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是而非
永福宮，是洛璃以前在宮裏來的最多的地方。那灰白色的石桌還立在那兒，隻是舊了也更圓潤了，越是靠近，洛璃就更是緊張，被握著軒轅策的掌心的手沁出層層的薄汗。
太後宮裏的人都知道策王爺今天會帶著他的新王妃進宮來給太後請安，所以早早都準備好了。待軒轅策牽著洛璃到達門口時，就馬上有人通傳，往殿內通傳去了。
洛璃不安的看著軒轅策，看著那敞開的宮門，洛璃的身體就不自覺的往後躲，本能的抗拒。
“璃兒，你是歐陽璃，是月焰國的平樂公主，你隻是第一次見他們。”
軒轅策低下頭，在洛璃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這是他們必須要麵對的，隻有順利的過了今天的這一關，他們的以後才不會再聲突變。軒轅策握緊了掌心的柔荑，眉目間的堅定和信任，像是一種蠱惑，看的洛璃正能怔怔的點頭。
對，她是歐陽璃，是月焰國的公主。她要是在這個時候退縮的話，那不就等於坐實了她就是六年前的璃妃的事實了嗎？
“走吧，母後還在等著我們呢？”
“嗯，走吧。”
當兩人踏進永福宮前殿，和太後在說這什麽的皇上看見走進來的人，整個人都愣住了。驚喜，訝異，複雜的眼神在他的眼眸裏一一晃過。太後感覺到皇上的不同，也轉頭朝門口看去，起初看見是軒轅策，臉上一喜。但看見他身邊的洛璃時，喜色凝固在太後已略顯蒼老的臉上。
外麵那些新進的宮娥識不得她，但是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曹公公，還有一直都在太後身邊的蘇嬤嬤卻是識得的，此時都瞪大的眼睛看著這位新王妃。殿內寂靜一片，識得識不得都不是忘了出聲就是不敢出聲，所以隻能聽見他們走路而發出來的輕微響聲。
洛璃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太後一旁的皇上，一身明亮的金黃的龍袍，腳上的金色長靴。眉眼間的威嚴比六年前更甚，他越來越像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了。不過隻是一眼，洛璃便移開了眼睛，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
軒轅策像是感覺到她的異樣，手掌一緊給她無言的安慰。
“皇上金安，母後金安。”
“皇上金安，太後金安。”
軒轅策和洛璃跪地行禮，一個溫潤，一個清澈的嗓音在殿內回蕩了一圈之後，才飄散在有些凝結的空氣裏。
所有人呆愕的人都從他們的聲音中清醒過來，神色各異的看著軒轅策和他身邊的王妃。
太後還是那樣，隻是兩鬢不敵歲月的流逝，終於染上了些許灰白色。雍容華貴的妝容，比過去更有幾分慈祥了。
“策兒，她就是你的新王妃，月焰國公主？”太後的話裏充滿了質疑，看著洛璃的眼色也是不敢相信。
過去，洛璃就喜愛和太後聊天。在她的眼裏，太後不是太後，卻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如今看她身體健康，洛璃心裏也甚為安慰。
“兒媳給太後請安，祝太後福壽安康。”
連聲音都這麽的像，坐在太後身邊的皇上，眉頭一蹙。按在桌幾一角的手掌，已然骨節發白，麵色卻不見有絲毫的改變。是她嗎？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皇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跪在殿上的人。然後淩厲的眼光掃向一旁的軒轅策，後者一臉常色，什麽也沒能看出來。
軒轅策發現了皇上的異樣，心裏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六年前，當他看見洛璃站在皇兄身邊的時候，何嚐不是這麽悲憤交加，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
太後看著洛璃，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皇上和軒轅策，心裏暗歎了一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兩兄弟自洛璃死後，關係就日益的疏遠，如今更是劍拔弩張。太後不由的多看了洛璃一眼，像，真的是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
“你就是平樂公主。”太後的聲音不比剛才的輕柔，話裏竟有些許的怒意。
洛璃聽了這話，心裏一怔。不過這種情況在來的路上她已經料到了，俏麗的容顏上嘴角微微的上揚，“回稟太後，臣妾正是平樂公主。”說完，洛璃的頭再度柔順的垂下，一幅乖巧的樣子。
“都平身吧，坐吧。”太後對他們說了一句，眼神卻一直在洛璃的臉上和身上遊走，對她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謝母後。”
一直坐在那兒不說話的皇上，腦海裏晃過有關於洛璃所有的畫麵。眼前的人和她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話，就是那一身的裝扮了。洛璃素來喜歡素淨的打扮，而她卻一身深色調。
“聽聞公主是月焰皇上的義妹，也就是說公主並非真正的月焰皇族。”
“回皇上，是的。”洛璃微微抬眼就看見皇上那犀利的眼眸，心裏突的跳了一下。
皇上的眼神裏一抹精光乍現，隻要有一絲的可能他也要知道她是不是她。當她進來的那一刻，他就感覺他的心又開始鮮活的跳動起來，沉寂了六年的情緒，這一刻也開始波動起來。
“那你原是哪裏人？”
“皇兄，不管璃兒以前是哪裏人，但是現在她是臣弟的王妃。”不管她以前是誰，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你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軒轅策握著洛璃的手，深邃的眸子篤定的看著皇上。
軒轅策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從皇上的頭頂澆了下來，凝結了他的呼吸，也凍結了他原本熱燙的血液。這話這麽熟悉，隻是聽的人是他。
早上太後就開心的張羅著，說今天策王爺會帶他的新王妃進宮來。太後還在慶幸，軒轅策這會兒終於想通了，想她可能很快就能抱上孫子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太後原本是很喜歡洛璃的，但是今天，看著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的歐陽璃，心裏卻生出了些許的怨懟。她老了，最想看到就是他們兄弟和睦，兒孫滿堂。
那一年，宮裏都在傳璃妃娘娘原本和策王爺是一對，卻被皇上給拆散了。那時她還不是很相信，幾次問策兒，他也都予以否認。但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那謠言也未必就不是真的。策兒這六年來都堅持不娶，此次到了月焰國，就輕易的就答應了這門親事。雖說是為了兩國交邦，但又怎麽能不說是因為那張和洛璃張的一模一樣的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