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笑聲
我能看見本章說最新章節
總有人會叫救護車的,但不會是他。
苗修的傷,不會死,隻是流點血而已,救護車早點到,晚點到,影響不大。
華安特哼著小曲,開了車窗,手肘架在窗邊,開在回家的路上,再過一座小橋就到家了。
路有點窄,他也不急,慢慢開。
梳雨拒絕他,給他發好人卡,他很不爽。
接著石可攻、苗修跟他告白,他更不爽。
還好苗修被車撞了,撞的一頭血,他開心了。
壞人嘛,生活總不可能永遠順心如意,你討厭的人總會有點好事發生,事業成功,感情甜蜜,走路撿錢,但隻要抱著一顆積極的心,去等待,總會等到壞事發生,就像苗修這樣。
到這個時候,幸災樂禍就好。
從這個角度看,梳雨不理解他的壞也很正常。
梳雨的壞是關上門,自成一統,你別來煩我的壞。說壞勉強了點,頂多算是自私了點。當然拿螺絲刀戳人是個壞習慣。
他自己的壞則是幸災樂禍的壞,把自己的幸福寄生在別人的痛苦上。別人越痛苦,他越開心。
華安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這樣想的。
可能是因為自己想要幸福太難,還不如祈禱別人倒黴簡單些。
風橫著吹進來,拍薄華安特的臉皮,在車裏竄來竄去,不安份地扭,華安特的肘尖浸了風,有點涼,剛想收回來,耳邊傳來輪胎的尖嘯和發動機的轟鳴聲。
他本能地往右打方向盤,隻有一隻手,偏了下,吱吱的怪響響起,一輛破車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硬要在窄路上超車,卻被卡住,擠在橋邊動彈不得。
華安特驚出一身冷汗,那破車的車門距離自己的左肘隻有幾公分的距離,這人是要超車嗎?分明是奔著我的肘子來的!
華安特隔著車窗,瞪了那人一眼,要下車好好找他理論一下,拿了螺絲刀就要下去,車門被夾住了,推不動。隻好狼狽地翻到副駕駛位置上,再下車。
轟、轟!
那人沒下車,還轟起油門,帶著華安特的車往前挪了一點,華安特的車門從刮蹭傷立馬變成了重傷,凹下去一大片。
華安特大怒。
這人比上次開車門那女人還可惡!
撞了車還想逃?
媽的!給我出來!
華安特繞過車頭,轉到那人駕駛位置,拍著車窗,還機靈地把螺絲刀收在袖子裏,一會兒出其不意給這人一下,讓他知道老子的厲害。
華安特向來提倡力所能及、順手、日常的壞。
壞要從小事做起,從打小孩,罵老人,陷害身邊的同事做起,可這不代表華安特做不了大壞事。
更何況這起車禍完全不是他的責任。
開車這麽凶,趕著投胎啊!
華安特拍車窗拍得手都發麻,那人才降下一道縫來,一臉歉意:“對不起,有點急事”
“急你媽啊!家裏死人啦?下車!給我下車!”華安特看那人有點臉熟,好像在哪見過,可能是一個小區的,還不太確定是不是要繼續罵下去,萬一對方背景大,惹不起呢。
可一聽那人說“對不起”,又一臉抱歉的樣子,華安特頓時囂張起來。
他就喜歡好人,別管是老好人,還是慫好人,爛好人,反正是好人就好說,人越好,他越凶,隨便怎麽罵,怎麽打,這些人就跟他鄰居一樣,麵團做的,怎麽揉捏拍打都沒脾氣。
果然,華安特這麽罵那人都不生氣,隻是不下車,一個勁地在車裏道歉,好沒誠意。
華安特不拍車窗了,豎起螺絲刀,繞到車頭,要劃幾道給他補補車漆,看看他到底下不下車。
車窗上有道裂紋,不太大,卻足夠長,從左到右,走了一半的車窗,看得眼熟。
這不是
不是擋鄰居的那輛破車嗎?
華安特都想把鄰居叫過來,一起毆打這個沒素質的家夥。
他又提著螺絲刀叫那人出來,“出不出來?那,警車就在邊上,要不要我叫”
話說到一半,路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很多輛警車,一直嗚嗚地叫,隻不過都在主路上,和小路隔著一溜的樹。
那人突然開了車門,下來,不斷鞠躬,賠禮道歉,說:“對不起,別叫別叫,是我的錯,我的錯。”
那人頭都快垂到地上去,隨時就要下跪的感覺,偶爾抬頭看華安特一眼,華安特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就蹦出來,不斷和他記憶中的圖像比對:
黑狗的眼神,石可攻的眼神,苗修叫他華華時的眼神……
不對,都不對。
這眼神
華安特不想那麽多了,車賠不賠是小事。
他很不爽,要打這個人出氣。
沒見過這麽賤的人,說話這麽客氣,做的都是什麽事?
小路開這麽快,不撞車也會撞到人的,這真是好人?
華安特指指橋邊的小樹林,說去那裏談。
那人點頭,跟過去。
小樹林就在橋邊,一邊是水,一邊是路,卻像是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音和光線,自成一域。
華安特以前每次經過這裏,都忍不住想,要是把一個人從這裏推進河裏,恐怕誰也找不到凶手。
“你打算怎麽賠?嘿。”華安特說。他盯著眼前這個獵物,殘忍地笑,漏出一點聲音。
他是壞的有原則,一直有底線,所以上次梳雨倒轉掃帚,要拿掃帚柄捅苗修就被他攔下來。
可今天不一樣。之前那麽多事,加上兩個男人向他告白,讓他很火,再碰上這個嘴上說對不起,行為卻這麽惡劣的司機,他準備稍微釋放一下心中的惡魔,好好修理一下這個司機。
嗯,可能會用螺絲刀戳他腳背,戳穿。
那人的背直起來,不再低頭,看著華安特,目光在閃。隻是小樹林裏很暗,看不清臉,隻能大概看出一個輪廓。
他看上去有點年輕,娃娃臉,比普通人還矮一些,和華安特對上眼,華安特又接上之前斷掉的念頭,在想:這眼神,到底在哪見過?
那人說:“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麽樣?”
嘿!
華安特差點氣笑。
他算明白過來了,這人是假慫真狂,一直用最慫的語氣說最凶的事。
“你特麽腦子有病啊!你撞我的車,我跟你談賠償,你給我講個故事?”華安特氣得凶焰濤天,再不掩飾,拿螺絲刀點那人的腦門,點一下,那人就退一步,卻一直沒出手,就讓華安特戳頭。
“是啊。故事可好聽啦,是說一個寄宿學校裏的命案。你有沒有興趣聽?撲哧”
那人剛開了個頭,自己就憋不住笑,撲哧笑出聲。
華安特對上那人的眼,像在野墳堆裏撞見了幽綠鬼火。
他頭皮一下麻了,臉都沒了知覺,螺絲刀跟著手一起哆嗦。
這笑聲,他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