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神,也不過如此
“裴裴!”
一道陰風襲來,風雪混亂模糊了視野,梅花被突如其來的風雪卷上了天,人群躁動,一瞬間天翻地覆。
“哥!”停下!
婦人推開手裏的孩子,那孩子摔在地上變成了一堆不起眼的木屑,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拿來吧!”
白雪群魔亂舞,現場的人四處逃竄,誰也沒讓著誰,推推嚷嚷,有一雙手,趁著蕭退之不注意推倒了她,後麵的人都湧了上來,顧厭察覺到婦人的不對,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蕭退之和蕭裴,對付婦人的同時,他卻遺漏了身後,等他注意到被推倒的蕭退之,硬生生接下了一擊,他脖子上的水晶也碎了。
一道紅色的光侵襲他的五髒六腑,顧厭被打回了原型。
“稀有靈獸啊,賺大發了,哈哈哈啊。”婦人笑得癲狂肆意,臉部近乎扭曲,一雙眼睛仿佛與眼眶分離一般,猙獰的過分。
蕭退之視線模糊,隱約能看見滿臉痛苦的蕭裴,她第一反應就是撐起身子護著她,兩隻手壓在她的脖頸兩側,結結實實的罩住了她。
蕭裴喘著氣,兩眼含淚,肚子傳來陣痛,她疼的幾乎說不出話,眼睛裏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之之,別.……宋.……朝。”
是錯覺嗎?
怎麽會是宋朝呢?
然而,這就是宋朝,靈體狀態的宋朝,他本身是沒有殺傷力的,但是靈體一旦突破限製就會現身,若是讓人親眼目睹不過就是克扣功德,可是出手傷人這一條的懲罰,是灰飛煙滅。
宋硯時用靈力在蕭退之和顧厭周圍支起了保護罩,普通人看不見,也撞不開,陳猶言也不例外,他顧不上去思考原因,拉起了護著蕭裴的蕭退之。
“沒事吧?”
“我沒事,快送裴裴去醫院,她被推到了。”
陳猶言心急如焚,抱起蕭裴往外麵走;“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要亂跑,很快會有人過來救援。”
“知道。”蕭退之知道宋硯時不是普通人,剛才那個人的腳沒踩到她身上就被彈開了,肯定是宋硯時的傑作,隻要她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就不會有問題,她得保護好自己,才不會讓宋硯時分心。
可是為什麽會怎麽突然?他們來東湖看梅花明明是臨時起意的,為什麽對方會知道他們的行蹤?還有那個女人,她故意找個孩子推蕭裴,是想設計她流產,還是別的原因?蕭裴出事,對她能有什麽好處?一連串的問題灌進了她的腦海裏,沒有頭緒。
“棽棽。”一道空靈磁性的男聲喚醒了蕭退之的意識。
“你是誰?”他叫的是她嗎?是她認為的那個棽嗎?
“想知道,跟我過來。”
蕭退之沒有動作。
“你不想知道嗎?”
“想又如何?隻是,我為什麽要跟著你。”
“真是個小可憐,你以為遲昭是你的救世主嗎?你以為他真的是你朝夕相處的義父嗎?別天真嗎?他殺你父皇祖母哥哥姐姐,屠城辱屍,什麽事情幹不出來!他於你有血海深仇,而你,卻再次愛上了他,你還有何顏麵麵對蕭王朝的子民,有何顏麵麵對你的父皇們。”
“你到底想說什麽?”宋硯時說他做了很壞的事,不想告訴她,比起相信一個素未幕麵就胡言亂語的人,她更應該相信宋硯時。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相信,如果你想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麽,我在清雲寺等你。”
“前世林林種種已經過去了,就算他真的做了喪盡天良的事又如何?至少我知道他現在改過自新了。”人都會犯錯的,難得是是知錯就改。
“哈哈哈哈哈,改過自新,傻孩子,你居然相信一隻貓妖的話,你眼裏看到的不過是他費盡心思的偽裝,他要的,是你心髒裏的妖丹!等你心甘情願把心髒獻給他,就是你的死期!”
蕭退之身體僵硬,手指攥成拳頭,“閣下千裏迢迢過來傳話卻不露麵,不打算打個招呼嗎?”
“我說了,清雲寺,隻有你能找到我。”
話落,聲音愈發虛無縹緲,似乎是離開了。
“宋朝,我警告過你不要輕舉妄動。”冰藍色的眸子滿是怒意,稀碎的冰晶碎片在他手心裏不斷增多,越過漫天‘血’花飛向了逃竄的婦人,字句犀利帶著一股子狠勁;“找死。”
宋朝是沒有知覺的,這六天下來,他能記住的人和事慢慢變少,他知道這是正常現象,但他始終記得要保護蕭裴,和肚子裏的孩子,越是相處下來,他就越不想離開,他的貪念堆積如山,甚至在想,如果一開始他選擇共同進退,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愛而不得。
五年前,他是家喻戶曉的天之驕子卻因一場意外折斷了雙腿,摔落神壇後,他自暴自棄,精神失常,一夜之間判若兩人。在所有人棄若敝履時,她為他折斷雙翼,甘願畫地為牢,死皮賴臉纏在他身邊。
五年後,他絕地反擊再登神壇,卻再也找不回當初那個傻乎乎的姑娘,他弄丟了自己的全世界……
他說;“阿宴,替我頂罪,我們兩清。”
她回;“如你所願。”
宋朝咳出了血,眼尾通紅看著宋硯時;“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也許我很快就會離開,忘了這裏的一切,但是我不後悔,因為這七天的陪伴,我很快樂,宋硯時,謝謝。”
“再見了。”
縱容萬劫不複,他也隻是想護住一個人而已……
多愚蠢.……
多偉大.……
一瞬間,宋朝神形俱碎,猶如撕碎的紙張,隨著肆虐的風雪消失一點一點灰飛煙滅。
宋硯時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一個紅彤彤發著光的物體飛到了宋硯時手心裏,他的雙眼忽然有些迷離;如此光怪陸離的人間,就是神所期待看到的樣子嗎?
那麽,神也不過如此。
隨著宋朝的消失,飛揚的風雪瞬間落地,漫天花瓣回到了枝頭,排,跑出馬路的人群恢複如常,記憶好像被清空了,所有人都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跑出來,可是既然出去了,那就得重新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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