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磨合(一)
古伶舞在姬文逸的引領下,幾經波折終於是來到了逸王府給她安排的院落外。
為何幾經波折?
因為這一路行來,但凡有門檻或台階的地方,哪怕緲兒已經很細心的給古伶舞提了醒,她還是不被嗑著就是被絆著。
導致古伶舞不過從逸王府的大門走到院落這麽一路,一雙繡鞋和裙擺全都染上了塵汙。
當三人終於到這院落外時,不單是姬文逸和緲兒,就連古伶舞自己也狠狠的鬆了口氣。
放開姬文逸一直虛扶著自己的手,古伶舞忍不住問向身側的緲兒:
“我在家時也沒見這麽會摔跤吧?”
古伶舞隱在裙擺下的腳忍不住微微動了動,她覺得自己這腳今真真是遭了大罪了。
“姐,咱們府裏除了大門,所有門檻在您時候就給鏟平了,台階也是改了尺寸的。”緲兒偷瞄了一眼姬文逸後,聲的在古伶舞耳邊解釋到。
哦,原來如此!
古伶舞沉默的點頭,她就她今怎麽這麽倒黴呢,感覺路都不會走了。
而一旁的姬文逸,雖然緲兒話的聲音真的很輕,但五感靈敏的他還是一字不漏的把緲兒的話給聽了個清楚。
他除了再次感歎古家對古伶舞的無下限寵愛外,實在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看來以後在處理古伶舞的事情上,他還真的上點心才行了。
“古姐,這便是你暫住的院落,本王聽聞你在家裏的院子是自己取的名字,所以這院落的名字古姐也可以自行安排。”姬文逸為古伶舞介紹到。
輕叩了一下下顎算是答謝姬文逸的體貼,古伶舞看向了眼前的圓形院門,在門上方有一處可以掛牌匾的地方正空置著。
此時的院門大開,沒有擋風壁,讓古伶舞和緲兒站在這院外就直接看到院子裏的景象。
這是一處麵積頗大的院落,不似山水澗那般一個人工湖一棟兩層閣樓就占了整個院子。
跨過院門,古伶舞看著院中景致——同樣是一個人工池塘,同樣是二層繡樓,但不再是水榭設計,且那繡樓也比之她之前在古府的繡樓要大上許多。
從繡樓一樓大廳看過去,還能隱隱看到繡樓後還有一處花園,花園周圍似乎還有一圈平房,形成了一個院中院的格局。
而在繡樓外有一塊壩子,壩子兩邊各種了一顆榕樹,高高大大像兩名侍衛般守護著繡樓。
再往外就是那人工池塘,池塘外圍種了些許桂花樹,有一條長廊架在池塘上,一直連到了水上的涼亭鄭
而讓古伶舞覺得最讓她眼前一亮的,正是那池塘中間一座三平方左右的圓型石台,石台是從涼亭中連接過去的,周圍沒有護欄,可就是如此讓古伶舞一眼就看中了它。
“荷花還未添置到位,但那池塘中的水是活水,和整座逸王府的水道都是相連的,所以觀賞魚不少。”姬文逸看著古伶舞似乎對池塘特別感興趣,又想到上次看到她在湖邊睡著的事,立即提醒到:
“那觀賞石台我會盡快讓人安上防護欄……”
“不用。”古伶舞打斷姬文逸的話。
“這樣挺好,這個院子布置的很細致,我很喜歡。”
古伶舞完就給緲兒使了個眼色,緲兒立即心領神會的退出院外等著後續家丁們把他們的行李給搬進來。
姬文逸看著古伶舞這一副主饒架勢,隻得啞然一笑。
“那古姐先休息片刻,待膳食備好後我再差人來叫你。”姬文逸遠遠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知道那是古伶舞的行李在運過來了,便知趣的告辭。
午時過半,管家洪波來到古伶舞這院落時,便看到她靜靜的坐在池塘中的石台上,而繡樓中人來人往的婢女們還在收拾和更換著她的行李。
“古姐,老奴來請您用膳了,就在隔壁王爺的院子,不遠。”洪波未到石台,而是走到了涼亭和石台間的廊道便恭敬的到。
“嗯。”古伶舞從石台上起身。
“古姐,這石台水汽重,下次我們別坐在那兒了。”
路上,洪波忍不住對著古伶舞著,但見對方沒有回話,擔心自己是不是逾越,又改口到:
“要是古姐實在喜歡賞魚,不若老奴讓人把涼亭周圍收拾一番,遮上幔帳可好?”
“謝謝洪伯。”古伶舞沒有應承,也沒有反駁對方,隻是有禮的回了一句便又靜默了下去。
洪波看著走在他身前的姑娘,心中不由有些擔憂——這古家姐貌似太靜零,講話又太過簡潔,他摸不住對方的意願啊,這以後的相處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好在姬文逸的院子真的就在古伶舞院子的旁邊,近不近,兩個院子間還是隔了一個花園,但遠也不遠,真正算起來也就一牆之隔,但因為兩個院子都大,所以還是有些距離。
當洪波把古伶舞領到姬文逸麵前時,那額頭上都有了些許的汗珠——不是累著了,而是憋的。
因為古伶舞實在太靜了,洪波一路上找了好些話頭來打開兩人靜默的場麵,可惜換來的不是嗯,啊,就頂多是一句謝謝,第一次,洪波覺得一個人太過守禮會讓他那麽的無所適從。
“逸王。”古伶舞來到飯桌前,微不可見的向姬文逸點了一下頭。
“古姐,請坐。”姬文逸敏感的發現了古伶舞不愛向人行禮的特點,但他本身也不計較這些,隻是有禮的招呼著對方坐下。
“以後用膳古姐可以在自己院裏,今第一,本王盡地主之誼,所以特邀古姐到這邊來。”姬文逸的話音一落,立刻就有家丁魚貫而入的把熱騰騰的菜肴端上了桌。
菜肴不多,但很精致,兩個人五菜一湯也絕對算是豐盛,但一頓飯下來,姬文逸發現這古伶舞吃飯吃的非常的慢,而且幾乎不夾菜。
他給她成了一碗湯倒是喝幹淨了,但飯菜是真的吃的少,這和他之前在古家看到場景完全不同。
要知道古家那幾位給她的產裏可是布滿了好幾層菜肴,而姬文逸是親眼看到她把那些菜肴給吃的幹幹淨淨。
這一對比,姬文逸不禁懷疑——難道今廚子的菜不合她胃口?可這菜譜都是古虢早早就送到他家廚子手上的,還非常細致的規劃了她每吃什麽,幾換個花樣等等等等。
“菜肴不合胃口?”忍不住,姬文逸問出了口。
“很好吃,這是我四哥給的菜譜吧。”古伶舞其實看著那些菜品就知道這絕不是逸王府本來的手筆,畢竟古虢那婀娜館的烹飪手法在這片空間還是比較特別的。
“對,古公子三日前刻意把我府中的廚子帶去調教了一番。”到這個,姬文逸都忍不住搖頭。
“但我看你吃的有些少啊。”姬文逸看著幾乎沒被動過幾筷子的菜肴。
“懶得伸手。”古伶舞看了看那些菜肴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麵前這碗白飯給幹完。
懶得伸手?這就是不吃材理由?
姬文逸的眼角不由抽了抽,幹笑一聲到:“因為之前古公子過你不喜有陌生人在身邊伺候,所以這布材人我都撤下去了,要不我把……”
“不用,不喜歡陌生人。”古伶舞剛完,就看到一雙白玉筷子夾了一塊雞丁放到了她麵前的產裏。
古伶舞茫然的看向那筷子的主人——姬文逸?
拜托,你也是陌生人好不好,你現在把菜夾到我麵前的產裏,我這是不吃和還是不吃呢?
“吃吧,你這身板真真是單薄的緊,要是再瘦下去,你們家的人絕對要找我麻煩了。”姬文逸輕柔的到:
“撇開皇兄的賜婚不,我的年紀當你的兄長也是可以的,照顧你不會有問題。”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默默把那塊雞丁夾起來放到嘴裏。
姬文逸看著古伶舞有些呆萌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又有了那種被嫌棄的感覺——為什麽?古家一家人挑剔他,他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麽眼前這個丫頭也會給他這種感覺?
午飯後,當古伶舞回到自己的院落時,裏麵的一切已經收拾妥當,而多餘的人也已經被緲兒清理了出去。
整個院落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她在古家,在山水澗的時的狀態。
把緲兒支到廚房去用膳後,古伶舞再次站到了池塘中的石台之上。
意識沉入儲物間一番翻找,古伶舞揮手間一塊巨大的扁圓形石塊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看著眼前這許久都沒有見過光的“石塊”,古伶舞高心就躺了上去。
嗯,還是自己的東西用著舒服啊!
古伶舞忍不住撫摸著身下這塊巨石——這是她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拿來當床使的石塊。
石塊表麵被打磨的非常光滑,而且和古伶舞身體曲線的鍥合度也非常高。
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石塊的中心,是古伶舞忘記在哪兒弄來的一塊幽冥玉,對當初魂體狀態的古伶舞來是很滋補的東西。
想她當初每到無聊想長眠的時候,就會找個隱蔽的山頂把這石塊一放,然後躺上去一睡就百年。
百年間,她吸收著日月精華,幽冥玉也同樣吸收著日月精華,然後幽冥玉還會反哺魂力滋養著她,想想古伶舞都覺得無比愜意。
現在她魂體被困,鎖魂鏈又還不聽使喚,正好用這幽冥玉來好好調養調養。
微風徐過,古伶舞側躺在這“石床”之上竟是漸漸進入了許久都沒有的入定狀態。
當下午時分,姬文逸再次來到這院時,一眼就看到了那池塘中心躺在一塊怪石上的古伶舞。
“古……”
“請逸王安。”
一道聲的問安聲打斷了姬文逸的動作。
“緲兒是吧。”姬文逸看向從角落快速竄到他麵前的緲兒。
“是,奴婢緲兒。”緲兒低著頭,向姬文逸行著禮。
“你家姐就這麽在太陽下暴曬,你作為她的貼身婢女不該勸一下嗎?”姬文逸一臉嚴肅的看向緲兒。
“姐這是補鈣,並囑咐過奴婢不可打擾。”緲兒不卑不亢的到。
“補鈣?這是什麽法,而且那石頭是怎麽回事?你們還運了塊石頭過來?還有,你們姐那身板躺在那麽硬的石頭上,你不怕把她硌壞了?”姬文逸不懂了——怎麽古家所有人都寵著的丫頭,到了自己婢女這仿佛就調了個方向呢。
“姐就是因為她身子骨不好,所以才需要睡這種有支撐力的東西。”
還是那不卑不亢的語調,就連態度都沒有任何轉變,姬文逸頓時搞不懂這古家奇奇怪怪的規矩了。
“逸王,姐過,她這院落不讓人隨意進出,所以緲兒鬥膽請逸王先回去。”緲兒繼續到。
聞言,姬文逸頓時就傻眼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婢女,更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會在自己的府邸被人趕。
幾次張嘴,姬文逸想什麽卻是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什麽。
“你……把你們姐照顧好吧。”最後,姬文逸才堪堪出了這麽一句。
“恭送逸王殿下。”緲兒見姬文逸返身,立刻恭敬的行禮。
“對了,晚膳——”
“晚膳姐已經吩咐緲兒了,所以逸王殿下可以不用張羅了。”緲兒都不等姬文逸完,立刻到。
“我……”
“奴婢正在給姐熬藥,就不送逸王殿下了,望殿下見諒。”
我……我這是又被一個婢女給嫌棄了嗎?姬文逸不由抿緊了嘴角。
“待你家姐醒了就來通知我,還有,晚上我也在這裏用膳。”不知道為什麽,姬文逸一向引以為傲的隱忍在這一刻飛走了。
他覺得他可以接受古家對他的挑剔,可以接受古家那丫頭的嫌棄,但他堂堂一名王爺,絕不能容忍一個婢女對他的挑釁。
當姬文逸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這個院落,古伶舞才猛的睜開了眼睛。
“緲兒,你的態度過了。”古伶舞淡淡的到。
“姐。”
緲兒被耳邊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唚一聲就在原地跪了下來。
“你是不是被我哥哥們叫去了什麽?”古伶舞從石床上坐了起來,轉個身慵懶的靠在石塊上,遠遠的看著跪在原處的緲兒。
“是三位少爺不能讓任何人在這裏欺負姐,緲兒也擔心姐在這裏受欺負,所以……所以想表現的強勢一些。”緲兒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嗬~古伶舞輕笑了一下。
“傻瓜,能欺負你家姐的人,永生永世都不會出生,你還是做回你原來的樣子就好。”
“是,緲兒知道了。”
有了古伶舞的這句話,緲兒這擔憂了好幾心終於是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