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對古虢而言,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停止。


  他明明因為失衡而後倒的身體就這麽詭異的停在了這違背常理的姿勢。


  轉了轉眼珠,甚至大著膽子扭了扭頭——古虢發現自己除了身體不能動,頭部還是可以自主控製的。


  而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看到離他最近的姬文逸正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從他眼中的倒影中,古虢還能大致看到自己那懸空後傾的身影。


  一陣微風吹過水麵,姬文逸猛的閉上自己那因為太過吃驚而微張的嘴。


  輕咬著下唇把視線調到了那妖豔男子身上——他知道,此時古虢的狀態就是他製造出來的。


  “玩夠了沒櫻”


  古伶舞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同時也打破了石台上的平靜。


  燭九陰撇了一眼姬文逸,那雙豎瞳在和姬文逸對上時竟是莫名劃過了一絲嫌棄。


  然後也不見燭九陰有什麽動作,古虢整個人就仿佛被按涼帶鍵般直直的從後傾的動作變到了他腳下打滑的前一刻。


  “呼—呼—”


  慶幸自己沒有掉到池塘中的古虢緩過神來後,立刻規矩的向著燭九陰行了個禮,然後才到:“謝謝大神,謝謝。”


  燭九陰對於古虢麵對自己時是何種狀態早就習以為常,連眼神都沒回給他一個,直接看向古伶舞道:


  “找我幹嘛?”


  “你呢?”古伶舞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反問。


  因為她知道,憑燭九陰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古家發生的事。


  就算不知道,剛才古虢一來就明了緣由,現在他卻再次詢問,顯然就是不想幫忙。


  可惜這次古伶舞還真沒它拒絕的餘地,隻是一雙眼睛冷清的看著它,直到把燭九陰看到渾身發毛都未曾移開視線半分。


  “啊~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我看在滄海樹的麵子上破例一次,隻此一次。”燭九陰最後還是妥協了。


  “四哥,你回去讓爹放心吧,事情很快就解決了,而且趁著這次機會還能和我們家撇清關係。”古伶舞見燭九陰應承了下來,立刻對著古虢到。


  “真的?”古虢驚喜的看向燭九陰,但在對方不善的眼神注視下,他又立刻改口到:


  “大神出馬我肯定放心,我這就回去告訴爹。”


  古虢話一完,完全不給在場任何人再開口的機會就一溜煙兒的離開了靜園,那速度和他以前來到這裏就不肯走的狀態完全是兩個極端。


  “算計這麽久,終於還是讓我背上這口鍋了。”燭九陰無奈的吐口氣。


  “快去吧你,最好把他們老巢給掀了,見兒惹事,煩死了。”古伶舞著突然把頭轉向一直沒有出聲的姬文逸。


  “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也許會有新收獲呢?”


  姬文逸聽了古伶舞的話頓時有些心動,但隨即還是搖了搖頭。


  可惜他還沒出反駁的話,那頭燭九陰就先開了口:

  “讓他跟著我?他跟得上嗎?”


  燭九陰的話音一落就直接消失在石台上,就像他來時那般,突兀且迅速。


  而在燭九陰離開後,姬文逸和古伶舞兩人誰也沒話,就仿佛兩個熟悉的人突然變的陌生,讓石台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姬文逸心裏其實有挺多問題想問的,但發現那些話一到嘴邊卻是怎麽都不出口。


  而古伶舞呢,她正在專心的等著燭九陰回來。

  按照她對燭九陰實力的判斷,它現在去做的這件事簡直就如探囊取物般簡單,她相信連她煮壺茶的時間都不用,它就能回來了。


  “舞兒。”


  姬文逸躊躇了半晌,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嗯?”


  古伶舞從石床上起身緩緩走到茶台後。


  揭開一旁一直留著火種的火爐吹了吹,待火旺起來後就把一個水壺放了上去——那水壺裏是緲兒時刻都備著新鮮山泉水。


  “就是那個——他的實力很強,是一名真正的修煉者吧。”姬文逸想了想剛才燭九陰對古虢使出的那招術法。


  那種類似定身術但似乎又更高級的術法,他完全沒有在任何古籍或禁書中看到過。


  “它已經不是修煉者了。”古伶舞著就感覺到院中某處一陣輕微的靈力波動,不由勾了勾嘴角。


  “不是?”姬文逸似乎太過專注和古伶舞的交流,完全沒有發現古伶舞剛才那一瞬間的異樣。


  “它是得道者,就是修煉者達到了一定高度後的統稱。”古伶舞盡量以姬文逸能聽懂的方式來解釋了一下燭九陰的身份。


  “得道者?”姬文逸細細品著這個全新的名詞。


  “修煉一途太漫長了,你現在知道那麽多也沒用,不若你和我講講你知道的那些關於修煉的事,你不是要教我嗎。”古伶舞開口到。


  “當然,可是你不是在等他回來嗎?”姬文逸不解的問到。


  “九嗎?已經回來了。”古伶舞淡淡一笑。


  回來了?

  姬文逸向四處張望了一下——


  他一開始還在奇怪沒看到那男子現身,然後又驚覺對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最後他突然注意到一個重點。


  原來他就是九,不對,九不是公的嗎,為什麽……原來舞兒當初的不是人是指這個不是人嗎。


  不行,這樣的不是人也不能讓他和舞兒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裏。


  姬文逸在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於是乎,姬文逸把之前古虢坐過的凳子搬回茶台前放定,待他坐好後便開始徐徐講起界中的修煉之事。


  而本以為事情能暫時到一段落的兩人沒想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逸王府中竟是闖進了一隊皇家禁軍……


  姬文逸看著一臉惶恐的洪波站在一隊皇家禁軍身側,臉上終是露出了幾分厭惡。


  “大膽。”姬文逸幾乎是怒喊著吐出兩個字。


  “是誰給你們膽子闖到這裏的。”姬文逸厲聲嗬斥到。


  而那隊皇家禁軍在姬文逸的嗬斥下隻是守禮的跪了下去,麵上仍保持著一種自負的高傲。


  “逸王殿下,屬下等是奉命來請殿下進宮的,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逸王見諒。”那隊禁軍中為首的將領梗著脖子到。


  “就算是奉命前來就可以如此妄為嗎?”姬文逸言詞犀利的到:

  “本王在陛下麵前都沒受過如此衝撞,看來你這的禁軍將領是自覺比陛下還要大了。”


  “屬下不敢。”那禁軍將領一聽到姬文逸搬出姬建明,頓時氣焰就消了半截。


  但隨即想到自己身後之人,再想到自己本來就是奉命來逸王府請人,頓時又挺直了腰杆。


  “不敢?”姬文逸著走出石台往那禁軍將領所在的院壩走去。


  隨著他的走近,跪了一地的禁軍侍衛們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姬文逸來到那禁軍將領身前,微微傾身看向他,嘴角竟是勾出了古伶舞那慣有的幅度。


  “不要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是太子安插在禁軍中的人,你要是陛下知道太子這麽早就開始做這些勾當,他會有什麽想法?”


  姬文逸的話音一落,那禁軍將領的臉色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幻著,那剛剛挺直的腰背也在這一瞬間開始快速彎曲。


  他錯了,本以為這次可以借機在太子麵前掙個臉麵,沒想成——都怪陛下這次讓他們宣逸王進宮時口氣十分不善,這讓他們太子一脈的人忍不住心裏有了遐想。


  但他們都忘了,近幾年來逸王也掌控了大半時間的朝政,雖然他並沒有什麽突出作為,但顯然他在背後也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


  而他們都被逸王平時表現出來的溫吞假象給迷惑了。


  “請逸王贖罪,卑職逾越了。”


  不得不,能被安排到禁軍中還能混到個將領位置,對方也不是個傻的,甚至在能屈能伸這點上都讓姬文逸忍不住感歎。


  “起來吧,不是要進宮嗎,別讓陛下久等才是。”姬文逸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重新站直身子後才對著一旁的洪波到:

  “照顧好姐,我回來後再處理你。”


  “老奴知錯。”洪波老實的徒一旁,心裏卻是有苦不出。


  姬文逸本還想倒回去再和古伶舞兩句,但看著眼前這一隊禁軍,最後隻是遠遠的看了她一眼便率先走出了靜園。


  而古伶舞坐在茶座後看著那隊闖入靜園的禁軍——這般無禮的來又這般無禮的走,把她這個主缺擺飾嗎!


  心中不喜之餘,待看到所有人都退出靜園後她立刻就召出了燭九陰。


  “你惹來的?”


  古伶舞麵色不善的看著恢複到“筷子”形態的燭九陰,見他又一副要死不活盤在盆栽上的樣子頓時更覺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可能,就我那速度,他們能看到我的影子都算我輸。”燭九陰自信滿滿的到。


  古伶舞想了想,覺得燭九陰的話的還真是非常有道理。


  “你先你都幹了些什麽?”


  “能幹什麽,就是直接去了他們老巢放出了那裏被拘禁的遊魂唄。”燭九陰的實在。


  就這樣?


  古伶舞皺了皺眉頭,細嚼了一番燭九陰的話後猛的瞪大了眼睛:“你把全部遊魂都放了?”


  “廢話,那些遊魂都在瓶子裏封著,我怎麽知道哪些是你家的哪些是其他的。”燭九陰白了一眼古伶舞,好似她問了一個十分傻的問題。


  “你……”古伶舞狠狠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才繼續問到:“那裏有多少遊魂?”


  “多少?”燭九陰默了默,開口到:“十萬吧。”


  “我——”古伶舞噌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你就是故意的是吧,你就是故意的。”古伶舞有些生氣的看著燭九陰。


  “我你當缺傻了吧,學了些什麽破脾氣,切!”燭九陰念叨完直接連著盆栽一起消失在古伶舞麵前。


  古伶舞快速把周圍看了一遍,在真的沒看到燭九陰和滄海樹盆栽後,才氣呼呼的坐回凳子上。


  短暫的思考後,古伶舞不由摸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撥打電話,但聽著電話中傳出來的忙音,她是真的生出了砸手機的念頭。


  但隨即在看到手機屏保上那張姬文逸的照片時,她又莫名的冷靜了下來……

  話分兩頭——


  姬文逸坐著他那輛“黃金”馬車在禁軍的護衛下一日之內二進宮時,見到這個場麵的人心中頓時升起了某些遐想。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在姬文逸的思考之中,他一路上都在想著那假皇帝找他做什麽。


  難道之前的事露出了馬腳引起了對方的警惕?

  不對,若是如此對方不會這般大張旗鼓的讓人請他入宮。


  可是從剛才那禁軍將領的態度上又不難猜出那假皇帝讓他進宮時態度肯定非常不好,不然不會給那禁軍將領那種想在他麵前耀武揚威的錯覺。


  到底是因為……難道……


  姬文逸突然想到了那名為九的妖豔男子。


  他記得舞兒讓他去辦事時貌似了一句“最好把他老巢給掀了”,難道在那麽短的時間裏,他真的掀了對方老巢?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就直接證明這假皇帝,不,準確的是強占了他皇兄身體的東西真的和那些黑袍人有關。


  再有,那些黑袍人還和沿海的事攪合到了一起,也就是傳中的屠戮兵團也已經被掌控到了對方手裏。


  越是想,姬文逸越是覺得事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他該怎麽辦?

  憑他手裏的力量去和對方抗衡嗎?


  他連對方有多少勢力都沒摸清楚。


  而且排除那些疑似修煉者的黑袍人,屠戮兵團這種雖然強大但最終也還是正常人類的士兵他又該如何應對?


  心中充斥著各種猜測和想法的姬文逸在終於進到皇宮後,直接被來接應的果公公帶到了皇帝寢宮。


  而當姬文逸在看到“姬建明”時,直接就蒙了。


  “皇兄,你這是怎麽了?”姬文逸一臉焦急的來都“姬建明”床前。


  原來此時的姬昂宵正一臉蒼白的睡在龍榻上,那虛弱的樣子好似眼神都要開始迷離了般。


  “十三來了。”姬昂宵用著極其虛弱的聲音喚著姬文逸。


  “是,皇兄,我來了。”姬文逸在聽到姬昂宵的聲音後,原本擔憂的心情立刻就轉換為警惕。


  他沒忘記不久前他離開時床上這位還神采奕奕的樣子。


  現在才多久,病倒就病倒,除非被下毒,姬文逸不覺得有什麽病可以讓一個人短時間內出現兩種極賭表現——當然,裝病不算。


  而以姬文逸對毒的敏感,他可以保證眼前的人絕對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十三啊,皇兄舊疾複發需要靜養,宣你進宮就是讓你代為理政的,你……噗——”姬昂宵著著直接嘔出一大口鮮血。


  姬文逸見狀也是嚇的臉色一白,立刻開始大聲召喚禦醫。


  “十三,沒事,皇兄的身體皇兄自己心裏清楚,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之前代理朝政時做的很好,皇兄把啟國交給你很放心。”姬昂宵一臉欣慰的看向姬文逸。


  “皇兄放心,啟國乃是我姬氏祖業,臣弟絕不會辜負列祖列宗的期望。”姬文逸誠懇的到。


  “很好,很好。”姬昂宵輕輕點了下頭。


  “禦書房中還有一些急奏,你現在就去處理吧,待禦醫來了為兄就會像之前那樣閉宮修養。”


  “是。”


  姬文逸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那人,心中雖有萬般情緒眼神卻滿是關心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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