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歸去來
陳楓愣在屏幕前。殺手越來越狠厲，因為自己的身體已經高度進化，所以根本不害怕這些人，然而當無常以常人之軀來麵對這樣惡毒的殺手的時候，原來也會困難得難以繼續反擊。他顫抖著撥通了無常的電話，打了好幾次，對麵才穿來無常故作輕鬆的聲音：“怎麽打過來了？我沒事，我躺幾天就行，接下來你準備告訴艾麗卡你去哪兒？”
陳楓深吸一口氣，不想給他太大壓力：“還能去哪兒？去到艾麗卡的老家，當著她的麵兒打丫耳光！”
無常爽朗地笑了：“行啊！那個穿紫衣服的本來還抓了人質，看到我估計想把我弄殘廢了帶回去給艾麗卡呢，嘿，你無常爺爺難道還是吃素的？”
陳楓的眼睛濕潤了，他勉強笑著：“那當然了，縱橫傭兵榜這麽多年，你怕過誰啊？放心，這次的傭兵費，我一定好好兒付給你，給你個最好的價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無常的聲音有些虛弱，他掩飾著自己的體力不支，“哎，大早上的，你讓我起床這麽早跟你打電話，給我困死了，我去睡個回籠覺。”
陳楓剛想答應他，無常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壓低了聲音：“陳楓，你有沒有聽到那個殺手被我打的時候，刀子刺穿他的肩胛骨的聲音？那不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我清晰地記得不是。你快回去重新看看。”
“好，你先休息，我這就回去看。”陳楓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正要打開航拍視頻，薑漫卻突然蒼白著臉跑了出來：“楓哥，那個視頻你看到了嗎？”
陳楓點點頭，開玩笑道：“怎麽著，沒打碼把你嚇著了？”
薑漫搖搖頭，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有著深深的恐懼：“楓哥，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平時上戰場或者做傭兵的時候，用刀子戳穿人的肩胛，怎麽可能在航拍的角度，還能錄進去？我是學生物的，我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陳楓皺了皺眉：“你也注意到了這個？無常也讓我仔細聽聽。如果一個人的肩胛骨達到了一種強壯的程度，碎裂的時候是不是就會有這種聲音，能夠讓航拍的距離也聽得到？”
薑漫還沒等陳楓動手，自己點開了視頻。
血腥的畫麵再一次上演，兩個人緊抿著嘴唇，各不相讓，仿佛兩隻相鬥的猛虎。薑漫按了快進，很快到了垂死的無常掙紮著刺殺手肩胛骨的情形，他顫抖著雙手，把聲音調到了最大。
刺穿肩胛骨的那一瞬間，攝像頭的角度微微偏離，畫麵抖動不堪，顯得那聲刺穿肩胛骨的聲音格外刺耳，格外明顯——是尖刀相撞，金屬摩擦金屬的聲音。
薑漫嚇得坐在了地上，陳楓同樣十分驚訝，他仔仔細細地放大了畫麵，明明殺手的肩胛骨還在流血，這些都是人體正常的結構，與常人並無二異，但是為什麽和刀子相撞，會有這麽大的金屬聲，甚至產生了回聲，有種虎嘯龍吟的感覺？
薑漫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陳楓把截圖拿過來給他看，自己也心情十分緊張：“薑漫，根據我的經驗，這的確就是普通的骨頭，是被戳穿了刮到的。無常用了最大的力氣，把他肩膀上的肉都撕扯開了，能夠看到骨頭的一部分。”
薑漫仔細地查看著並不清晰的圖片，點點頭：“看起來的確是普通的人的骨頭，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聲音？”
陳楓進化後的視力迅速發現了不尋常的部分，他指著一個根本不起眼的角落，心裏突然沒來由地害怕起來：“薑漫，薑漫，你看看這裏，這一幀畫麵，你仔細看，這裏，無常的刀子和他的骨頭摩擦出了火花。”
果然，在一個極其微小的地方，無常的刀刃和殺手的骨頭接觸，居然摩擦出了火花！如果不是刀劍兵器互相摩擦，怎麽會有這種閃光？
陳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見過不少改造人，甚至跟機器人打過架，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宿命的感覺在他的身邊盤旋，他害怕自己會被同化，但似乎又害怕自己已經跟那個殺手不一樣，不被接受……
這種感覺，讓陳楓感到十分不安，薑漫在一旁看到了，趕緊搖了搖他：“楓哥，楓哥，你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這可能也是幻聽或者是錄像的人旁邊剛好發出了那種聲音，隻是巧合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是巧合，那種鋼鐵一樣的骨頭，根本不是巧合。”從房間裏光腳走出來的，正是秦雅涵。她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燈光映照著她精致古典的五官，白色的長裙上繡著金色的花紋。一瞬間，薑漫以為自己見到了神明。
薑漫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他不知道為什麽陳楓和秦雅涵突然都變得如此奇怪。眼前的秦雅涵，很明顯像是哭了一夜，就連現在，明明她語氣平靜，卻還是在不斷落淚。更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並不像是過度疲勞或者受傷了的樣子，也就是說，秦雅涵自己哭了一夜，但心情仍然平靜得很。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感情？薑漫的科學給不了他解釋。
秦雅涵緩緩地走到了飛行器的前方，深藍色的天空中飄著濃重的雲朵，她低頭向下望去，隱約能夠看到有亮光的那座不起眼的小島。秦雅涵像是回到家後哭泣出來的旅人，她流著淚，平靜中帶著喜悅：“我們到家了。楓，我們到家了。”
薑漫心裏一驚。秦雅涵從來沒這麽叫過陳楓，難道是秦雅涵被控製了？他奮不顧身地起身，拿出了隨身帶的解藥，卻被陳楓抬抬手阻止了。
陳楓看著島嶼，臉上充滿了迷茫，卻發出了同樣深沉的歎息。秦雅涵凝視著外麵的景色，輕聲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這裏，為什麽我感覺這裏就像是我很久沒回到的故鄉？”
薑漫已經看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最後的殘留印象裏，陳楓發出了沉重的歎息：“歸去來兮。今為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