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激將法
夏當家從來都不知道的是,司幽氏既然是帝女,是司幽王族的帝女,又如何會不知道他做出的這些事情?
隻是夏當家與司幽氏都選擇了沉默,隻因為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是最好的選擇。
雙方都不想失去對方,這也便是造成最後悲劇的主要原因。
夏當家苦笑著講完這個故事,目光坦然看著前方,斷崖處有風吹來,將斷崖邊上細碎的石子吹進崖旁,墜落下去,很久很久以後才能夠聽到回聲,這足以說明這個斷崖的深度。
夏當家的手一直握在司幽氏的手上,司幽氏的屍體已經冰涼了,所以夏當家再努力的揉搓著她的雙手想要讓她暖和一些。
可司幽氏的身體不會再暖和起來。
夏當家低沉的聲音帶著悲涼,他不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很多美好的細節和痛苦的細節都並未講清楚,可即便是不清楚,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悲涼。
“爹爹,悲劇已經釀成,大娘生前對您說過夏家不能沒有你,您可不要想不開啊!”雖然知道,有的時候活著的確是比死去更讓人感覺到痛苦,可夏蕊蕊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就此殉情,因此開始為夏當家尋找借口:“這些事情都不是您的錯,大娘與她師兄走的過於親近本就已經違反人間常理,您就算是誤會了大娘本身也有一定的責任。”
夏當家回頭看向了夏蕊蕊,微微搖了搖頭,“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小女兒,又讓自己的大女兒生活在痛苦之中,甚至我從來都不覺得虧欠大女兒的,隻因為……我變態的想到或許連著大女兒都是她與那個臭男人生下的孽種。可是……你母親臨死前告訴我的一句話,讓我徹底的感覺到自己這些年來心胸的狹窄和自私。”
“母親說了什麽?”夏傲君緩緩開口。
夏當家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想到了司幽氏臨死前看著自己,那雙飽含幽怨的眼神裏透漏出來的恨意,夏當家知道其實司幽氏心中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
所以這些年來,即便是兩人麵上和平相處,然而每當獨處之時,自己欲要與她親熱,她眸中透出的那種厭棄和惡心的感覺都深深刺痛了他。
他以為……她現在已經開始連著自己的身體都厭惡了。
其實她不過是想到小女兒的慘狀在怨恨自己罷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太過不自信了。
“她說,師兄其實不是師兄,而是師姐。”夏當家說到這裏,再次痛苦的側頭看向了司幽氏:“司幽王族除了司幽問天是王者之外,其餘的大部分都為女性,所以司幽王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女扮男裝,我是被嫉妒蒙住了雙眼,竟忘記了……忘記了初遇你母親的時候,她其實也是男裝打扮!”
夏當家的眼瞳極具的收縮,顯示出他現在內心嫉妒的懊悔與疼痛。
這一下,所有人都是沉默了。
多麽可笑的事情啊,夏當家吃飛醋竟造成了最終的悲劇!
夏傲君沉默了,她實在是不能夠明白父母之間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可現在看著父親那副痛苦的樣子,想到這些年來父親對自己的厭棄竟然都是因為他的心病作祟,夏傲君不覺得歎了口氣。
夏傲君的歎氣聲有些沉重,讓夏當家的目光漸漸凝聚在了她的身上,夏當家看著夏傲君的眼神充滿了歉意,“傲君,是爹爹愧對你們姐妹。”
“是的。”夏傲君哪怕多麽平靜的心態和麵龐在這麽多變故的麵前,早已經崩潰瓦解,此時的夏傲君內心嫉妒委屈,所以她恨恨看著夏當家:“我恨你,恨你們所有人。”
“傲君,我……”夏當家欲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發現所有的解釋在夏傲君的麵前都是徒然,“唉,你要恨便恨我一個人吧,你母親她……也是受害者。”
“不要試圖為母親狡辯。”夏傲君的話冷冰冰的充滿了寒意:“我恨你們,你們所有人。”夏傲君手臂一伸惡狠狠地指向了夏當家:“因為自己的心病對我冷冰冰,讓我從小就沒有嚐到過父愛的關懷,你可知道每當看見你抱著蕊蕊那興奮的模樣,我是多麽的羨慕嫉妒?你可知道每當你為蕊蕊買了各種小禮物哄她開心逗她高興,卻對我冷眼相視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多麽的糾結痛苦?”
“還有她!”夏傲君伸手再次指向了司幽氏,“她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卻仍舊對我十分冷淡,她可曾盡到過一丁點做母親的責任?每次我受到委屈的時候,她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現在呢,她一死百了了,可是我受到的委屈就這樣算了?”
“傲君,我,是我虧欠了你,你不要埋怨你母親,是我啊!”夏當家眼見夏傲君情緒激蕩起來,不由得站起來與她辯論。
“嗬嗬,虧欠了我,你也知道虧欠了我,你們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受到了折磨,可是你們想到過沒有,這些年來最最痛苦的人是誰?!以為自己親手殺了妹妹,我十八年來日日生活在愧疚之中,沒有人愛,沒有人疼,可是……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們的結局是你們一手造成的,我的呢?!!”
夏傲君的眼眶終於紅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落下了淚水,仿若終於將自己的委屈喊了出來,她仰著頭看著麵前的夏當家和司幽氏,直說的讓夏當家都愣住了。
“傲君,若是一切能夠從頭來過,我一定不會讓你承受這麽多的痛苦。”夏當家歎氣道,“可是來不及了。”
“是來不及了。”夏傲君啜泣著道:“所以你要補償我,用你的後半生補償我這十八年來沒有父愛沒有母愛的日子。”
夏傲君看著夏當家:“我需要父母的疼愛,我並沒有你們看上去的那麽堅強。所以……不要離開,若是真的覺得愧疚,那就代替母親一起來償還欠我的愛。”
原來原來……
千輕在一旁看著這方的情況心中也是歎息了一下,整個夏府,其實最最堅強的還是夏傲君,剛剛的那些哭喊的話語,隻是為了給夏當家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我……”
“活下去,彌補我。”夏傲君對夏當家伸出了手,緩緩的一步一步靠近了他,“母親從未怪過你,死去了一切便都解脫了,唯有活著,活著才能彌補一切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