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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我有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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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誰?”傑西卡問。


  “一個朋友,曾經的朋友。”那男人說。


  範管的身體好像變成一隻魚,魚刺卡在肉裏,背佝僂起來。


  這聲音他認的。


  鄭六如。


  傑西卡怎麽會到鄭六如家裏?

  他寧可赤身麵對一公交車的陌生人,也不敢直麵鄭六如。


  更何況鄭六如明說了要殺人!


  要是其他人說的,範管隻會當成氣話,笑笑而已。


  可這是鄭六如。


  他親眼見過,創作如瘋魔的鄭六如。


  範管憋住氣,手腳蜷縮太久,發麻發燙起來,他卻一點都不敢動。


  他隻求傑西卡不要當著鄭六如的麵開箱子。


  “你這箱子裏是什麽?”鄭六如問。


  “哦,客人。”傑西卡拍了拍,隔著箱子,範管的頭皮發涼,差點叫出聲。


  還好鄭六如沒再多問,隻是嗯了一聲,好像箱子裏裝客人是很常見的待客之道。


  走啊!走啊!

  別再聊了。


  範管心裏大叫。


  不管傑西卡跟鄭六如什麽關係,趕緊分開就好。


  傑西卡拉著箱子,轉了半圈,範管無聲地笑,捏緊拳頭給傑西卡加油,快走、對,直直地往前走,走回家,走到酒店,隨便哪裏,隨便什麽,電鑽,核桃都依你!


  箱子又停下來,傑西卡問:“為什麽會想殺朋友呢?”


  啊!多嘴!別人好不好!別問!

  範管咬住手,眼淚直往下流。


  “你感興趣?”鄭六如問。


  “托你的福,開拓了不少業務線,想找找靈感。”傑西卡說。


  “那進來吧。我正好有些問題要問你。”鄭六如說。


  箱子一斜,轉了個圈,嗑過一個門坎。


  範管要是能罵,早就開罵了。


  門關上,箱子上的東西掉下去,拉鏈的縫隙又開了。


  範管看到天花板的一角,一塊灰色的水泥,上麵一個鏽掉的吊環。


  範管的雞皮疙瘩起來,這裏是鄭六如的出租屋,那個死過人的房間。


  “問吧,什麽問題?”傑西卡說。


  沉默了一會兒,鄭六如問:“怎麽控製住他?”


  “控製你那個朋友?”


  “嗯。”


  “這你就問對人了。我接待過很多客戶,在這方麵很有經驗,我不像你讀過很多書,不過我有一個很簡單,又很有效的方式,就是控製快樂。”


  “控製快樂?”


  “對。控製一個人的快樂,你就能控製一個人。”


  “詳細展開一下。”


  “這跟訓狗一樣,適當即時的懲罰能規範一條狗的行為,可光靠懲罰是不夠的。別看很多客人找我,表麵上是為了我的跳繩,其實是因為我能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快樂。”


  “說的很有道理。能舉個例子嗎?”鄭六如問。


  “你那朋友喜歡什麽?你就拿那個東西控製他。”


  “他、他可能喜歡很多觀眾吧。越多人看他,他就覺得自己越火。”鄭六如說。


  範管冷笑,自己可從來都沒這麽想過。


  火就是火,跟觀眾多不多沒關係。


  “該我問問題了。你——為什麽想殺朋友呢?都說以前是朋友,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傑西卡問。


  範管的耳朵也豎起來,他也很好奇,想知道鄭六如這個神經病是怎麽想的,不就是偷你段子嗎?我火了,又不代表你能火?至於殺人嗎?

  “他偷了我段子。”


  “啥?”


  “段子,《鄰居》。”


  “沒了嗎?”


  “還有。”


  鄭六如繼續說下去,說範管倒打一耙,說他抄襲,害他不能參加神口大賽,又通過薛化爐,偷了他的新段子《安全感》。


  “就這樣也不至於殺人啊。”傑西卡說。


  範管感激傑西卡這個黑暗女王仗義直言,跟著在心裏重複了一句。


  對啊,不至於。


  “他還偷了我女朋友。”鄭六如說。


  那那那,這我可有話要說了。我沒偷你女朋友!


  範管差點要破箱而出,手剛碰到拉鏈就冷靜下來。


  現在出去不是找死嗎?

  再等等。


  “女朋友?”


  “對。”


  “你親眼看到的?”


  “不,是薛化爐看到的。他說那天在隔壁老王家看到跟範管一起的女人,可能隻是像你女朋友,說不定是他看錯了,叫我不要衝動。”


  “你怎麽想?”


  “還能怎麽想?蘇麗再沒聯係過我。以前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範管也極力反對過。那時我就該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範管就是那種人。自己有的不感興趣,別人有的,一定要搶過來。搶過來的東西最香。”


  呸!

  段子的事,見仁見智。


  《鄰居》是比賽前,鄭六如跟他說了,以前比喻句的段子隨他挑,他挑來挑去,覺得都沒《鄰居》好,《鄰居》就不是比喻句的段子嗎?他用一下有什麽關係?這是個雙方溝通理解的問題。


  《安全感》的話,他就更冤了。他從頭到尾都沒叫薛化爐偷段子,是薛化爐自己拿出來的。


  這些硬要說他偷段子,說他抄襲,他也就忍了。


  誰叫他演火了呢。


  可女朋友?蘇麗?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像鄭六如那麽變態,喜歡上那個死女人!


  那天在隔壁老王家,製片叫他挑一個女人,他就挑一個,從頭看到尾,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時,嚇了一跳,跟蘇麗長得很像,他嚇得叫起來,惹得大家哄笑,製片也樂得哈哈大笑,嗆到酒,咳了好久。


  製片誇他不愧是喜劇人,反應做的這麽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看到老婆了呢。哈哈。


  他心裏有陰影,跳過那個像蘇麗的女人,挑了旁邊一個。


  製片說不行,一見鍾情,剛才叫的那麽大聲,卻不挑她,我這把年紀了,最見不得兩情相悅的男女不能出去開房。我幫你做主。


  製片幫他定了那個像蘇麗的女人。


  他能說什麽?

  隻能假裝靦腆,帶那女人出去。


  從頭到尾,他就跟鄭六如的女朋友沒有任何聯係!

  “嗯,這樣想想,好像也可以理解。那你準備怎麽殺他呢?”傑西卡問。


  喂喂喂,有你這麽開導人的嗎?

  範管往死裏吐槽,鄭六如本來就不正常了,還有個瘋子女王在邊上吹風。


  “需要我這裏的道具嗎?我有電鑽,螺絲刀,打火機,菜刀……”傑西卡像賣零碎東西的小販,殷勤地推薦。


  “不用了。”


  範管聽到鄭六如站起來,走到房間一角,摸索了一陣,拿著什麽東西回來,然後椅子腳響動。


  拉鏈縫隙中,範管看到鄭六如的上半身。


  鄭六如仰著頭,把一截繩子穿過吊環,係了個死結,繩圈墜下來,剛好在鄭六如脖子位置。


  鄭六如拉了拉,朝下看了一眼,似乎對上範管的眼,笑起來,說:“我有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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