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208章 追擊（下）
情況通報到李雲祥耳朵裏的時候，李雲祥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了，他立刻指示派出所的警員保護現場，並且再三告誡一定要保護好現場不能有任何的破壞。本來隻是進行例行排查工作的派出所哪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很有可能就成為了歸寧市第一宗外籍人士綁架案打開破案缺口的人，雖然很多人都曾經幻想過自己會成為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可是當事情真的落在自己頭上，卻茫然不知所措，當地派出所手忙腳亂的將其他排查人員集中到了小旅館，拉起了警戒線，甚至將旅館內的住客都先請離，大媽開了十幾年旅館了，哪兒見過呼啦啦跑過來十幾名警察的這種陣勢，任憑派出所所長如何安慰說沒事仍舊嚇得瑟瑟發抖……
李雲祥通知了秦明輝，這讓秦明輝也覺得事情變得複雜了，如果真的是通報所說，那麽有可能自己當初的判斷是錯誤的，保鏢和綁架者不是同夥，可是這麽一來，如何解釋他們在安吉兒被綁架之後也隨同消失，並且在中午時分還襲警呢？
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旅館大媽或許認錯了人，但無論如何，都要趕往現場進行當麵確認，當聽說302房間內還留存有安吉兒等人的衣物，秦明輝立刻讓警犬大隊帶著最精幹的追蹤犬到達現場。
秦明輝趕到現場的時候，刑偵大隊的人都已經到了，正在勘驗現場，李雲祥站在302室外的走廊，一籌莫展的樣子，秦明輝走過去問道：“什麽情況？”
“痕跡專家正在勘驗，但我想情況並不樂觀。”李雲祥說道。
“有沒有新的發現？”秦明輝覺得多少會有些新的東西。
“從現場看，初步判斷是綁匪將兩名女孩帶到了這個房間，然後將其衣物都脫掉，衣物是散落放在床上的，嗯……還有一些隨身的東西，痕跡專家正在找任何可能有用的東西。”
“指紋？痕跡都沒有嗎？”秦明輝有些失望，光憑著衣物和隨身東西，很難鎖定嫌疑人。
李雲祥搖了搖頭：“綁匪非常專業，他們在這兒並沒有逗留太久，有些具體情況要問櫃台看旅館的大媽，可是她似乎嚇壞了，說話語無倫次。”
“先讓痕跡專家清理現場，我再去詢問一下。”秦明輝不死心，如果沒有物證，那麽這名旅館大媽可能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她的供詞非常重要。
自從警察來了之後，大媽一直坐在櫃台後發抖，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警察進進出出，在她看來，用天降橫禍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警察談論的隻言片語中，她大概知道了發生了綁架案，而且是非常嚴重的綁架案，一輩子老老實實做人的大媽哪兒會想過這輩子還會攤上這樣的大事？所以當秦明輝走到櫃台前，看著幾乎蜷縮在櫃台角落的大媽，說道：“您好，我是公安局局長秦明輝，有些情況想和您了解一下”的時候，大媽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我……我……我什麽都沒幹……我……我就是個開旅館的……”大媽哆哆嗦嗦的說道。
“別緊張，我們隻是了解了解情況。”秦明輝和藹的說道，這些圍繞著快壞邊上的小旅館，都是當年的農民開的，十年前大媽或許還是一個土裏刨食的老實巴交的農民，這輩子都不會想到和警察打交道，秦明輝非常理解這些老實人看到穿製服的人內心的那種恐懼感，更何況一下子來了那麽多警察。
“按照規定，每一名住客都需要登記身份信息，這點……”秦明輝話還沒說完，大媽帶著哭腔說道：“我登記了……登記表已經交給警察了……”
秦明輝笑了笑，對於大媽而言，人民幣就是王道，這些小旅館登記不規範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有些人使用假身份登記的事情也層出不窮，這些小旅館甚至根本就不核對身份證和本人的信息就能辦入住手續，從嚴格意義上而言，她的做法已經是違法了，但現在並不是追究她責任的時候。
“大媽，您別緊張，剛才我們查過了，302的住戶登記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不過……我想讓您回憶一下他的長相……您別緊張，我們隻是例行調查，絕對不會抓您的。”
或許對大媽而言，秦明輝的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大媽可不想一把年紀了還要去體驗牢房的生活，有了這句話的保證，大媽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一個男的……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大媽仔細的回憶著。
“什麽樣的帽子？鴨舌帽還是圓邊帽？”秦明輝問。
“鴨舌帽……嗯……個子大概……大概和那人那麽高，身材也差不多……”大媽指了指一名警察說道。
秦明輝扭頭看了看那名警察的身材，大約1米75的個子，稍微有些偏瘦，又問道：“臉長得什麽樣？”
“呃……臉色有些黑，眼睛不大，鼻子高，說話有外地口音……”大媽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來形容，秦明輝覺得這可能需要到臉部塑型組的人來畫一副素描才行。
“穿著什麽衣服？褲子，越詳細約好。”秦明輝說道。
“黑色的風衣，很長的那種，可以蓋到腳，看不清穿著什麽褲子，腳下……對了，腳下不是穿皮鞋，是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好像籃球鞋那樣的，這點我記得很清楚。”大媽很肯定的說，他上樓的時候，大媽看了一眼，在大媽印象裏穿著黑風衣腳下就應該是穿皮鞋的，穿運動鞋配風衣的還是第一次見。
“那你有沒有看到其他可疑的情況，比如……有沒有看到這兩位姑娘進出？”秦明輝把安吉兒和阿黛拉的照片擺在她麵前。
“沒有，絕對沒有，如果一個外國人進出，我肯定能看到的……不過，那個人開了房間沒多久，又下來了，過了一下和兩個男人抬著一個大大的袋子上樓，過一會又抬了一個……”大媽說道。
秦明輝一聽，眼前一亮，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大媽沒有看到安吉兒和阿黛拉了，兩個姑娘應該就在袋子裏。
“其他人的樣貌看清了嗎？”秦明輝問。
“沒有……我那時候在看電視，我問了一句幹什麽的，開房的那個人說搬點貨，我也就沒有繼續問。”
“然後呢？”秦明輝有些失望。
“後來過了一會，來了一個女人，提著一個紅色的袋子，走上樓了，我也沒有問，但是過了十幾分鍾，那個女人和那幾個人抬著袋子下來了，我還奇怪怎麽抬上抬下的，那個開房的含糊的說了句，要給人送貨。”
“那袋子裏是什麽？”秦明輝問：“你有沒有問他們？”
“沒有……局長，我這兒靠近農貿市場，經常有人短租，抬東西上下是很正常的。”大媽囁嚅道，現在她大概也知道了，那兩個袋子裏估計抬的是大活人，心裏又開始不安起來。
“大媽你別緊張，然後呢？”秦明輝也看出了她的害怕，安慰道。
“我沒在意，繼續看電視，大概過了半集電視劇的光景，有個人來問我302的住客哪兒去了，他說他是他們的朋友……”大媽聲音越來越低：“我說不知道，讓他們打電話聯係就沒有搭理他，他就走了，他走了不到兩分鍾，警察就來了，我才知道這個人是個通緝犯……”
“呃，大媽，這個隻是嫌犯，和通緝犯不是一個概念，這樣吧，我需要調取您店裏的監控錄像……”秦明輝覺得繼續問下去也沒有太多的東西，要等痕跡鑒定和臉部塑型組的人來繼續詳細詢問，隻要能出一張嫌疑人的畫像就好辦多了。
“監控……監控……壞了……好幾個月了……”大媽的聲音好像蚊子哼哼。
秦明輝有些哭笑不得，每一間旅館都要裝監控並且保持監控運行是法律法規寫著的，大媽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這些小旅館本來盈利就不多，為了減少成本，監控裝了不開，壞了不修並不少見，這樣他們倒是能多賺點錢了，可是一旦發生了案件，會給偵破帶來很多麻煩。
秦明輝張了張嘴，本想宣傳一下相關法律法規，可是看到大媽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口，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大媽，等會會有幾個來問你一些問題，做一個畫像，你一定要仔細的回憶……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秦明輝在試圖安慰大媽，小李走了過來，說道：“局長，警犬大隊到了，現在是不是能讓他們進現場？”
“痕跡組的事情辦完了嗎？”秦明輝回頭問。
“該收集的都收集好了。”小李答道。
嗅源是有時間的，超過一定時間警犬就會丟失嗅跡，秦明輝想了想，說道：“讓警犬進現場。”
兩隻興奮的警犬從車上跳下來，“哈嗤哈嗤”的拖著訓導員進入了現場，痕跡專家已經將安吉兒和阿黛拉的衣物分成了A、B兩組，每一隻警犬嗅聞一組，警犬訓導員拿著衣物下令：“嗅！”
警犬把鼻子湊上衣物，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這意味著它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個味道，接著訓導員下令：“追！”警犬轉身離開了302，一路嗅聞著下了樓，看樣子有戲。
可是警犬走出了小旅館，在路邊的時候卻開始茫然的轉圈圈，這讓嗅源複雜，警犬丟失了嗅跡，訓導員雖然多次下令追蹤，可是警犬一直無法確定嗅跡方向，最終隻能無奈放棄。
警犬沒有為主人立功，顯得垂頭喪氣，秦明輝從旅館裏搬出了一張椅子，坐在旅館外，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他需要煙草來刺激腦神經，梳理這個案件。
“能做的都做了……可是依然是什麽線索都沒有……如果彭浩明不是綁匪一夥的，很明顯他在追擊綁匪，他是怎麽找到綁匪的呢？還有這個波比，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為什麽他們要躲避警察和襲警？”秦明輝苦苦的思索著。
當警察在苦苦勘測旅館現場的時候，彭浩明和波比也在苦苦追蹤目標，對方似乎非常有經驗，遲遲不停車，而是在城區內繞圈子，城區內車輛太多，波比雖然架勢技術高超，可是一直都沒有能追上。
“好吧，我看現在就算是有尾巴也甩得差不多了，我們到下一個安全屋。”裏克等人已經在城區內繞了兩個多小時了，一直沒有看到身後有什麽異樣，他下令道。
十字路口，王卓聽到了裏克的話，一擰方向盤，車輛越過兩條車道左轉，將後麵正常行駛的車輛嚇出一聲冷汗，連連摁喇叭抗議他這種危險駕駛的方式。
“前麵路口左轉！”彭浩明看到信號轉向了，說道。
可是路口已經變成了紅燈，路口排成了長龍，波比著急的摁著喇叭也無濟於事，彭浩明眼睜睜的看著信號離自己越來越遠。
“媽的！彭浩明！他們現在在哪兒？”波比的鎮定開始慢慢失去，剛才離對方隻不過200米了，結果在這個路口再次拉開了距離，這讓波比非常生氣。
“對方在加速，又回來了快環……現在相距……4公裏……”彭浩明有些無奈的答道，快環上車速可以加快，比在城區裏快多了，偏偏接下來的這個路口又是紅燈，波比看著前麵排起的車龍，一咬牙開上了人行道，加速衝過了紅燈……
“咳……咳……”蘭德酷路澤尾箱的袋子裏，安吉兒暈乎乎的醒了過來，可是她周圍一片黑暗，從聲音和顛簸來判斷，自己是在一輛車裏，袋子裏的空氣讓安吉兒非常不舒服，忍不住咳嗽起來。
凱莉越過後座，拉開了袋子拉鏈一角，安吉兒蒼白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你醒了？小美人兒……”凱莉笑道。
有了新鮮空氣，安吉兒緩過一絲神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輛越野車的尾箱裏，她問道：“我在哪兒？我要去哪兒？”
“很快你就知道了……”凱莉笑道，把拉鏈拉上。
凱莉坐回後座，突然能想到一個問題，他問道：“阿黛拉一直都沒有醒，是不是對麻醉劑有過敏？”
“那不正好了嗎？省得我們還要想辦法處理。”裏克無所謂的說道。
“裏克，這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我想既然她對我們沒什麽用處，不如找個地方把她放下……”凱莉提議道。
“不……我不能確定她會不會暴露我們。”裏克否決了凱莉的提議。
“照我說，不如給她一刀扔進河裏。”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王特說道，阿黛拉的確是一個麻煩，甩掉麻煩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她幹掉。
凱莉不滿的看了王特一眼，回頭拉開了阿黛拉的包拉鏈，阿黛拉的臉色很差，但是呼吸還算均勻，看來她是對麻醉劑比較敏感而已。
“雇主到底在搞什麽名堂？現在警察瘋了一樣滿城在找他們，裏克，如果我們稍有差池麻煩可就大了。”王卓不耐煩的說道，裏克這人一向不聽別人的意見，這點讓王卓很不滿，如果聽自己的，這時候大家都可以越過邊境了。
“雇主自然有雇主的想法，我們隻要做好就行了，王卓，抱怨解決不了問題。”裏克也聽出了王卓的不滿，但這個團隊裏，自己還是話事人，他必須要樹立自己的權威：“別忘了，這活是我給大家找來的……而且報酬還非常高。”
“恐怕這麽拖下去……我們都拿不到報酬就被警察抓了。”王特冷笑了一下說道。
“不不不……這你就大錯特錯了，警察現在已經被我們繞暈了，他們沒有任何的線索，我們要做的隻是等他們鬆懈了把人運出去交給雇主，相信我，不出3天警察就會撤崗。”裏克很自信的說道。
“那麽……那個瘋狗一樣追著我們的保鏢呢？”王卓不屑的問。
“那更不用擔心了，他現在已經找不到我們了，他們既然不敢找警察，那就證明他們和警察不是一夥的，就算他們能找到我們，我們有槍，別忘了，大陸是不允許保鏢帶槍的。”裏克對這個考慮的也非常周翔，但卻基於自己的想法之上。
“哼哼……我覺得他們才是大麻煩。”王卓冷笑道。
繼續爭執下去更麻煩，裏克閉嘴，讓時間來證明對錯在現在來說是最好的方法。
“他們已經開到工業區了……”彭浩明在監控上看到車輛已經離開了外環，到了明洋工業區。
“工業區？！”波比有些納悶。
“是的，那兒有很多廠房廢棄了，我想他們是要在哪兒躲避。”彭浩明說道：“這兒離工業路的出城路口不遠，他們隨時可以出城。”
“彭浩明……如果他們換車的話……”波比提出了自己的擔心，現在找到安吉兒的唯一辦法就是他們車上的那個定位儀。
“所以我們還要更快一點！”彭浩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