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隻能追憶
你要問我麵對親生父親是個什麽感覺,那我隻能告訴你四個字:莫名其妙。
是的,莫名其妙。
我感覺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都太過莫名其妙,我從一個普普通通尋常人家的女兒變成了平城裏大土豪的孫女。這還不夠,現在還冒出了一個跟大土豪差不多身家的生父。
我自己還嫁的是黎堂峰,回想起這一切,瞬間有種我是人生贏家的錯覺。
秦知善,柳家的女婿,主要產業俱在國外,身家豐厚不說還在圈子裏頗有影響力。這大概就是秦媽能容忍他十年不回來的原因吧!
給誰都很難拒絕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老公,說出去倍有麵子。
當秦知善的角色到我這裏轉變為父親之後,這種感覺就顯得麻煩多了。
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尤其是這種血緣上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真是叫人頭疼萬分。
我有些目光清冷的看著他,秦知善說了很多,無非就是關心我這麽多年成長史,以及他住院期間我細心周到的照顧。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救了我,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你要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想我要去忙了。”
這樣沒有營養的廢話我可不想再聽下去,即便秦知善是真的想跟我培養所謂的父女感情,但我確實沒這個閑情逸致。
秦知善有點急了:“小月,我知道你心裏恨我,但當時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聽見這三個字我覺得很是好笑。
“我沒有恨過你,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所謂的生父是誰,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至於……你是不是不得已,你應該跟柳家人解釋一下吧。”我淡淡的說著,語調裏都不帶任何的情緒色彩。
恨是一種太複雜的感情,有人說由愛生恨,也有人說受傷極深方有恨。
可我哪種都不是。
在我的成長裏,父親這個角色一直存在,我爸就是我爸,這點沒人可以取代。
所以秦知善這樣的生父,對我來說可有可無。當然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沒有比較好。
秦知善盯著我,目光微顫:“是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柳家其他的人,但當時……真的是不得已。我和你母親才是真正的戀人,這點你必須要相信。”
我冷笑兩聲:“那你現在的老婆呢?秦江未的老媽呢?你把她放在哪裏?”
秦媽是秦知善的原配妻子,兩個人結婚到現在幾十年了,如今秦知善說起戀人兩個字卻是那麽的自然而然,自然到讓人以為他從沒結婚過。
“我和你母親是認識在先,後來……陰差陽錯才和江未的母親結婚的。”對於這段複雜的過往,秦知善似乎沒什麽更好的措辭。
但我卻比想象的更加尖銳:“所以呢?結婚之後你又和我生母在一起,所以才生下我了嗎?別忘了,我可比你兒子小幾歲呢!”
秦知善被我的直接驚到了,他看著我不斷的喘著粗氣,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對你母親從來都無愧於心,我心裏也隻有她一個。”
這一番言辭鑿鑿的表白聽得我有些不自在,我移開了視線:“現在她早就不在了,說這些沒用的還有什麽意義?”
我深吸一口氣:“你回去吧,以後我不會再提起,希望你也不要再說這些了,大家相安無事的過下去,對每個人都好。”
就讓這段往事真的沉澱,誰也不要再提起,我不缺生父,也不缺這些所謂的財產繼承,我隻想穩穩當當的走下去,不要再有任何的波瀾。
秦知善走了,走的時候臉色灰敗。
我目送著他離開,剛要去拿之前沒弄好的配方時,隻見秦江未從二樓慢慢的走了下來,他的臉色似乎沒什麽變化,卻看得我心驚肉跳。
他什麽時候來的?!
他聽到我和秦知善的對話了嗎?
想到這裏,我的小心髒根本克製不住的失去了往日的頻率。
秦江未走到我麵前,語氣平淡:“我是來找舅媽的,等了她半天也沒見到。”
這算是解釋嗎?
我點點頭:“嗯,她今天照例要去醫院檢查,所以說了上午不來。”
秦江未嘴角一彎:“那是我來的不巧了。”
對話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同,我卻嗅到了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秦江未的笑容太假太溫柔了,不像現在我和他關係應該有的表情。
我微微皺眉照例走到櫃台後麵研究配方,我知道秦江未沒離開,他還站在原地盯著我,那目光像是一把時刻準備將我淩遲的匕首,一遍遍的從我的頭頂掃視到腳尖。
看了一會,我抬眼看著他。
秦江未好笑的歪了歪頭:“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我淡定的很:“要說什麽?”
他慢慢的走近了,兩隻手就撐在我麵前的櫃台上,臉向我靠了過來:“就說說你剛才和我爸都聊了一些什麽吧。”
我眯起眼睛:“你不是聽到了嗎?還來問我?”
秦江未有些詫異的挑起眉,他不住的笑著不住的點頭:“不錯不錯,有進步了,還知道反將一軍,你說我是聽到了呢還是沒聽到呢?”
我笑了:“不管聽沒聽到,已經發生的事情你我都沒有這個本事再去更改,那麽就算聽到了又有什麽差別呢?”
秦江未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似乎在考量我話裏的意思。
而我其實內心也有點忐忑,我並不清楚秦江未有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處於自我保護的心理,我當然是希望他沒聽到。
但兩者交鋒的時候,我不能流露出半點的怯意,尤其是對手還是秦江未。
他靠的更近了,溫熱的呼吸撲到我的臉上,一遍遍的衝刷著皮膚上的觸感,讓人生出一絲緊張。
秦江未說:“明天家裏請吃晚飯,爺爺說了你和舅媽都要到場,既然她今天不在,那就麻煩你帶話了。”
我指尖一緊,死死的扣住了手裏的配方本:“好。”
秦江未又笑了,眼眸裏卻一片冰冷:“很好,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以置信的盯著他。
秦江未卻故作輕鬆的攤手聳聳肩,仿佛剛才說的隻是一件小事:“這麽緊張幹什麽?你難道不是我的表妹嗎?”
秦江未的話絕不是這個意思!
我心裏已經有一半的把握確定秦江未聽到了剛才我和秦知善的對話!
秦江未離開了,我的手心裏卻出了一層的冷汗。
明天晚上的家宴應該是為了柳父柳母的事情,可我卻隱隱約約覺得秦江未是衝著我來的。
偏偏就是這麽不湊巧,我還沒來得及跟黎堂峰打報備,他那邊和袁野的合作案也進入了最關鍵的時期,要在公司忙活差不多兩天兩夜,就連夜裏睡覺都得摸黑回來。
見領導這麽繁忙,我想了想隻能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我不可能永遠指望黎堂峰來保護我,再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給他在這麽忙的時候添麻煩。
要說隻身一人去柳家,我還是有點緊張的。
次日晚上,我和柳母一起踏入了柳家大門,我隨身攜帶的小包裏還帶著一瓶防狼噴霧。柳母看我帶這個的時候,眼珠子都直了,不過她隻是看了看沒有多問什麽。
這次的晚宴看起來氣氛肅穆了很多,首先是參加的人員很少,就柳父柳母柳爺爺,外加我、秦江未,甚至連秦知善和秦媽兩口子都沒下來。
顯而易見,這是一頓專門關於撮合柳父柳母的晚餐。
一張不大的圓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菜,柳爺爺坐在上首,大家圍成一個圓,正式開始了晚餐。
談話的內容其實很單調,無非就是憶苦思甜,試圖勾起柳母的回憶,好打感情牌,能讓柳父柳母再一次走到一起,譜寫佳話。
我看了一眼柳母的表情,覺得柳爺爺今天的算盤算是打輸了,她肯來吃飯隻是給這件事來個最後的決斷,並不意味著她打算和好。
我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隻覺得這頓飯吃的有點胃疼。好在目前為止風平浪靜,我隻是一個專職的圍觀群眾。
正吃著,柳爺爺突然對我說:“小月啊,上次你舅媽有些東西遺落下了,你去拿過來給她看看,看看少了沒有。”
柳母有些窘促:“這就不用了吧,不用檢查。”
柳爺爺和顏悅色:“你得看一眼少沒少,以後回來的時候大家才能安心嘛。”
套路啊,這都是套路。
見柳母沒有拒絕,我隻能聽話的起身去拿所謂的遺留物品。這時,秦江未也一同起身,無比親熱的說:“我和你一起去,你不知道放在哪了。”
沒等我拒絕,柳爺爺點頭表示讚同:“是了,江未一起去吧。”
看來,柳爺爺這是要把桌上唯二的兩個晚輩都支走,好跟柳父柳母說些私密的話,最好是能讓柳父柳母來個正麵交流什麽的。
沒辦法,我隻能硬著頭皮跟著秦江未往樓上走。
正要走到柳母原來房間所在的那層時,秦江未輕輕的扯住了我的袖子:“東西在這邊,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