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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陳秀梅

  我能看見本章說最新章節

  那響聲像是有怪獸嚼東西,不知從哪裏傳過來。


  張一帆連呼吸都停止了,咬著牙硬是吃掉那個噴嚏。


  卡啦拉,卡啦拉,聲音持續著,穩定,機械。


  這時張一帆才聽出來,好像是碎紙機的聲音,這麽晚了,誰在用碎紙機?

  碎紙機當然是自動的,可送紙還需要人。


  張一帆慢慢往聲音的方向走。


  最後停在王壘辦公室門口。


  聲音就在裏麵,是誰?王壘嗎?

  張一帆慶幸自己剛才進來時沒有發出響動。


  他踮起腳湊到門上的窗戶去看,隻露出一隻眼。


  辦公室裏沒開燈,隻有一個人背對著門口坐著,邊上一個大箱子,他拿一把塞到邊上的碎紙機,碎紙機閃著紅光,吱吱地絞碎紙張。


  是王壘!

  那箱子就是張一帆一直在找的舊紙箱。


  張一帆差點要推門進去,搶下那個紙箱,隻是考慮到王壘報警的可能,還有看王壘斜著身子去紙箱裏撈紙的動作,就算現在闖進去,也沒多少東西留下。


  王壘似乎做了很長時間,動作和碎紙機吃紙頻率一樣,仿佛一個機器人,隻有偶爾去紙箱裏撈紙時,才會露出側臉。


  張一帆看得差不多了,慢慢往外移,萬一王壘突然出來,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那就尷尬了。


  王壘突然站起身,張一帆縮了一下,卻聽到門裏一陣響。


  他又探頭去看,王壘舉起箱子,把箱子裏剩下的紙都倒進紙簍裏,然後點燃一張紙,扔進去,


  火光跳躍,照得王壘的臉陰晴不定。


  最後煙散開來,王壘又澆了一杯水上去,熄了火。紙簍也燒得不成樣子,歪在一邊。


  張一帆隔著門都能聞到煙味。


  張一帆走出陽光心理,坐電梯下去。


  直到走出大樓門口,張一帆的心還在劇烈跳動。


  他回頭看樓上的辦公室,燈光突然亮起,一個人站在窗邊向外看,被光剪出一道黑影砸在窗上。


  是王壘嗎?


  他碎紙的時候不開燈,是潛意識地不想讓證據暴露在燈光下嗎?


  張一帆回到家裏,精疲力盡,隻是賭約開始的第一天而已,單尋找線索就已耗盡了他所有能量。


  不單是各種各樣的挫折,隻是這樣那樣的事讓他意識到一點,自己在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王壘和章本碩的破裂明顯不是簡單的誤會,從兩人的反應來看,破裂的原因更深沉,更悲痛,更讓人心碎。


  王壘碎紙時的表情不像是在看紙被碎紙機絞碎,仿佛是把自己的手指頭也放進去,看著自己的肉絞成汁流下,連骨頭也咬碎了,卻無動於衷。


  他從未想過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王壘身上。


  張一帆把自己扔床上,頭埋在床單裏,快要窒息時,才抬頭呼吸一下。


  輸了嗎?

  他翻過身,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章本碩的身影在前麵遠遠地走,他卻怎麽追也追不上。


  他拚命大叫,也不能讓他停下。


  這時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幻象,現在還是淩晨4點鍾,張一帆拿起手機看。


  是陽光男科醫院的院長楊頂天發來的消息:“明天是陽光男科醫院成立二十周年紀念日,開業大酬賓,請務必到場共同參加活動。”


  張一帆想死,章老師這邊的賭約一直沒進展,還要抽空去參加代言人活動。


  還好從陽光心理辭職了,要是被前同事看到,還不笑死。


  張一帆在人際關係方麵比較淡漠,可不代表他不看重別人的看法。


  張一帆又想翻回去,用床單把自己蒙窒息。


  手又滑了一下,翻到下一個信息,是鄧秀蘭發過來的。


  他想到攝影展上,鄧秀蘭跟他說過,如果海外市場反應熱烈的話,還需要他一起出國參加攝影展。


  該死!為什麽事情都奔著這一兩天過來。


  張一帆還是打開消息,卻是一張照片。


  鄧秀蘭在下麵發了一句話:隻在家裏找到這樣一張照片,其他的沒有了。


  那張照片裏有三個人,章本碩、王壘、還有一個女人,上了歲數,麵相看起來還是很年輕,隻是微白的雙鬢,還有眼角的皺紋揭示了她的真實年齡,在4、50歲左右,隻是保養得好,再加上氣質好,顯得年輕。


  她和王壘挨在一起,三人笑得很開心。


  這笑容讓張一帆想起了什麽,又翻到孤兒院玩氣球的那張照片。


  之前他關注的是高樹和宋雨。


  現在聚焦在章本碩和王壘身上,就看出些變化。


  和孤兒院那張照片不同,兩人雖然還在笑,可肩膀間空出一道,頭歪向不同邊,視線沒有交匯,王壘的腰弓著,雖然是在笑,放大額頭部分後,卻看到眉毛上挑,擠在一起,那是恐懼的標誌,他在害怕什麽?

  章本碩?還是邊上那個女人?

  張一帆移動圖片,鄧秀蘭的手機很好,拍的像素足夠高,他看到那女人戴了一個胸牌,上麵寫著:陳秀梅。


  陳秀梅,叫這個名字的人可多了,光憑一個名字可難以進一步搜查。


  張一帆又把圖片其他部分一一看過,三人是在一個大會場拍的照片,身後全是座位和參會的人群,還有一角橫幅,用外文寫的,隻是距離太遠,放大後也很模糊。


  張一帆努力辨認也認不出來,而且隻有一個單詞,就算認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會議。


  張一帆看得眼睛疼,放下手機,休息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動,想起了章本碩那篇論文《逗貓棒在橘貓習慣化行為中的應用》,他記得當初因為這篇論文,王壘還特意去國外參加過會議,發表了專題演講。


  難道就是那次會議?


  張一帆在網上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次會議的照片,和鄧秀蘭發過來的這張一比對,背景果然一模一樣。


  然後再搜參會人員名單,很快就知道了陳秀梅的身份,佛羅裏達大學犯罪心理學教授,主攻變態心理學以及心理側寫。也就是美劇中常出現的心理犯罪側寫師。


  終於有了突破口,找陳秀梅,她可能知道些什麽。


  張一帆給陳秀梅發了一封郵件,詳細說明原由。然後就等回信。


  他一邊等一邊刷手機,順帶找出孤兒院的地址,想著有空還要去孤兒院一趟,問問當年那次火災是怎麽回事。


  本來因為王壘銷毀證據,心情低落,一下子又冒出這麽多線索,千頭萬緒,反而不知道該去查哪裏。


  不過也從側麵證明他的思路是對的。雖然知情人不多,但章本碩和王壘的那件事,絕對有很多線索曝露在外,甚至是影響很廣的新聞,隻是一般人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


  所以章老師也選擇了遮掩秘密,而不是銷毀,用部分真相去誤導他們的調查方向。


  讓真相淹沒在一萬個真話中,每句話都是真的,但每句話也都隻是一個側麵,不見全體,就看你怎麽去想。


  真相是融化的謊言。


  章老師,所以你也是這麽去修煉的嗎?堅持說真話去鍛煉自己。


  這場賭約還隻剛剛開始,但張一帆自我感覺已經成長許多。


  要不是章老師以不做谘詢師為賭注,肯定是認真的,他都差點以為章老師不在意賭約輸贏,隻想教他些什麽。


  張一帆想著想著,眼睛一花,手機屏幕反光,他回頭看去,窗外已經大白,他心裏咯噔一下,“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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