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喜歡你送給我的鬆子糖
如此極具壓迫感的宋硯時是她第二次看見,她甚至不知道哪一麵才是真的他了。
怎麽辦?
她應該說什麽?
“義父。”
男人眉心微皺,眼裏的霜雪瞬間傾覆了蕭退之的心。
宋硯時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哪怕她把他趕出家門也沒有,這是夢對吧,在夢裏,她為什麽不可以做自己?
“玩也玩了,鬧也鬧了,吃也吃到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語氣嚴肅,像是審訊犯人。
“義父問我有何不滿嗎?我心裏有很多不滿,我不滿我出生就沒有爹娘疼愛,我不滿我出生就沒有哥哥姐姐維護,我不滿我出生就被當做災星,我不滿老師區別對待,我更不滿義父總是在質問我指責我,可是,我別無選擇。”
蕭退之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她的腦海仿佛在冥冥之中多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意識,內容不多,回擊算是夠了。
“義父,你也是一樣的,我們都是被遺棄在這深宮裏的傀儡,可是我們為什麽不能肆無忌憚的做自己呢。”
男人深深地看著她,眼睛裏毫無情緒波動,可蕭退之卻感覺到了一股與生俱來的壓迫,原來這才是他嗎?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是怨恨這王朝,還是怨恨我?
蕭退之忽然覺得,他好可憐。
這偌大的宮殿,卻無一知心人。
“義父。”她的聲音被風吹啞了;“我冷。”
過來好半晌,久到蕭退之以為他不會管自己準備去找房間時,他緊緊的抱住了她。
他的嘴唇快貼近她的耳朵,聲音低沉;“棽棽,不需要太久,你受的委屈我都會一一奉還。”
蕭退之驚訝不已,怎麽就突然抱上了?這倆父女的關係那麽快就不一般了嗎?那為什麽宋硯時那麽害怕她會知道這段經曆呢?
“義父,你勒疼我了。”
男人放開了她,蕭退之趁機把唇送上去貼在了他的唇上,他是真的很怕冷啊,就連嘴唇都是一如既往的冷。
男人眼裏劃過一抹錯愕,猛地推開了她,蕭退之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委屈巴巴的掉金豆子,他居然敢推她?
在現實裏,宋硯時凶她都舍不得,一簇無名火湧上了蕭退之心頭,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眼裏劃過一抹狡黠。
男人似乎越來越看不透她了,眼瞳愕然。
“小樣,宋硯時,你玩不過我的。”蕭退之把變成貓的男人抱在懷裏,它的兩隻爪子使勁扒拉,愣是被扯開,蕭退之摸了摸他的頭;“還是變成貓更乖一點,我去給你找魚吃。”
“瞄!”
突如其來的變故改變了夢境裏的真相,蕭退之終究是會醒的,但她終究還是會相信宋硯時,沒有例外。
宋硯時忙完直接開了輛警車浩浩蕩蕩去了醫院,警笛一響,一路暢通無阻,警察這個身份偶爾還是能行使部分便利的。
他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下車,天生自帶光芒,周圍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紛紛猜測這是哪個富婆的男朋友。
蕭退之打完了吊針,嚴助理去辦理出院手續,林錯錯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院重新訂酒店和機票,打算再住一晚回去。
“之之,你給宋警官打個電話什麽時候過來,咱們要是走了他萬一過來白走一趟。”
“不用打了。”他已經到了。
“這是心有靈犀嗎?”說曹操曹操就到。
“應該是吧。”宋硯時走至蕭退之身邊,她沒有太多驚喜,目不轉睛的看著宋硯時,也不說話。
林錯錯收拾好了麻溜的滾出門口了,俗話說得好,不懂給藝人製造寄回的經紀人不是好經紀人。
“怎麽了?都不歡迎我,在怪我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宋硯時把花遞給她,伸手拉住她的右手,絲絲縷縷的涼氣透過相接的指尖緩解了針口的疼痛。
蕭退之想不通為什麽宋硯時和義父的反差會那麽大,一個是鋼鐵直男,一個是浪漫主義暖男。
“你真的沒事?”
“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站在這裏嗎?”
蕭退之心說也是,抱著花靠近他懷裏,宋硯時順勢壓著蕭退之的頭發,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對不起,嚇到你了。”
“義父。”
“嗯?”他的眼睛變成了紅色。
“我夢見你了。”
“嗯。”
“我很喜歡你給我買的鬆子糖。”蕭王朝信神,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到了及笄之年便要去護國寺焚香禮佛,期限一年,血親之人不得靠近,更不能幫襯,蕭棽也不例外,但是義父不是她的血親,她剛進入護國寺的時候不習慣,睡不著也吃不下,滿腦子都是國師府裏的海棠花和小金魚,第二天,她外出回來,枕頭底下居然多了一顆糖,她在護國寺結識了很多朋友,她想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懷疑過是他,可能是因為他那個時候冷冰冰的又口是心非,他能做自己義父,蕭棽其實很知足。蕭退之第一次感同身受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像從及笄之後,義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抱她爬樹,也不陪她一起吃飯,打雷了也不許他進他房門,她以為義父討厭她,她又要成為孤兒了。
可是蕭退之身為一個現代人,她是可以感覺到義父對蕭棽的種種特殊待遇,可是蕭棽怎麽會懂呢?她為之信賴的義父不想隻當她的義父了,而她也開始慢慢的接觸新的環境和朋友,自認為給她送糖的哥哥是好人,還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喜歡他。
蕭棽的一意孤行,是父女之情皸裂的開端,更是噩夢的開始。
“嗯。”
“蕭棽喜歡的是在護國寺給她送糖的人。”她是想說,蕭棽喜歡的,一直是你。
可他情根深種卻不懂情愛,偏執極端的以為隻要把蕭棽留在身邊,哪怕她是殘缺的,折斷她腿的時候,他在雪地裏哭了很久很久。
他懷疑過,這真的是愛嗎?
為什麽那麽疼?
她哭,他疼,她不哭,他還是疼,她喊疼,他更疼,左右還是不過一個疼字。
“夠了,念念,把你記起來的事情通通忘掉,這都不是真的。”他雙眼泛紅,喉嚨發緊,心髒疼得厲害。
遲昭在他身體裏一日,他的所有情緒都會影響到他。可他不想做遲昭,他討厭這個名字,更討厭過去的林林總總,殺戮悔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遲昭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