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此時的古伶舞還不知道,因為這次的烏龍救人事件變相的讓古家退出了姬昂宵的警示名單。
不過哪怕她現在知道了也暫時沒有精力去思考那麽多,因為現在的她正在專心的應對著姬文逸的反常。
“你……能把我放下嗎?”古伶舞輕聲問向姬文逸。
從之前的宮殿出來到上馬車,姬文逸一直抱著她她可以理解,但這都上了馬車還把她抱在懷裏這是不是有點……
但古伶舞的問話隻換來姬文逸深深的注視,然後不僅沒有放開她反而把她更加緊緊的鎖死在懷裏。
“無憂,你……在害怕嗎?”古伶舞再次輕聲問到。
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話,更甚者姬文逸直接把頭埋到了古伶舞裹著薄被的肩膀上。
溫熱的呼吸打在古伶舞的頸項上,讓她不由打了個激靈。
馬車繼續前進著,從安靜的宮道上緩緩駛到正街,周圍漸漸開始出現人聲,但車廂中卻始終彌漫著一種淡淡憂贍味道。
古伶舞在心裏歎口氣,微微掙紮了一下從薄被裏抽出一隻手回抱住姬文逸。
感覺到姬文逸身子僵了一下,古伶舞下意識開始輕拍他的背脊,直到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放鬆下來,古伶舞才輕聲開口到:
“我娘我嚇著你了,其實我沒什麽事的,你忘了我是誰嗎?”
“我的能力你多少應該知道的吧,可不要把我想的太弱了。”
“不要把我當成孩,你知道我不是。”
古伶舞碎碎念著,發現自己無論什麽都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後不得不思索了一下準備出實情:
“老實告訴你吧,其實當時我——”
“我們成親吧!”
車廂裏突然響起姬文逸略帶沙啞的聲音。
“我——你什麽?”古伶舞楞了一下,正要收回輕拍姬文逸的手就發現自己剛有動作就被對方更加用力的抱住。
如果剛才她是被鎖死在對方懷裏的話,那現在古伶舞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被對方生生勒死在他懷裏。
“放……放開點,我喘不上氣了。”古伶舞掙紮著到。
姬文逸聞言微微放開了些手上的力道,但仍是把臉埋在古伶舞的頸項處一動不動:“你自己都你不是孩子了,那我們就可以成親了。”
“不是,我的不是孩子是——你懂的,我的身體還是孩子啊。”古伶舞頓時覺得之前對姬文逸的猜測是不是中了,他不會真是戀童癖吧。
“我不要你的身體。”姬文逸悶悶的到。
咦?這是什麽神邏輯?
古伶舞縮了縮脖子,用餘光看了看身邊這個埋在自己肩窩裏的少年,雖然看不到他的全臉,但那紅透的耳朵卻是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想時時刻刻都看著你,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一句話,讓古伶舞的腦中仿佛突然當機了般——
日照當空,在某座孤峰頂部,一名白衣少女懸浮在半空鄭
她身後的懸崖邊上一名青年男子裹著厚重的獸皮如一頭孤狼般盤坐在那裏。
他濃密的胡須遮住了半張臉,但裸露在外的五官卻是粗礦又深刻,明顯被暴曬到黝黑的皮膚配上披散在身後的長發讓他看上去很是邋遢。
而最惹人注意的,還是他那雙幾乎和眼白一個顏色的銀色瞳孔——那樣的一雙眼睛,讓人被看一眼都能覺得渾身血液凝固。
“姐姐,你終於回來看我了。”
男子沙啞低沉的聲音在懸崖邊響起。
“你……的眼睛……”白衣少女懸浮在半空看著男子那雙銀色雙眸,心中頓時湧上些許不忍。
“當年你答應過等我長大了就會和我回到部落做我孩子的阿母。”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話間那掩藏在茂密胡須下的嘴角都不由高高揚起。
“我每盼啊盼啊,終於盼到長大了,可是你卻不在了。”
男子的聲音突然變的有些悲戚,當再響起時卻是多了一絲自嘲:
“你就像是上的雲朵,看的見卻總摸不著,但你在我心裏卻是那月亮,再黑的地方也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光芒。”
“你的眼睛怎麽回事?”少女落到男子身旁,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許是察覺到了女子的動作,男子伸出自己滿是老繭且很多汙垢的手一把抓住了女子白嫩的手指。
“瞎了。”
男子完這話拉著少女的手順勢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而少女也十分配合他的動作。
於是在這孤峰的懸崖邊上,一名白衣少女和一名邋遢的青年男子就這麽坐到了一起。
遠遠看來,兩道身影是那麽的不同,但卻莫名的有種和諧的氛圍在兩人間回繞。
“我向部落的先知學習與地溝通之法,我想著若我多會些本領,等你到我們部落時我就能更好的保護你……”男子拉著女子的手開始幽幽的述。
“姐姐你知道嗎,先知誇我聰明,別人學一輩子都不懂的東西我很快就學會了……”
“但我學會了本領你卻不在那裏了……”
“我想著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吧,於是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瀑布開始找尋你的蹤跡……”
“我一邊找你一邊自己摸索著地間的奧秘……”
“當走出部落我才知道,原來外麵的地那麽廣闊,姐姐你那麽久沒有出現是不是也是因為走的太遠了,所以找不到回來的路……”
“對不起。”少女聽著男子斷斷續續的闡述頓時覺得內疚。
“姐姐能告訴我你這百年到底去哪兒了嗎?”男子忍不住問到。
“又百年了嗎?”少女楞了一下,半晌才幽幽開口:“我其實哪兒都沒去,就是睡著了。”
“睡……著了?”男子聽了少女的話突然神情一滯,突然就笑了起來。
那笑聲一開始有些自嘲,然後變得苦澀,最後竟是真的轉為了開心的笑。
“那你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對不對,你是願意當我的伴侶的,對吧。”男子沒有焦距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少女。
“我答應的事從來不會反悔。”少女對上那一雙沒有焦距的銀眸,頓時滿是心疼。
“真好,真好。”男子得到少女的答案,頓時神情寫滿滿足。
微微歪頭靠在少女的肩上,男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可惜我看不到你了。”男子聲呢喃著:
“這些年我怕再見你時你認不出我,我把所有參透的能力都用在了保護這幅軀殼上。
再後來遇到了一些事,我的眼睛不行了,現在我的能力連保護這幅軀殼都快撐不住了。
姐姐,你來的有點遲了呢,我要像部落中的老人那樣回歸地了。”
少女聽著耳邊的呢喃,看著那握著自己的那隻髒兮兮的手,心中的不忍直接變成了一種憋悶的疼痛。
“不遲,有我在你也會在的。”少女回握住那滿是汙垢的大手。
“姐姐當我還是當年的孩子嗎?”男子靠在少女肩上笑了笑。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再看看你,看看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當然可以看到我。”少女不知想到了什麽,伸出了自己另一隻空置的手。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少女五指向上,沒見她再有別的動作,卻有金色的液體從她掌心懸浮著冒了出來。
“好香啊,姐姐。”男子動了動鼻子,卻還是沒有舍得離開少女的肩頭。
在他的想法裏,最後這點時間他的“姐姐”能出現陪著他已經讓他很滿足。
這百年間,他迷惘過,也恨過怨過,可當生命最後的時間來臨時,他唯一想的還是再見她一麵。
而現在這個想法竟是真的實現了,那他還有什麽好怨的呢。
“張嘴。”
少女的聲音在男子身邊響起,他下意識的就張開了被胡須遮擋住的嘴巴。
當感覺到一顆球狀的東西進到他的嘴裏,他都還沒來及反應就化為一股甘甜進到他的食道。
“姐姐給我吃什麽?”青年男子如一個少年般撒著嬌問到。
“好東西。”少女的話剛完,周圍就突然刮起了詭異的大風,那風呼呼吹過山巔,仿佛要把坐在懸崖處的兩人給掀翻下去。
男子還沒理解少女話裏的意思就感覺自己渾身被一股暖意包裹,他都還沒來得及好好體會就感覺眼前一亮,一襲白衣就這麽印入了他的眼簾。
還是那純白的長裙,還是那柔順黝黑的長發,還是那嬌俏可愛的臉——
“姐姐,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青年著抬手想撫摸自己眼前的少女,可當他的手在快觸摸到少女臉上時卻是猛的頓在了半空。
他看見——他的手是那麽的黑,那麽的粗糙,上麵很多幹凅的不知道什麽東西仿佛已經長在了那上麵般,是那麽的難看。
看了看少女的一襲白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獸皮,周圍呼嘯的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但男子的手卻是再也伸不出去。
“看,你的眼睛以後永遠都可以看到我了。”少女笑著伸手想去撫摸男子的雙眸——那裏又變成了一雙黑色的眸子,那般閃亮。
少女看著那雙黑眸,黑眸中有著自己的倒影,突然少女覺得她很喜歡這雙眼睛中出現的自己。
“我……”男子在少女的手快要觸碰到自己時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
這微微分開的距離讓他一眼看到少女肩頭處出現的一塊汙跡——是他,是他弄髒了她的衣服……
“舞兒、舞兒。”
姬文逸的呼喊聲讓古伶舞猛的回神。
她剛才的記憶什麽?
她什麽時候經曆過那樣的事?
不,那不是她,那個少女有血,雖然是金色的,但她知道那就是少女血,而她是鬼,她根本沒有血液。
“舞兒、舞兒。”
姬文逸的聲音越發的焦急。
“我在,怎麽了?”古伶舞愣愣的應了一聲。
抬眼看著姬文逸近在遲尺的臉,看著他焦急的神態,古伶舞趕緊收斂心神。
“是你怎麽了,你剛才眼睛發直,是哪兒不舒服了嗎?”姬文逸著就掀開裹在古伶舞身上的薄被準備查看。
“幹嘛呢,我沒事。”
古伶舞趕緊拉住姬文逸想要拉自己領口的手。
“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真的沒事嗎?”姬文逸緊盯住古伶舞的臉,再三確認她沒什麽問題後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再次把古伶舞緊緊摟在懷裏,姬文逸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亂了好幾拍。
“你娘的沒錯,你這次真的把我嚇到了。”
姬文逸一反之前的沉默突然到:
“昨晚看著你在我眼前閉上眼睛的瞬間,我整個人都嚇呆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腦子裏亂成一團,若不是皇兄在一旁叫人喚來禦醫,我可能還會傻傻的楞在那兒不知道做什麽。
舞兒,以後這些危險的事你千萬不要做了,我覺得我受不了那樣的打擊。”
古伶舞在姬文逸懷裏眨了眨眼睛,不禁想著:我們關係有這麽親密了嗎?為什麽她不覺得呢?
“對了,你昨晚傻站在那幹嘛,別告訴我你沒察覺到背後的陰氣。”古伶舞突然問到。
“察覺到了。”被問到正事,姬文逸不由沉默了一下。
張了好幾次口後才慢慢到:“昨晚的事很詭異,皇兄也很詭異,我當時被他的表情吸引住了注意力,雖然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但……”
“異樣?什麽異樣?”古伶舞在姬文逸懷裏坐直身子問到。
“就是……怎麽呢,很矛盾的感覺,我看到他眼中對我的擔憂,但他的嘴角卻在笑,很……感覺好像一張臉上同時表現出了兩種不同的極端情福”姬文逸想著昨晚姬建明的表情,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
“分裂,是不是,就是明明是一個人卻又覺得那不是一個人。”古伶舞誘導性的提示到。
“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姬文逸看向古伶舞,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答案。
“而且昨晚我在禦花園找你的時候,那周圍根本就沒有別人,你你皇兄當時叫人去喊禦醫,那麽他喊出來的人是誰你還記得嗎?”古伶舞再次問到。
“是……”姬文逸皺著眉頭想了想。
突然發現他似乎不記得在他皇兄話後有人應聲,那麽,後續那些趕來的禦醫到底是誰去通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