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當姬文逸牽著古伶舞來到外院大廳時,巫培禹、無塵、西宜和知鳶都早早聚在了那裏。


  今的西宜看上去特別沉穩,那種二十九歲青年才有的氣質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出現在他的身上。


  古伶舞看到西宜就忍不住再次想到了那個夢,夢中那段熟悉的對話讓她不禁想著難道這孩子在某一世和她有過因果?

  無塵和巫培禹對著姬文逸一番相互囑咐後便準備動身離開。


  姬文逸看著無比安靜的西宜,不禁猜測他是不是昨晚和古伶舞把話完了,所以今才會如此。


  “這些時日多有打擾,以後無憂公子若有需要可隨時找培禹。”巫培禹領著西宜和知鳶走到了大廳門口。


  “無憂,師兄這次離開後若沒什麽異常,就會直接回去了。”無塵看了看姬文逸,忍不住又看了眼姬文逸身旁的古伶舞。


  “你得空了多回去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師兄放心,我得閑了會回去的。”姬文逸向著幾人拱了拱手。


  看著三人走向大門的背影,姬文逸心中突然湧上了一絲離別的愁緒。


  “進去吧,我看西宜今這心情……”姬文逸轉身對著古伶舞到。


  可他這話還沒完,就突然感覺一陣勁風從他身邊略過,在一定神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杵在他眼前,在那背影後露出了一點點古伶舞的衣角。


  愁緒,鬼個愁緒,快來個人把他拖走——雖然姬文逸很想這麽,但當看到一隻手從那背影腰間穿過輕輕拍上那背時,他還是忍了下來。


  “等我,一定。”


  西宜緊緊抱著那不過到自己胸口的單薄身影,再次向對方要著保證。


  這是第一次,古伶舞以饒身份被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子抱在懷裏,但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在心裏湧上了一股頗為濃烈的慈愛之情。


  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西夷背,古伶舞輕聲著:“保護好自己,我會去找你的,放心。”


  “戒指裏的那位看到了嗎?跟著他好好學,我等你變強。”古伶舞叮囑到。


  “嗯。”西宜應了一聲,終於是放開了古伶舞直接轉身離去。


  姬文逸看著明顯把自己當透明的西宜就這麽從自己眼前略過,心裏的煩躁幾乎是呈直線噌噌往上冒。


  在送古伶舞回院子的路上一副想開口不開口的樣子,看的古伶舞都不禁有些著急。


  “有話就。”臨近靜園的大門,古伶舞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我……沒事。”姬文逸被古伶舞這麽一問心裏瞬間又冷靜了下來,想著自己這一路的舉動,不禁覺得有些傻。


  “就這一次機會哦,我可不會問第二次。”古伶舞再去到。


  “我……就想問問剛才西宜和你了什麽。”姬文逸出這話時發現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般,竟是緊張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程度。


  “哦,沒什麽,孩子長大了,這離開母親當然會有些舍不得。”古伶舞還以為姬文逸要問什麽,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問題。


  “可我聽到他什麽等他……我不是偷聽啊,隻是當時我們離的很近。”姬文逸解釋到。


  “我不是他修為低嗎,他回去後會好好修煉,爭取早日變強。”古伶舞想到西宜,或者是想到那個夢,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姬文逸看著古伶舞突然露出那般溫柔的笑容,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不由自主的就到:“我很強,以後會更強,也許有一會強過你。”


  這話,是夢中那少年過的——古伶舞有些震驚的看向姬文逸


  姬文逸看著古伶舞震驚的樣子,本來還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衝動了,現在卻是立刻變得有些別扭起來。


  “我的是真的。”姬文逸認真的到。


  “其實你們現在都比我強。”古伶舞收回神誌微微一笑。


  “我……我送你進去。”姬文逸還想什麽,但最後卻忍住了。


  接下來的幾日子恢複到平靜,姬文逸在等待沿海的情報時京中卻是接到了周邊某國要來進貢的消息。


  被招到宮中待了大半的姬文逸在下午才一副興致闌珊的來到古伶舞的院子。


  “這是怎麽了,沒見過你這麽沒精神啊。”古伶舞正在石台的茶海上煮茶,看到姬文逸的樣子不由楞了一下。


  “餓。”姬文逸語帶無力的到。


  “沒在宮中用午膳?”古伶舞看了看色——這可都快申時了。


  按照古伶舞以往對姬文逸的了解,這饒時間觀念是非常強的,特別對飯點的執著讓她都不禁汗顏。


  “太忙了,青越國發來信函要來朝貢,什麽在他們境內發現了寶物要獻給皇兄,都出發一個多月了,再半個月就會抵達啟城。”姬文逸毫不避諱的把自己知道的事了出來。


  “哦,那也該是你皇兄忙,你在那兒折騰什麽?”古伶舞完這話,便直接傳音讓緲兒去備碗麵條出來。


  “皇兄讓我去接待青越國來使。”姬文逸蔫蔫的坐到了石床上,歎了口後更是直接把鞋子一踢學著古伶舞以往的樣子把自己窩到了石床裏。


  古伶舞似乎是習慣了姬文逸此時的做派般,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到:“那就接待唄,反正你不是時常要主持這些事嗎。”


  “重點是太子啊,本來最近他就老找我茬,這往後的日子不更不清閑了。”姬文逸不奈的到。


  “上次那事確定是他了嗎?”古伶舞突然問到。


  “基本確定,雖然西宜他們不認識太子,但我後來讓人查過,他受傷了。”姬文逸微微點頭。


  “受傷了還這麽能鬧騰,看來西宜下手輕了。”古伶舞著把手裏煮好的茶遞了一杯姬文逸。


  但躺在石床上的姬文逸卻是搖了搖頭——他是真的餓了。


  之前在宮中接到接待使臣的旨意後為了能盡早做完事回來和她一起用午膳,他對禮部的那個駱尚書可謂催了又催,但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這午膳時間。


  這讓姬文逸在宮中的時候臉色都直接黑了下來。


  於是他一不高興,那周圍的人都不要想高興了,所以……其實不單是他一個人沒有用午膳,當時配合他工作的那一群人禮部和兵部的人全都沒有用午膳。


  隻是在回到王府後,姬文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到了古伶舞這兒時忍不住就擺出了一副受了委屈挨了餓的可憐相。


  “緲兒馬上就給你呈麵條上來,你再忍忍。”古伶舞看著姬文逸那蔫蔫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怎麽和你那婢女聯係的,我覺得她簡直就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都不用開口她就知道做什麽。”


  當看到古伶舞疑似擔心自己的樣子,姬文逸頓時覺得滿足了,本來確實是餓聊肚子仿佛都飽了般,還讓他起了探她底的心思。


  “我若我真給她喂了一條我肚子裏的蛔蟲,你信不信。”古伶舞挑眉看了一眼姬文逸。


  “信,你什麽我都信。”姬文逸楞了一秒,頓時笑開了。


  十月末的陽光下,一對年輕的男女一坐一棠談笑在池塘之上,微風拂過水麵,頓時掀起陣陣漣漪。


  就這麽又過了幾,忙碌開的姬文逸終於是收到了沿海傳來的情報——看著上麵寫的消息,姬文逸心中的平終是有了一定的幅度。


  皇兄,這些真的都是你在背後授意的嗎?


  那些詭異的修煉者真的是你在背後支持的嗎?


  姬氏在界中本就有一席之地,為何你在這裏還要做這些?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姬文逸燒毀紙條後才從書桌後站起身,走到窗口習慣性的望向隔壁靜園的方向。


  那裏仍是沒有半點聲響傳出,但姬文逸知道那裏住著一個人,一個在他心中分量越來越重的人。


  從最初的同情到後來的崇敬,再到現在那份總是不定時冒出來的莫名躁動,姬文逸不傻,他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


  但每每一想到她的年紀,姬文逸又覺得自己的那份心思會冒犯到她——再等等吧,人都住過來了,還怕她跑了嗎。


  如是想著,姬文逸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古伶舞今日心情不錯,在收到了古虢送來的一大批秋衣及配飾後,她讓緲兒在後院整理著自己就抱著許久未動的古琴坐到涼亭鄭

  有時候她都不禁覺得其實到了這逸王府比她在古府還要自由些,她可以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不用擔心鬧出點動靜就要麵對雲氏那梨花帶淚的臉,也不用擔心總讓古虢背鍋還讓他自責的樣子。


  微微撥動琴弦,一首有些單調卻頗為悠揚的樂曲就從古伶舞的手中彈奏出來。


  她很喜歡這種真正的純粹的古曲,沒有經過現代音樂的加工,每個音階卻都能帶有自己獨特的感情。


  就像在不知多少年前她聽到的某首似歌似號子的調子——記得當時的她是在沉睡吧,那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聲音把她從睡夢中喚醒,那調子的詞她已經忘記了,但那曲卻記在了她的腦海鄭


  “這首曲子真好聽。”


  姬文逸剛走到靜園門口時就聽到了裏麵傳出的古琴聲。


  那一聲聲曲調一開始有些不成調,但慢慢的竟是就這麽融合到一起成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姬文逸看著那靜坐在涼亭中的身影,雖然還是瘦弱,雖然還是那麽的,但他發現每多看她一次,他的心神就越是動蕩的厲害。


  古伶舞仿佛是被驚到了般猛的回神,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姬文逸,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你不是很忙嗎,但我覺得你還是往我這裏跑的很勤快啊。”古伶舞笑著到。


  “我是王爺,總不能什麽都親力親為吧,我給出了章程他們如果依樣畫葫蘆都不會,那就真可以回家頤養年了。”姬文逸著坐到了古伶舞身邊的位置。

  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古琴——如果沒有之前古伶舞送他的那把靈木琴或者他沒有見過古伶舞那把玉石古琴,那眼前這把古琴覺得能稱得上上品了,可惜……


  “喜歡這把琴?”古伶舞見姬文逸目不轉睛的看著桌上的琴。


  “你把我的眼界調的那麽高,你覺得呢?”姬文逸不答反問。


  “也是,不過這把琴是我爹送我的,我還是很喜歡的。”古伶舞輕輕撫上木琴。


  “古太尉的眼光向來不錯,更不要是他給你挑的。”姬文逸聞言立刻改口,不過接著他又到:“彈琴傷手,你還是少彈為好。”


  古伶舞奇怪的看了眼姬文逸,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出這麽一句,不過看了看自己這些年將養得白嫩無比的指尖,不過剛剛彈了那麽幾下上麵就有了好幾條深深的凹陷,頓時覺得確實有些傷手啊。


  “最近府醫給你請脈你身體好了不少,有沒有想出府去走走?”姬文逸突然提議到。


  “出府?”古伶舞頓時精神有些振奮,加上她本來今日心情就好,讓她出去走走她還是很樂意的。


  可轉念一想到出去走動她的腳估計又要受罪,頓時又有些遲疑起來。


  “我們坐馬車,看到你感興趣再下去走幾步,馬車一路跟著,累了就回來。”姬文逸一眼就看穿了古伶舞的想法。


  “那行,我去穿鞋。”古伶舞著就要起身。


  “你坐好,我去。”姬文逸看了一眼古伶舞完全罩住腳的裙擺,想來他剛才若不提議出門,這妮子可能又這麽光著腳藏在裙擺裏過一吧。


  很快一輛金光閃閃的馬車就出現在了啟城的大街上,周圍的百姓們看著那代表逸王府的標誌性的標識,下意識就往兩邊讓了讓。


  “你這馬車會不會太招搖了?”古伶舞坐在馬車裏不由到。


  剛在看到這馬車的第一眼,古伶舞的瞳孔就不由一縮——這尼瑪太閃耀了吧,幾乎是能陪上黃色的地方都配上了黃色,就連那車軲轆的軸承都感覺刷了金漆。


  坐到馬車裏更是,坐墊、幾上的茶具,書櫃的把手,古伶舞保證那絕對是真金白銀啊。


  “府裏這些都是皇兄早年就給備下的,你也知道我很少管的。”姬文逸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皇兄這是真疼你還是想讓你當靶子?這馬車要是出了啟城,根本就是擺明了讓人來搶你啊。”古伶舞無心的一句話頓時讓姬文逸低下了頭。


  “怎麽了?”古伶舞看著姬文逸的樣子不由問到。


  “沿海回消息了,那裏現在隸屬陛下親自管轄。”姬文逸淡淡的出了今日收到的關於沿海的情報。


  “這整個啟國都是他的,歸他管轄很正常。”古伶舞聽懂了姬文逸話裏的意思,但顯然兩人現在都不想戳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


  “我……”


  “你今日可了是陪我出來逛街的,其他的事回去再吧。”古伶舞微微揭開了一點車窗上的布簾看向窗外,那樣子好似對外麵的景象很感興趣。


  “好,回去再。”姬文逸看著這樣的古伶舞,不由深深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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