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望夫石
夏意漸盛,到了中午就覺得悶熱,特別是懷了孩子的洛璃,這個時候總是覺得煩躁不安。
這天,她躺在涼椅上假寐,就聽見偏院那邊鬧哄哄的。偏院是軒轅策那四位姨娘住的地方,洛璃很少去那兒,她們也很少過來,大家也總算是相安無事的在這策王府呆著。好在這策王府夠大,不會有那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有時候洛璃甚至會忘記那偏院裏還住著四個和她一樣是軒轅策老婆的女人。
“丹羽,去那看看出什麽事了?”洛璃有些不耐煩。
洛璃在丹羽走了後,自己坐了起來。原來事情不會你忘記而不存在,她以為隻要她不去想就沒事的,但那隻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她們一直都在那兒,她們還是他的女人,而她不過是她們中的一個,或許是比較特別的一個。
她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但是她無法克製這種想法,它就像是不斷上漲的潮汐,一浪高過一浪的翻滾著,吞噬著……
丹羽回來了,眼神卻很閃爍,刻意的低著頭不去看洛璃的眼睛。
“怎麽不說話?”
洛璃已經隱約的感覺到有什麽事發生了,卻猜不出是什麽事。她看著丹羽閃躲的眼神,心裏的疑團像滾雪球似得越滾越大。
“王妃,沒什麽大事,就是柔姨娘突然有些不舒服,已經請了大夫看過了。”丹羽低著頭眼睛盯著鞋尖的地方看著,弱弱的撒了謊,那柔姨娘的確是不舒服,不過大夫看過之後說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敢欺瞞本宮,是不是嫌本宮平時對你們太過寬厚了是嗎?”
洛璃厲聲喝道,連稱呼都變成本宮了。丹羽在她身邊伺候了這麽久,她早就知道這丫頭的脾氣性格了——根本就不是個會撒謊的人。
丹羽惶恐的看著洛璃,麵色鐵青。這回王妃是真的生氣了,隻要她一生氣,說話就變成本宮了,而不是我。“王妃,其實柔姨娘並沒有什麽大病,隻是大夫說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丹羽知道肯定是瞞不過去了,早晚是要知道的,看洛璃生氣的樣子丹羽隻好都說了出來。
洛璃怔怔的看著丹羽,耳邊回蕩著兩個字“懷孕”。原來並不是隻有她才能孕育他的孩子,其他的女人也一樣可以。
他又有孩子了,那她肚子裏的呢?洛璃有些糊塗了,她的孩子要跟別人的孩子叫同一個男人做父親。這麽荒謬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確切的說是早就發生了。隻是她一直都掩耳盜鈴的以為,那些都不存在。她幾乎忘記了思考,隻是木訥的坐在那兒,明眸開始變得茫然,沒有焦距。
丹羽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王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偏院的那四位姨娘一直都是就像是一根刺,插在她的心裏,平時她不說不問,隻是顧著王爺罷了。
天色漸晚,洛璃坐在楓院裏的小花園裏,隻要軒轅策一回來她就能看見了。屋子裏丹羽已經點上燈了,而她等來的不是軒轅策而是玉虛。
在答應她幫軒轅策之後,玉虛這些天就跟著軒轅策忙上忙下的忙活著,兩人很多的時候都在一起。
玉虛見洛璃這麽晚了還坐在院子裏,又回頭看了身後。軒轅策一進府就知道了,洛璃整天呆在府裏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坐在這兒,是在等軒轅策吧。
玉虛無奈的歎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軒轅策讓他先過來了,就是想讓他先安慰她的吧,隻是這種事情哪是他一個外人,隨便幾句話就能安慰過去的。有時候他也會洛璃開玩笑,說:“你心胸可真開闊,原配,二奶,小三,小四同住一起,還得裝得跟親姐妹似得。”那時,洛璃隻是無奈的苦笑。
“怎麽這麽晚還做在這兒?等我啊!”現在任何的安慰對於洛璃來說都是一種諷刺,玉虛在心底盤算好了的話統統的都被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開著玩笑。
等,她在等什麽呢?她坐在這兒將近兩個時辰了,她的屁股和腿早就麻了。她還是沒有等來他,她忽然好像看到了十年二十年後的她,容顏老去,芳華不再了,她也是這樣坐在這兒翹首盼望,然後她會慢慢的石化,最後成了一座石像。就像那個叫“望夫石”的美麗傳說,不,一點也不美麗。
“洛璃,進去吧。夜裏露水重,你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寶寶呢?”
寶寶!聽見玉虛的話,洛璃的眼睛眨了一下,手下意識的摸著已經有七八個月大的肚子,嘴角慢慢的勾起一絲笑意。
洛璃想要起身,腳底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啊,洛璃叫了一下,身子也重心不穩的向後傾倒。玉虛嚇了一跳,伸手抱住了洛璃的身子。
洛璃餘悸未消,在玉虛的懷裏停留了一會之後,才慢慢的緩過來。洛璃站直身子,已經麻木的雙腳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個趔趄,又差點摔倒。
“你怎麽了?”玉虛扶著她的手臂,焦急的問。
“沒什麽,可能是時間坐得有點久了,腳有些麻了。”洛璃重新坐在石凳上,想要彎腰去揉一揉小腿肚,怎奈肚子太大,很難夠得著。
玉虛見到她那吃力的樣子就看不下去,撩起衣袍蹲在她的麵前幫她。“你在這裏坐了多久?連腿都麻了?”玉虛的語氣有些微怒,在這個女人倒在他懷裏的那一刻,他竟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見她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他就很生氣。
洛璃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玉虛的頭頂。為什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總不是他呢?
“好了,現在起來試一下吧。”玉虛被自己這突然的想法給嚇到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她是王妃是王爺的女人,更何況她心裏愛著的人是軒轅策。
洛璃整個人像個牽線木偶,不會說話,沒有表情。聽了玉虛的話,站了起來腳已經不麻了,然後自顧著朝房間走去,像一隻被抽走了靈魂的僵屍。
玉虛沒有追上去扶她,他要將心底那剛冒出的幼苗掐斷。隻是看著她那個樣子,心還是微微的脹痛著。