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心病
好吧，意料之中的答案，卻又沒有意料之中的效果。
可能是生病的原因，我還是覺得心裏不痛快，像是毛驢麵前掛著一個胡蘿卜，你一直追啊追啊，卻始終吃不到。我這邊吃到了，發現還是個爛了的胡蘿卜，你說糟不糟心吧！
我沒敢睜開眼，感覺黎堂峰溫暖的大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的摸了摸。
也不知什麽時候我就這麽睡著了，第二天中午情況穩定後，領導帶著我辦了出院手續。
我這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就住了兩次醫院，住酒店頻率都沒這麽高的。我琢磨著要不要最近去山裏找個靠譜的寺廟燒柱香、翻翻運什麽的，這運氣也太差了。
想法雖好，實施起來太難。
先不說我自己店裏的事情了，光是黎堂峰那邊壓著的兩個大單就夠他忙活半年的了，還有奇峰實業產業擴展的計劃，我看我這想要去補蜜月的計劃也得往後推。
我媽見我最近身體堪憂，又不停的燉著高湯讓我加餐的吃著。我估摸著她八成是上次給黎堂峰燉湯燉出興致來了，這一逮到機會就讓人進補，還美其名曰為你好。
在我媽的助攻下，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我就被喂胖了兩斤，臉上的皮肉都開始朝著粉白圓潤的方向發展。
這天，我空出了半天時間特地跑了一趟醫院。
在平城最好的專科醫院裏，我花60塊掛了個專家號，然後進行了一連串的檢查。檢查做的很快，結果出來的也很快。
那位專家阿姨頭發都花白了一半，推了推眼鏡，用半帶平城口音的普通話告訴我：“你這個情況有點複雜呀，你輸卵管應該是先天比一般人要長，這個比較少見呢，現在結婚了嗎？有孩子了沒？”
我幾乎是本能的條件發射：“結了，還沒孩子。”
專家阿姨說：“沒孩子要趁年輕啊，你這個情況懷孕可能性會比較低，但也不是說絕對不可能懷。還是要趁現在年紀不大，趕緊抓緊。”
下麵的話我已經聽得不太真切了，滿腦子都是那句“懷孕可能性比較低”，像是晴天一個炸雷響在我耳側，轟的我半天反應不過來。
偏偏這還是先天性的，沒有任何藥物或者手術可以改善。
醫生的話我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趁著大家條件都好的時候賭一把，起碼還能增加懷孕的幾率，如果年紀大了，這想要孩子說不定就更是一條漫漫長征路。
拿著醫生給我的診斷和病曆，我有點茫然的離開了醫院。
走在大街上，隻覺得心口空蕩蕩的。
這個結論讓人有點難以接受，我突然回想起之前多次歡愛後，黎堂峰總是愛憐親密的撫摸著我的小腹。我知道，他是很想要一個孩子的。
可是好像自從上一次出院後，黎堂峰這樣的動作就少了很多。不過，這期間我們親密的次數也減少了不少。大家都忙，彼此的身體也沒達到最好的狀態，不是他受傷就是我住院，總之倒黴的可以。
手機高聲唱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一接聽，發現是之前定製過婚紗的店。店長用溫柔甜美的聲音告訴我，我定製的婚紗已經到貨了，今天就可以去取。
我又一次感覺到了老天的刻意，這邊剛給我這麽一個結論，那邊又來了個關於美好未來憧憬的通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就這樣傻乎乎的盯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發著呆。
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良久，直到華燈初上、涼意漸濃，我才一個激靈的清醒過來。
柔和的橘黃色燈光灑了下來，漫漫不平的地麵上頓時像綴滿了一顆顆金色的小沙粒，看著讓人覺得有趣極了。
我現在還不想回家，可我也知道現在不回就晚了。
沒等我決定好，黎堂峰的電話跟著就來了：“你怎麽還沒到家？你也不在店裏，你在哪？”
我看了一眼對麵燈光灼灼的婚紗店，故作鎮定：“啊，我去拿婚紗了，就是……咱們上次定製的那一款，說是已經到貨。”
我的話還沒完全說完，隻見一輛車穩穩的停在我麵前，車窗打開，露出黎堂峰那張清雋幹淨的臉來。
“你不是說去拿婚紗了？傻坐在路邊看風景呐！”黎堂峰開口就是一句嘲諷，噎的我說不出一句話。
我白了他一眼：“我走累了歇一歇不行嗎？”
“對麵就是，你進去坐著不是一樣歇？”領導顯然不相信我的借口。
停好車，他拽著我微涼的手不由得皺眉：“你在這裏坐了多久了，手這樣涼！”
說著，他將我的手緊緊的握住放進了他溫暖的口袋裏。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惹得我心潮澎湃，差點就想和黎堂峰說明。話到嘴邊，我又給咽了下去。
我是要告訴黎堂峰，但不是現在……
我得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時間，還有我還得做好麵對這一切可能性後果的心理準備。比如，一輩子沒辦法有自己的小孩。
我的媽呀，還是不能想，這麽一想我心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們倆一起走進了婚紗店，店長歡歡喜喜的迎了出來，還把我迎了進去，專程試穿了一次。
我的頭發被簡單的盤起，用一把珍珠發釵固定好，身下白色流光閃著無數璀璨的裙擺如清泉一般自然灑下。
燈光一照，流光溢彩，滿室光華。
店長在一旁不住的誇讚，我也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陣發呆。
鏡子的深處，我看見黎堂峰一步步的走過來，將雙手放在我光潔的肩頭，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興奮和喜悅。
“很美，我已經期待全新婚禮的那天了。”他的眼睛裏隱隱流動著難掩的開心，看得我心頭一片炙熱。
等我們將包裝好的婚紗拿回家時，外麵已經全黑了。
有幾片烏雲擋住了天空，顯得整個夜色都黯淡了下來。好在夜色嘛，本來就是黑的，晴不晴朗又沒什麽差別。
起碼在我看來，心情好的時候才能欣賞月色，現在這樣還是免了吧，省的感歎起來觸景傷情。
“你不開心？”黎堂峰開著車，貌似漫不經心的問。
我趕緊搖搖頭：“開心啊，有這麽漂亮的婚紗我當然開心了。”
“那你的表情看著不像很開心啊。”領導直接反駁。
我沉默著看了一眼窗外：“黎堂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耳邊是一片安靜，過了好一會他才說：“你身上哪一點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心尖猛地一跳，黎堂峰他果然早就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他為什麽還能像個沒事的人似的這麽淡定！
我忍住心裏不斷掀起的波浪，又問：“那你現在怎麽想的？以後……有打算了嗎？”
“有啊，咱們先補辦婚禮，然後蜜月。這是今年內要辦掉了兩個大事！我已經跟爸媽說過了，他們也支持，等下個月忙完了我們就去定日子訂酒店，還有請柬喜糖會場裝飾，事情可多哩。”黎堂峰侃侃而談，和我要說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裏。
“黎堂峰，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猛然轉臉看著他，“我說的是以後，不僅僅是今年！還有明年，還有很多很多年！萬一我……”
一個急刹車猛地停住，前麵是亮閃閃的紅燈。
黎堂峰不由分說的勾起我的下巴就是一個深入骨髓的擁吻，這個吻比平常來的更加熱烈和清晰，我能感覺到他情緒裏的憤怒。
是的，憤怒。
黎堂峰在生氣。
他又不能揍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閉嘴，讓我示弱。
一個紅燈的時間就是一場溫柔的纏綿，我們分開時，唇齒間還留有著對方殘存的氣息。是那樣的混亂美好，還帶著一點點刺激的甜蜜。
不遠處的交警正在往我們這裏看，我有點窘的低下頭。
等紅燈的時候親個嘴應該不用扣分吧……
車重新開動了，他的聲音隨著車的拐彎而俞漸沉穩：“你給我聽好了，這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因為你知不知道對結果都沒什麽影響。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我就給你個肯定的回答。”
我緊張的看著他的側臉：“什麽？”
“你要是敢跑，這回就沒這麽好說話了！”黎堂峰冷笑兩聲，“我會把你拴在身邊，每天都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聽著覺得一陣好笑：“那真是太慘了。”
“是啊，還有呢！你連洗澡都不會有自由！我會親自幫你洗。”領導越說越離譜，完全就沉浸在怎麽說服我不讓我跑的自我遐想裏。
我笑著笑著眼淚都出來了：“我不要這樣。”
“對，你不要就對了，那記得不準跑。”黎堂峰咬牙切齒說的肯定。
“好，不跑。”心裏一陣陣的暖流湧動，這溫度越來越高，像是在心田撒下了一撥最溫暖甘甜的清泉，舒服的很，又愜意的要命。
車開進了鳳凰山莊的大門，一大片的綠蔭投了下來，形成了更加濃鬱的影子，幾乎將路燈遮的嚴嚴實實。
快到家門口時，我突然說：“既然你不打算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有不滿或者改主意了，我還是會走的。”
話說到最後，聲音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