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4真的回來了嗎
醫務室的玻璃被陽光照的閃亮,刺眼的光線射入純白的被單。
“剛才對你說了些奇怪的話,抱歉。”葉星川溫柔的聲音傳來。
蘇安瑾搖搖頭,光影折射在他側臉包裹上金燦燦的絨光,看到她的視線,葉星川淺淺一笑。
原來這麽溫柔的人也有失控的時候,蘇安瑾心裏想著,便有些沒由來的局促。
“喝水嗎?”她指指櫃台上的水壺。
葉星川先搖搖頭,護士正在為他打點滴,又點了下頭。
蘇安瑾起身去窗邊的櫃台上倒水,餘光隱隱看到窗外幾個來勢洶洶的身影。
果然,不出三秒。醫務室的門被“砰”一聲用力踹開!
巨大的聲音讓蘇安瑾倒水的手一抖差點灑了一桌子。
“人呢!人在哪!”
一聲凶巴巴的聲音在醫務室裏咆哮。
夜淩爵幾乎是破風而來,帶著室外恐怖的高溫,他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環視四周,像是找到獵物般朝病床上的葉星川逼近。
“你搞什麽花招!”夜淩爵一把拽起他的衣領,用十分戾氣的口吻質問他。
還在給葉星川綁膠帶的小護士嚇的退後兩步,險些沒站穩。
“你發什麽神經?”蘇安瑾發聲,因為剛才背對著他們,所以沒被他們看到。
夜淩爵看到她時,也怔了一瞬:“你怎麽在這。”
“是我送他來的。”她慢悠悠走過來,把夜淩爵推開,把水杯遞給葉星川。
夜淩爵震驚的看著她:“你們認識?”又將難以置信的眼神轉向葉星川。
葉星川答非所問,柔聲說:“謝謝。”
“你們認識?”夜淩爵又問了一遍,手也不自覺搭向她的肩頭。
“醫務室不能大聲喧嘩你不知道?”她避開他的手。
“你無視我?”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我們是朋友。”病床上半坐著的葉星川冷不丁回答道。
夜淩爵怒瞪他,兩雙眼睛幾乎要噴火。
蘇安瑾怕他又做些什麽不理智的事,看了看手機時間:“該去考試了,殿下。還是……你想順便看看你的耳朵?”
察覺到四周的視線投向自己紅腫的耳朵,夜淩爵馬上收斂了臉上的怒意,臉青一陣白一陣。
“晚點收拾你!”他朝病床那狠狠說道,踏出了醫務室。
蘇安瑾微微額首向他道別,緊隨其後。
出了醫務室,蘇安瑾徑直走過那輛紅色跑車,往前走去。
身後車門關上又開啟,他大喊一聲:“蘇安瑾!你去哪?”
她頭也懶得回,慢悠悠晃晃自己的筆袋意思是考試。
車門又關上了,緊接著一聲刺耳的引擎聲,車開到她身邊,車窗搖下:“上車啊,我送你。”
她不理會。
“喂,很熱啊。冷氣都跑光了——”
“我不上野蠻人的車。”
車猛然急刹,夜淩爵的眼瞳瞪的像個圓球,火氣硬生生被壓下去,他傾身打開另一邊車門伸手輕而易舉的將蘇安瑾拽進了車內,牢牢將安全帶給她扣上。
他無視蘇安瑾的白眼,反倒有些孩子氣的得意:“野蠻人自然要用野蠻手段讓你上車咯!”
她嗬嗬兩聲,車快速發動了。
“就沒見過你這種人,自己手下把人打傷了還理直氣壯衝去跟人評理。”
夜淩爵臉色一沉,道:“你知道什麽,前因後果都不知道不也照樣認為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
還沒等她說完,車內響起了手機鈴聲,夜淩爵單手接了放耳邊,臉色頃刻變差,嘴裏回了一句:“這麽嚴重?”
電話裏又說了些什麽,他已經難以思考,心神不寧的掛了電話。
“怎麽了?徐彬的事?”蘇安瑾問。
“沒事,我先送你去考場。”
雖是嘴上這麽說著,車卻被他一腳油門提高了速度,看他緊張兮兮的表情,蘇安瑾也不抱怨什麽,怕他著急慌忙的路上出事,下車時還特意說了注意安全。
換做是往常他肯定好好臭屁一番,現在他隻嗯了聲立刻開走了。
看來徐彬可能真的傷的很嚴重。
蘇安瑾也有些擔憂,到了教學樓不知哪個考場結束了,學生成群結隊從樓梯上下來,她不打算跟他們擠,站一旁等了會。
烏壓壓的一群人,中間飛出幾張紙片也沒人注意,等人群基本散盡,才看到一個微胖的女人蹲在中間撿落在地上的紙。
蘇安瑾幫她撿了幾張身邊的,紙被印了好幾個腳掌印,應該是老師之類的也沒人幫她,想來也是可憐。
她把一摞紙張遞還給女人,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時還有些踉蹌,被她一把扶正了。
“謝謝……”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厚底眼鏡,接過紙張,和蘇安瑾有一瞬的對視。
她沒在意,急匆匆跑去考場了。
文科考試她還算湊合,成績對她來說一直都不是強項,好在她是藝術生可以湊湊分。
等考完她才知道,徐彬的事鬧大了。
連家長都來了,一群學生成群結隊去看熱鬧,還有人拍了視頻發在論壇裏。
徐彬傷勢重所以一出事就去了醫院,家長鬧到學校醫務室去找葉星川討公道。
視頻裏葉星川頭綁繃帶還掛著鹽水被人簇擁著去了校長辦公室,中途還來了夜淩爵,議論的人都說本來徐彬是殿下的人,徐母徐父從來是好言巴結,今天不知怎的居然要出手打人,嚇得校長叫了方董事。
一時間校園裏再沒有提考試如何難,全是談論這件事的。
蘇安瑾雖然也有些擔心,可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加上一天的事讓她累的幾乎直不起背。
打個車直接回家。
大半月沒回來,蘇安瑾進門就被女傭團團圍住。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
“別胡說,小姐快進來吧。可以吃晚飯了,幾天不見都瘦了。”
行李是直郵回的家裏,她手上拿沒什麽東西,被連攙帶扶的帶到了餐桌上。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飯香撲鼻頓時胃口大開,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她見不得女傭在跟前抽抽嗒嗒的,都打發了做別的事去。
吃完飯蘇安瑾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躺床看會書,倒是花暨笙一直沒回來過,不過不回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的。
本想複習明天考試的內容,結果她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花暨笙回來時已是深夜,麵帶倦色的脫去鞋子領帶,一聽管家說小姐回了時臉色都變了,急匆匆上了樓,半晌又在她房門前頓住。
管家拿著他的外套看到少爺又是以這個姿勢在她門外發愣,這大半月幾乎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沒說什麽,默默轉身離開了。
房內隻有暖黃一盞夜燈開著,靜悄悄的隱約聽到她細微的呼吸聲。
剛洗過吹完的發梢有些毛躁散在駝紅的臉龐,光束投射在她卷翹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她微微縮在被裏一隻白皙的手上還搭著書本。
有那麽一個時刻,他想永遠這樣擁有她,不惜折了她的翅膀禁錮她。
花暨笙不著痕跡的歎息了一聲,輕輕將書疊好擱在床頭櫃。
輕聲上床,隔著一層被子摟住床上的人,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那頭烏黑的秀發。
低喃:“你真的回來了嗎……”
潮濕的夏風從微掩的窗縫吹入,花暨笙忽然覺得鼻子癢癢的,頭一偏,打了兩個噴嚏。
身下的人動了動,他轉回去,她依然沉睡,隻有一隻手攆起被子一角掀開一處,像是要他蓋被子。
他抓住那隻細軟的手,躺了進去,隻覺得像做夢一樣。
蘇安瑾紅潤的臉貼著他呼吸時規律浮動的胸膛,隱隱嗅到些煙草味,迷迷糊糊的聳了聳鼻子。
花暨笙又輕腳輕手的下床,走進臥室自帶的衛生間。
“唔……”雖然是輕微的水流聲,蘇安瑾還是醒了,有點睡懵,揉揉眼睛看到黑暗中一縷光從衛生間的地縫中折射出。
是花暨笙回了嗎。
正想著,床頭櫃上的手機猛然震動了聲,她嚇得一激靈,伸手去拿。
學樂音今天加了她微信還把她拉進了學區群,沒開免打擾睡了一會已經被人刷了滿屏的信息。
徐彬轉學了,他爸媽直接把丟去了軍校,晚上組織了一場歡送會,學樂音還邀請過蘇安瑾,想想還是拒絕了。
點開一個群裏同學錄的小視頻,光線昏暗的ktv裏,隱約看到夜淩爵摟著穿著連帽衫臉頰貼了繃帶的徐彬聲嘶力竭的唱著兄弟抱一下,鬼哭狼嚎的歌聲,居然還那麽多人起哄捧場。
此刻微信群不知哪個人先帶頭發了幾個紅包,一時間滿屏的橙色圖標瘋狂跳動,還能帶這樣炫富的?
雖然紅包最大隻能發200,可人數量多啊,蘇安瑾喜滋滋的戳著紅包,渾然不知衛生間裏的人已經走出來坐床邊了。
夜淩爵顯然不滿足於拚手氣紅包,發了幾個每個人一份的那種紅包,一點就是200一點就是200,這錢來得快了蘇安瑾反倒覺得手慌了。
黑暗中還在抖動手機被另一隻手接過了,蘇安瑾啊了一聲往床邊退了半步。
聞到了熟悉的沐浴露香氣,一個有些濕熱的身子靠了上來,屏幕的亮光照在那張帥的過分的臉上,頭發還些未幹,滴落在半敞的寶藍色睡袍間裸露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