不計代價的搶奪璟烏的糧草。


  又是一場惡戰,璟烏十萬水軍全軍覆沒,南煬為此付出了同樣慘重的代價,他們失去了起碼三分之二的船艦。


  但無疑,南煬還有餘力,而璟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這場戰爭已經分出了勝負。


  殷瑜所等待的時機終於來了。


  蓄勢待發的西昌騎兵席卷了兩國的邊境線,而南煬大多數的軍隊都抽調在了璟烏和南煬的邊境線,現在回防已經變得不再可能。


  而剛經過一場大戰的南煬又怎麽會是苦心經營準備多年的西昌的對手?


  魏燭來時殷瑜正在吃飯,他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滿臉藏不住的喜氣洋洋。


  他自是喜不自禁,一切都如同殷瑜所料那般發展。


  要不了多少時日,他便能重回家鄉。


  背井離鄉忍辱負重數十年,終有一日能歸家。


  怎麽能不高興?


  "明日我們便走吧。"

  殷瑜的筷子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魏燭倒像是根本看不懂她的臉色似的,"我這就去準備車馬給他們發信,我們明日就走。兩日後約莫著就能遇上來接我們的人。"

  殷瑜的筷子不輕不重的磕在瓷碗上,清脆的一聲響。


  她麵無表情,隻一雙眼清清冷冷的看著魏燭,"有完沒完?讓不讓吃飯了?"

  魏燭麵上的喜色僵硬在眼角眉梢,眼底浮起怒氣,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出口道,"你還在等什麽?華九翎明明就是不要你了!你還要繼續等下去,等等等,要是一直都等不到他回來,您還要做一輩子的皇長子不成?"

  "閉嘴!他,他隻是,"殷瑜的眼蒙上一層水汽,聲音低了下來,"他隻是失蹤了而已。"

  自那日華九翎來向她道別後,他便如滴水入海,再無消息。


  現如今西昌的騎兵已經敲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的大門勢不可擋,再沒有人可以阻攔她的離去。


  她本該離開,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前方等待著她的是皇冠是權力是榮耀,隻要她回去,那麽半個月之後,她就是西昌女王,一個月之後她的鐵騎將會踏碎南煬的國土,敲開南煬皇宮的大門。


  她將得到世上的一切。


  可她隻想要華九翎,隻有他真正離開,她才會發現他對於她來究竟有多麽重要。

  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他是她的唯一,無可替代。


  魏燭望著殷瑜眼中淚光,心底又酸又澀。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種地步?華九翎是什麽樣的人物,他會失蹤?他隻是不想見你而已。"

  房內一時間靜到了極點,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寧安快步跑進來,顧不上看這兩個人的臉色,對著殷瑜彎腰一禮,"宮中來人,拿的是九千歲和殷明的信物,是讓您立即入宮,有要事相商。"

  殷瑜聽著九千歲三個字,立刻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魏燭一把拉住她,"他都失蹤了這麽久,若是心裏有你,真回來也該先來看看你,怎麽會這個關頭叫你入宮。其中怕是有詐,你不能去。立刻收拾行李隨我離開才是正經的!"

  殷瑜站在原地停了腳步,她垂著眼,誰也沒話,屋裏的人都在看著她等她一聲命令。


  她慢慢的把手從魏燭手裏抽了出來,"我要去。"

  魏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平日裏殷瑜一向聰明,怎麽這會兒卻連這麽點事情都看不明白了嗎?


  若是她的身份讓宮裏那位知道了,她現在可就是個再好不過的人質。她這一入宮隻怕就再也出來了。


  他們綢繆了這多年,準備了這麽久,難道就要這樣輕易的功虧一簣?

  "我隻是想再見他一麵,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就算真如你所,他背叛了我,我也想聽著他親口跟我。"殷瑜抬起眼看著他,眼底淚光閃動,眼眶通紅,"我的替身不是早已經準備好了嗎?若是我回不來了,不必管我,你要扶著替身完成加冕儀式,代替我完成我想完成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哪怕是錯的,我也想任性一次。"

  魏燭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氣的滿麵通紅,卻到底是沒再出手攔她,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她走了。


  守在門口的少女一臉憤懣的抱著懷裏的刀,"老大,為什麽不攔著殿下?隻要您一句,我們綁也要把殿下綁回西昌。"

  魏燭苦笑著搖了搖頭,"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不可能改變了,去準備行李,明我們就走。"

  "我不走。我要帶殿下回去。"

  "我也不走,如果他們敢對殿下動手,拚了這條性命我也要將殿下帶出來。"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守護殿下,不能把她帶回去。我是絕不會回去的。"

  幾個守在門口的魏燭得力下屬此刻一個比一個不聽話。


  魏燭現在也懶得管他們了,要不是剛才殷瑜親自對他下了命令,他都想留在這裏跟他們一起去搶人。


  早有人守在宮中等待殷瑜的到來,出乎意料的是,帶她去的地方並非東宮。


  一個人坐在淺藍色的地毯上,他的膝蓋上放著一把琴,琴聲緩緩流淌在華美的宮殿中,數十盞宮燈照的整個皇宮亮如白晝。


  一曲罷,他抬起頭對著殷瑜微笑,"好久不見,皇兄。"

  少年著一身暗紅色的衣袍,衣袖上大朵大朵的金色的牡丹,長發披散在身後,蒼白過分的肌膚幾乎能瞧見血管,如同漢白玉雕琢出的玉人一般,病弱雋秀,麵上顏色隻有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格外鮮明。

  殷瑜看著少年心中升騰起巨大的危險感,麵上卻依舊是與以往無差的溫和笑容,"是你找我嗎?"

  "我本該殺了你。"少年並未起身,他用那雙很美的眼睛安靜的注視著殷瑜,"從前我總是一個人,我曾在心裏許下諾言,如果有人願意對我懷有一點單純的善意,如果有人能讓我感覺到溫暖。我就給予他所想要的一切。"

  "但是我並沒有等到那個人,所以我更改了諾言,隻要有人能讓我感到溫暖,他必須陪伴我度過這痛苦又短暫的一生。"

  "我不會殺你,從此以後你將永遠陪伴我,直至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殷瑜笑不出來了,這是個神經病吧?

  "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你沒有權力這麽做。"

  殷聞從衣袖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在地上,"你來到這裏並不是想見我,那麽,你是在找它的主人嗎?"


  那是一枚東宮主人進出東宮的身份令牌,它最近經常懸掛在殷明的腰間。


  殷瑜微微皺眉,"你把殷明怎麽樣了?"

  "看來不是啊,"殷聞垂頭從袖中又掏出一塊令牌扔在地上,"那麽,你是來見他的嗎?"


  那塊令牌很少顯露於世人眼中,它的主人是華九翎。


  殷瑜眼瞳觸及令牌微微一縮,一抖袖子握住藏於袖中的匕首,快如閃電般刺向殷聞。


  在所有人的印象裏殷聞一直都是一個如同玻璃般脆弱的花瓶式人物。


  可這個脆弱的少年卻隻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殷瑜的刀,輕而易舉,毫不費力。


  幾乎是瞬間,殷瑜就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如同她一般在世人麵前隱藏了很多東西。


  而她的武藝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你不該這樣莽撞。"少年輕輕道,"你想見到華九翎嗎?"


  殷瑜一把抽出刀,一手持刀退到門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對華九翎做了什麽?或者,你跟樕有什麽關係?"


  華九翎是因為追查樕而去了安州,那麽殷聞他又跟樕有什麽樣的關係呢?


  少年笑而不答,隻是撥動了一下琴弦。


  清越的琴聲傳入殷瑜耳中的瞬間,她失去了意識,滿心憤怒的閉上眼直直栽倒在地上。


  她早該知道的,華九翎了樕的人擅長以香氣控人。


  隻怕她剛走進這間宮殿時就已經著了對方的道。


  什麽因為她曾讓他感覺溫暖所以不殺她,要她陪伴他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鬼才會信。


  不會殺她?他當然不會殺她,嗬,現在殺了她隻會觸怒西昌。


  一隻憤怒的軍隊會做出什麽事情?

  他們會無所顧忌的燒殺搶掠,甚至是屠城!

  殷聞要將她扣在身邊直至死亡,這不就是變相的威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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