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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3倉促的重逢

  腦海裏仿佛有一湧窒息的漩渦,記憶如洪水從轟然倒塌的閘門飛躍而出,叫囂著撕破那人理智的麵具。


  花暨笙身上散發出駭人的低氣壓,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凝結了,眼前的人群好像消失了,視線凝集在吧台前唱歌的女孩上。


  冰冷的,沉痛的,和鋪天蓋地的絕望。


  “你怎麽了……”韓方方驚慌失措的僵住身子,有些猶豫的開口。


  他的樣子讓她感到害怕,她都不確定這個時候需不需要保持安靜,她怕這人因為自己多餘的疑問,下一刻就牢牢掐住她的脖子讓她閉嘴。


  可他甚至沒有理會她,一個眼神都沒有。


  包廂依然熱鬧,一曲畢,所有人都在起哄再來一首。


  女孩擺擺手,禮貌的微笑著離開包廂。


  似是去洗手間,身後已有人先一步跟在後麵。


  花暨笙在心裏告訴自己,不必去。


  有人向他敬酒,他沒理會;口袋裏手機瘋狂的震動,他也沒理會。


  周身嘈雜的聲音仿佛頃刻之間因為女生的離去而淡去,花暨笙皺眉,將杯中刺喉的白蘭地係數灌入嘴裏。


  酒精燃燒著,滾燙的滑過食管到達胃部。


  猛然記起,蘇安瑾一整天都沒有進食,除了剛才聚餐吃了那麽一點食物,甚於都在喝酒。


  握著杯沿的指骨微微泛白,該死,自己為什麽要管她有沒有吃過東西,胃會不會痛。


  這都是她活該,自找的。


  韓方方小心翼翼的側臉看著他,少年冷漠倨傲的身影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雖然偶爾回應自己,可她依然感覺到他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有人嘶力竭地演唱著情歌,客人們吵鬧的說話聲談笑聲,空氣中彌漫著醺人欲醉的濃重酒氣。


  他長得可真好看啊,韓方方心裏想著,有顏又多金,這恐怕是這個圈子裏最受歡迎的人了吧,可他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卻好像永遠流轉著無邊的孤獨。


  可能真的是酒壯慫人膽,韓方方想著想著,身子軟綿綿的假裝喝多了,自然的湊了過去。


  沒想到還沒觸碰到他,花暨笙突然站立起來,邁開長腿沒有片刻停留的朝包廂外走去。


  韓方方一下懵了,以為自己惹對方不高興了,急急跟出去。


  可包廂外曲折的長廊哪還有什麽人影。


  另一頭,腳下生風的花暨笙輾轉了好幾個衛生間,都沒有看到蘇安瑾的影子。


  按照時間,她也早應該回來了。


  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甚至萌生了衝進女廁所的衝動。


  在一個轉角口,他猛然看到角落處一株巨大盆栽後兩個重疊的身影。


  一個健步上前,踹翻了盆栽。


  可憐的常青藤在地上滾動了幾秒,破裂了。


  牆角處,他看到蘇安瑾被夜淩爵壁咚在暗處,一副正準備強吻的模樣。


  心中有根弦燒斷了,兩側緊握成拳的手已經不受大腦控製的揮了出去。


  毫無防備的夜淩爵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拳,人還有點發懵,他回頭,怒視著對方,破天荒的沒準備反抗。


  花暨笙此刻像隻暴怒的野獸,昔日清醒到可怕的理智好像不複存在,拳頭破風接著落下來。


  被砸到胸口的夜淩爵,踉蹌了半步撞在牆麵,發出沉悶的悶哼。


  “住手——”


  蘇安瑾的嗓子好像被塞進了棉花,腦袋也塞了全是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她靠著僅存的清醒,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是在幫他……摘耳釘!”


  說著攤開掌心,一枚小小的黑鑽耳釘躺在那裏。


  因為太痛了,痛的夜淩爵實在受不了,就找了一個沒人會不小心撞到的地方,幫他摘下來。


  而急匆匆來的花暨笙甚至都沒看清楚他們在做什麽,就發瘋一樣的向他揮拳。


  意識到的確是自己誤會,花暨笙的表情少有一些難堪,傲然的他根本不會道歉。


  伸手拽住蘇安瑾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花暨笙,打我這兩拳的這筆賬,怎麽算?”夜淩爵這才抹了一把被抽痛的嘴角,臉色玩味。


  “你想怎麽算。”花暨笙冷眼睨他。


  “城東那塊地皮,我要了。”他很自然的接下去說。


  “隨你。”


  城東的地是M.W要的,自己雖然也是花了一陣子功夫才搞到的,不過也不是找不出代替的地域。


  比起這些,他更不想現在在這和他糾纏,浪費時間。


  蘇安瑾醉的不清,軟綿綿的像灘沒有骨頭的爛泥,整個人靠在花暨笙的身上。


  他邊單手饞著她,心中冷哼,就這樣了還幫別人摘耳釘,真是笑話。


  蘭雲市頂尖的酒店屈指可數,也是多數多金情侶愛來的地方,從地下室的停車場上來的電梯內,兩道像正負極磁鐵般牢牢粘連的身影,正情意綿綿打得火熱。


  染著時下最流行的茶灰色短發的高瘦少年,摟著懷裏身材曼妙的女生擁吻。


  少年帶著墨鏡的臉沒有任何瑕疵,攬在腰間的手伺機從她衣間摸了進去,使壞的捏了捏那片柔軟細膩的肌膚。


  “唔……監控。”女生無法抑製口中幾次的喘息,吐露的每個字眼都帶著誘人的味道。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少年不羈的臉上勾著邪肆的笑容,順手摘下墨鏡,更深的吻住了她,“erica,你真美……”


  林澄馨輕笑了一聲,整個身子都伏在他身上:“你說,要是被你粉絲知道我們的關係,會不會……”她白皙的指尖曖昧的在他胸前打圈,“把我千刀萬剮?”


  “胡說八道,我可不舍得。”


  男星刮了她一下鼻子,懲罰似的更用力的吻她,狹窄的電梯空間內,簡直要被這把幹柴烈火給點燃。


  突然,電梯的提示音叮了一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林澄馨下意識的朝門口望去,視線與門外的人有一瞬間的交匯。


  而這一瞬間,足以讓她瞳孔收緊,猛然僵住。


  一道修長的身影,帶著幾近冰點溫度走入了電梯,他身邊緊緊牽著的人,麵色紅潤渾身粘著酒氣。


  花暨笙耐心的牽著她,另隻手正用手機定著房間。


  身後的人,心髒都幾乎要驟停了。


  林澄馨從來沒有想過,她再次遇見他會是在這種倉促的場合。


  她想過無數種重逢的可能,或隆重或正式,卻沒有想過竟是這種。


  四年前,林澄馨初見花暨笙時。


  十五歲身形高挑的他,已是少年模樣。


  站在花園內,像玩具店櫥窗裏才能看到的小王子。


  他握住小安瑾的手,將一把白玫瑰花苞塞在她手中。


  記憶裏他身上總帶著這股木質的花清香,不那麽濃隻有湊近時才可以聞到。


  記得自己對他說過的第一句話: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還沒等他回答,她就羞澀的跑開了,躲在門後悄悄看他。


  但是後來,蘇安瑾的身上也開始有了花香味。


  她報複似得將她衣兜扯破,脆弱嬌嫩的花苞被踩的粉碎,惡意在心中滋生,她開始不受控製的咒罵眼前的人,直到家長趕來製止。


  後來,少年來她家中的次數變少了,父親的會議也不在家裏進行,似乎所有人有意照顧她的心情時,她卻發現,他們出去見麵了。


  這無疑是個噩耗,自己卻無能為力。


  林澄馨變得更加頑劣,脾氣暴躁到每月都要更換一個家教老師,可這也沒能引起父親的注意。


  每當她從房間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少年好像總站在不遠處的槐樹下,靜默的等待著。


  她多希望他等的人是自己,她想她是嫉妒蘇安瑾的,這種嫉妒也讓自己打心底裏覺得惡心。


  她開始變相威脅蘇安瑾離開他,捕捉任何雞毛蒜皮的把柄戲弄繼母,而繼母正是蘇安瑾的軟肋。


  等到她妥協了,低頭了,林澄馨終於覺得有機會的時候。


  又一個噩耗傳來了,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破產了,始作俑者卻是她的父親!

  可能這就是報應吧,這是她從小到大嬌生慣養想得到什麽就得到什麽的代價。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選擇了出國留學,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像隻不安分的蝴蝶,在無數的人身邊流連。


  還記得其中有個被她傷很深的男生,用惡毒的語言詛咒她:其實你心裏早有一個影子,你不過是在我們身上找尋這個影子,我活該作賤自己對你一往情深,總有一天我的痛苦會經另一人之手原原本本的還給你。


  大概會吧,她對他沒有憐憫之心,看著他砸碎房間裏所有東西摔門而出。


  直到四年後的現在,林澄馨看到麵前正十指相扣的二人,她胸口竟久違的心痛起來。


  似乎所有事都從未改變,似乎所有事也已經改變。


  麵前的男生甚至沒有分一個眼神給自己,麵無表情的走進電梯。


  她的表情僵硬的可怕,眼神死死的盯著他們相握的雙手。


  “你怎麽了?”男星摟著她的腰緊了緊,湊到她耳邊問。


  林澄馨沒有回答,依然木在原地。


  眼前意識昏沉的蘇安瑾,身型晃了一下,胃裏翻江倒海惡心的要命。


  花暨笙瞬間察覺到了,可密封的電梯內,根本來不及找垃圾桶。


  等到她天昏地暗的嘔吐時,林澄馨的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顫抖了,因為她竟然吐在了花暨笙的手裏!


  那是何等高傲不可褻瀆的人啊,林澄馨內心深處永遠掛在天邊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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